03
宁县是小城,一到下班时间路上就特别堵。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小区。
上楼前文婧先去快递柜拿了快递。
林知译看着她手上那个不过巴掌大的盒随口问道,“买的什么?”
最近的网购有点多,文婧也不确定,她看了眼包装上的快递单,说道:“指甲油。”
“嗯?”林知译按了楼层数,闻言诧异回望她,“不是嫌麻烦吗?怎么突然想起涂指甲了?”
文婧是个很怕麻烦和累赘的人,除了两人的结婚戒指,在她身上很少能看到第二样饰品。
每次过节他送的礼物基本也都进了抽屉吃灰。
上个月心血来潮做了次美甲,清透的渐变粉,上面绘了几朵不知名小花,简单又雅致。
连林知译都觉得钱花得值,可没留两天就被她卸了,说是看着很累。
“好看啊。”文婧率先走出去,将快递塞在腋下,去输密码,耸肩说道,“买个开心。”
咔哒一声门开,她进门高跟鞋一脱,甩开,踩着拖鞋去客厅。
看着丢的横七竖八的鞋,林知译习以为常了换鞋,弯腰连同她的高跟一起放进鞋柜里,拎菜进厨房。
天色渐晚。
文婧换好家居服出来,就看到他拾了两颗番茄在洗,打开冰箱喝了口水,问道:“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他不答反问。
室内灯光还没开,夕阳的余晖吝啬地挤了一丝缝隙进来,像一只暗恋窥伺的少女洒在狭小的透气窗窗棂上。
文婧开了灯,捋着袖子走至他身边,从还没解开的袋子里扯了颗葡萄随便冲了下吃进嘴里,甜味瞬间迸开。
她又吃了两口,口齿含糊,“随便啊,我又不挑食。”
“你不挑食?”林知译手上一顿,望过来,眼神戏谑,“再说一遍。”
文婧:“……”
她咳了咳,垂睫,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知她心虚再提保不齐要恼,林知译也知趣的没再追问,往边上挪了两步,给她让出落脚点:“把菜洗了。”
“好。”
文婧应了声,提过装有小白菜的塑料袋,抓了把够两人的份量,洗干净直接用手拧成一段一段的小节放在盆里放好。
见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了,便又抓了串葡萄洗干净,倚在边上看他做饭。
作为一只厨房小白,她只会简单的炒个番茄鸡蛋和土豆丝。所以两人结婚后,几乎都是林知译在掌勺。
她靠着流理台的台沿,看他熟练地将一块一斤多的肉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又改刀切成肉丝备好腌制,又转头去切青椒。
萤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侧脸俊郎,长睫染光,实在好看。
林知译切好肉菜,开火,倒了油,取下木铲,才得空瞥她一眼,“过分啊林太太。”
“嗯?”她回神。
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手心洗干净的葡萄上,愣住,再看看他。
想到人家辛苦做饭,而自己则像个废物一样在边上吃东西,确实有点不道德。文婧挑了下眉,站直身体:“ok,我出去。”
东西往嘴里一塞,径直出去。
望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林知译哭笑不得地将人叫回来,“不喂我一口啊?”
“你又没说要吃。”文婧瞠了他一眼,挑了颗最大的喂到嘴边,见锅里冒小气泡了,提醒他该下菜了。
“到点吃不了饭炒你鱿鱼信不信!”
又摘了两颗喂他,让他加好好干活便扭了出去。
林知译下菜进锅。
闻言,清朗的笑在噼里啪啦的水油迸溅中显得不是那么清晰,“惯得你。”
文婧没有听到,她出了厨房后将茶几和沙发收拾了一遍,又简单打扫了客厅就开饭了。
林知译端着炒好的青椒炒肉丝和回锅肉出来,还不忘给她倒一杯水,拉开椅子招呼她,“文婧,吃饭了。”
“来了。”
文婧应了声,洗完手在他对面坐下。
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下来了,深蓝色沉得像墨水,对面居民楼亮着一盏盏灯光,透着温暖的烟火气。
家里开了电视,随意调的台上正在播放着妈妈背爱看的家庭伦理剧。
文婧神烦这种除了能把人气得半死之外毫无意义的套路剧。
她吃了两口饭起身拿遥控把频道调到了少儿频道,听一只粉色吹风机在那儿“我叫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的介绍家庭成员。
即使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林知译还是觉得特有意思。
他笑着夹了片肉给她,调侃道:“来,尝一口,你最爱的佩奇。”
文婧横了他一眼,却还是吃掉。
好吧,确实是她的最爱。
咽下嘴里的肉,她礼尚往来地挑了两筷子青椒到他碗里,笑眯眯的,“做饭辛苦了老公,来,多吃点绿色补充维生素。”
说罢又夹了两筷子。
“……”
看着半碗青椒林知译差点被呛到。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咬牙道:“谢谢老婆。”
他老婆笑得更开心了,又一筷子,嗐,“一家人说什么谢。”
吃完饭两人一起清理完残羹碗筷,林知译进卧室看卷宗去了,文婧则在客厅玩手机。
再出来时,就看到她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过道里,一头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地扎夹在脑后,低垂着头,额际垂散几缕刘海。
灯光温暖笼罩,妩媚勾人。
身前的桌面上摆着一个已经拆开过的方形纸盒和一瓶拇指大小的瓶子。
她把快递拆了,瓶子里是深红的液体,似乎还掺了银色,竟有点反荧光。
林知译坐到她身边,扫了一眼,承认她下午的话,“这颜色好看。”
文婧嗯哼一声,递给了他一个“算你识货”的眼神,继续涂指甲。
她一手拿指甲油,一手捏着盖刷,蘸了油墨在瓶口刮去多余的,随后小心地涂抹在指甲上,一根一根,刷得缓慢而细致。
涂满一手,吹干,在灯光下晃动着五指,抬手满足地眯眼,“漂亮!”
他笑问,“王婆卖瓜?”
文婧一个眼神乜过去,“次卧衣柜里有床新被子,记得拿上,晚上别着凉了。”
“……”
林知译怔了下,旋即失笑。
还记得呢。
为了不流落到睡地板,他面色一敛,抬了下眼镜凑过来,盯着文婧的手打量了一番,开始夸。
“哎呀哎呀不得了不得了,瞅这指甲涂得多么完美,不去开美甲店都可惜了。”
文婧被他逗笑了,嗔了他一眼,“夸张。”
“开心了?”见她笑了,林知译凑过来执起她的手吻了下手背,问道,“那我今晚可以不睡沙发了吗?”
他紧紧凝视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浩瀚宇宙的漩涡。气息滚烫,撩得她口干。
文婧不委屈自己,勾上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说,“看你表现考虑。”
林知译展眉说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接上刚才吻加深,另一只手也收紧想要拉她进怀里,文婧恍然梦醒,猛推开了他着急抓起掌在腰后的手查看。
还好,油干了,颜色没有蹭花。
她看着完好无损的指甲松了口气,让他不要乱动,又重新捡起桌上的指甲油继续涂另一只,丝毫不管男人被她勾出来的火。
“不亲了?”
林知译从后面拢上来抱住,滚烫的吻落在她的眼尾处,带着想要继续的暗示。
文婧没说不要,撩起纤长的睫毛往后扫了他一眼,眼中情.欲勾人,语焉不详回道:“涂完再继续。”
他眼眸一暗,用力捏扯了下指尖下的挺翘,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转向他,狠狠咬了下,将几不可闻的呻.吟堵回去,声色蛊惑,“我帮你。”
文婧嫌弃地拍开了他耍流氓的手,皮笑肉不笑:“男人滚出美妆界!”
“……”
最后林知译还是没敢再作乱,但是睡前抓着某人来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翌日文婧去上班,在楼下遇到罗悦枝。
两人一起上楼,聊到一半她突然盯着她的脖颈就不说话了,半秒后才恢复,啧啧啧,“姐妹,昨晚状况激烈哦~”
“?”
她抬手指指脖颈的位置,笑道:“都是爱的痕迹。”
“……”
文婧脑中浮现昨晚的情况。
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昨晚做得特别凶,脖子都算是轻的,胸才是,到现在都还有酸疼感。
“玛德!”
她咒了声,从包里拿出小化妆镜,瞅到脖颈上那明显的暗紫色吻痕,脸皮一讪,啪一下合上镜子。
回到座位后她从抽屉里取了根皮筋扎起批散的头发,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给林知译安排晚上的住所。
——睡沙发去吧!
周五下午不出意外的文婧又加班了。
她一边做事情一边骂领导,给林知译发了消息知会了一声。
林知译:【我也在加班,完了来接你。】
文婧回了个“好”,随后锁了手机,继续忙剩下来的报表。等再次拿起手机才发现都六点半了,还有两条微信。
一条是林知译的,说他下班了来接她了。
还有一条是一个备注为沈庆的发的结婚请柬。
沈庆?谁啊?
她一边回林知译的微信一边茫然回想这人到底是谁,可是一直到上了车也没想起来。
林知译分了点眼神过来,关心道:“出什么事了,愁眉苦脸的?”
“没有,我在想一个人。”
林知译问:“男的女的?”
“应该是男的吧。”她也不是很确定,快速将微信请柬的事跟他说一遍,苦恼,“我刚想半天了硬是没想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
“想不出来就算了。”
前面是红灯,林知译将车停下来,伸过来拍了拍她的手,“在你老公面前谈论别的男人也不怕我吃醋。”
文婧翻白眼,抽回自己的手,义正言辞:“这位司机别动手动脚的,我是有老公的。”
“哦?”
绿灯亮起,他收回手,薄唇上翘,佯装遗憾地说道:“那真是可惜了,长得帅吗?”
文婧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她拧眉思索了片刻,想起来了,昨天她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她扯了下嘴角,摇头。
林知译挑眉,“很丑?”
文婧再度摇头,说:“那倒不是,长得还是可以。就是怎么说呢……”
夕阳落入林立大厦身后,余晖晃过,落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她停顿下来,拉下挡光板,又开了车载音箱,手臂抵在窗沿上拄着脑袋,微眯着眼,在缓缓的前奏中撩了头发,“他啊——”
拖长调子轻笑了声。
“一个醋精。”
“算不得人。”
作者有话要说:呦呦呦,还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