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满意回复,西今这才接过瓶子一个个辨别了起来,“嗯……这个是硫磺粉。这个就是糖丸,嗯,挺好吃的,还有薄荷味。”
南衣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个……”西今把其中一种粉末稍稍碾了碾,“鹤顶红,不是凡品。值点钱。”
不是糖豆就是鹤顶红,她的解药呢!
南衣有些焦急地看向了最后一个瓶子,
那瓶里头只装了两个小药丸,西今取了一颗放在纱布上用竹签慢慢碾碎,一只黑色米粒般的小虫露了出来,“应该是某种蛊。具体什么效用尚未能知。反正是用来害人的,可能也值点钱。”
“怎么都是害人的了?就不能以蛊解毒了?”南衣不死心,试探着问道。
“以蛊解毒?”西今笑了,“毒药是解了,可蛊又种下了。不一定哪个更惨。”
南衣彻底心凉。
强颜欢笑地拿回四个小瓶,“我这腿还是不舒服,得再回去躺躺。”
西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刚起了不到一个时辰。”
“唉……这不是伤得重吗!”怀揣着四个小瓶,南衣转过身往屋子走,“卖了钱回头就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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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屋里,关实门窗,南衣这才卷起袖子看向胳膊。
经过一夜,紫色纹路明显多了不少,半个胳膊都紫了,几乎要蔓到肩头。
照这个速度,再过两天她脸上八成也要被殃及,到时可就瞒不住了。
——那男的会不会还在河边?
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眼瞅着太阳越升越高,南衣果断决定——即刻下山!
匆匆留下一封信笺,重新易容成了昨日里的小哥,打包了行李,还多拿了好几日的干粮饼子。临出门前,特意又多塞了几瓶金创药——最近流年不利,还是备着的好!
趁着没人注意,南衣一溜烟去到了后院马棚。
四下瞅瞅,难以熟门熟路地顺走了师门仅剩的一匹棕马,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
约莫一个时辰后。
……
“师父!师姐溜出去了!还骑走了二黄!”北库是最先发现异常的,举着信笺一路冲到了师父面前。
老头愣了一下,接过信笺看了起来。
师父,
家里闷得慌,我出门溜达溜达就回来。这些银子是马钱,不要生气哦。
——南衣
“银子呢?”
“这儿。一共五两呢!”小北都交了出来。
五两银子?能买两匹马。
老头眉头皱了起来,半晌得出了结论,语气很是沧桑。
“你师姐……存了小金库啊!”
小北凑上前,一派天真模样,“师父,师姐会不会有麻烦了?”
——话题绝不能到小金库上去。他们几个都有小金库来着。
“这我就不知道咯。”老头边说边把银子揣进怀里,“等着吧。”
东冠清了清嗓,“要不我去找找?”
“别去了。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溜的。这么大个人,又留了信,身上肯定还有不少余钱,过两天说不定就回来了。”话虽这么说,但老头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这个徒弟主意一向大得很。虽然以前也有过溜出去玩的黑历史,但这次确实有点古怪。
——这抠门的小崽子以前出门可不会留钱啊!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西今从师父手上拿过信看了一遍,语气有些犹疑,“她今早问过我木山藤。”
“什么是木山藤?”北库眨巴着眼睛。
“一种产自木山,七日必死的毒。除了木山,没有解药。”
“你是说……南边那个木山?”如雷贯耳的名字。
“嗯。”
……
……
整个院子瞬间静了下来。
风吹过,西今手中的信笺哗哗地轻响了两声。
咚——咚——咚!
“都什么表情,收起来!”烟斗连敲三人,老头横眉竖目道,“那丫头长寿着呢!你师父我收徒的时候都看过八字的!不能给我养老送终的一律不收!”
北库乖巧点头,“嗯嗯嗯!二师兄说过,祸害遗千年,师姐肯定活得比王八长。”
西今:……
东冠:……
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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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师门的南衣有些心急,一边往昨天丢下那人的林子赶,一边暗暗在心底求菩萨拜佛爷。
——那人可千万别走远了!
紧赶慢赶,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那片林子。
南衣果断翻身下马,牵着马往里头走——林子有树,骑马不好走。
凭着先前的记忆,又走了有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她见到了那条小河。
两岸冷清,空无一人。
这都一天一夜多了,要是自己也不会在原路等着。但那人伤得重,应该走不远才是。
隐约在河边的泥沙里辨出了个脚印,看着应该是男子的,南衣稍稍犹豫,边顺着那脚印的方向牵马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远处有些嘈杂。她警觉地停了步子,把马拴住,然后小心地在林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一段,看到了前头情况。
——来了一群衙役。
应该是那一地尸体被人发现了。
躲在树后,仔细看了半天,确认那群人中除了衙役没有旁人,南衣果断掉头回走,牵了马从边上绕进了更深的林子。
要是被衙役发现拉去问话,就不是耽搁一两天的事了。
那人既然用毒毒了她,并提出让自己陪上七日,这就证明他不敢报官,而且他不走官道,肯定是想隐匿身份。
综上种种,他应该也往林子深处走了。
虽然步子没有犹豫,但南衣其实心里很没底。
林子里容易迷路,找个人就好比海底捞针,这么贸贸然走进来完全就是碰运气。
可她眼下别无他法。
木山在南,那么远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差不多七、八日才能到。
还没赶过去拿药,她就得死半道上。
眼下,只有找到那个男子才是唯一活路。
若是实在找不到……
……
先努力找找再说!!
牵马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面前景致换了一遭。
凌乱树林变成了规规整整的果园。这是入了某个果农的地盘。
绕着果园边上转了一会儿,南衣瞅见了一条较为平坦的大路,路边有个茶棚,几个人正坐在棚子里聊天喝茶。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了伤的公子哥,大约这么高,长得白净,还挺俊的?”易容成少年的南衣说起话来毫不扭捏,举手投足间满是少年人的爽朗。
“没有。”一个农家大哥摇了摇头。
“长得挺俊?”正在倒茶的大姐接了话头,“昨天有个长得俊的路过来着。那人骑着马脸色不大好,旁边还有个护卫模样的人在牵马,那护卫长得也挺俊。”
眼珠一转,南衣赶忙追问,“骑马那人有没有腰里别把剑?”
“有有有。”那人长得好,这位大姐还特意多看了看,“黑色镶着红边的,就是头上有点刮花,可惜了。”
“那你记得他往哪去了不?”南衣心脏怦怦跳——就是这剑!她还用来当拐杖的!
大姐忽然抿了嘴,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是……”
“他是我家公子,我和他走丢了。”南衣果断从怀里掏出了点铜板,“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婶乐呵呵接了铜板,“他们昨天沿着这条道往南去了。你家公子看着体弱,马走得慢,你说不定能追上。”
“谢谢大姐!”南衣果断翻身上马,沿路南去。
往南边?那人是不是要回木山?
一边骑马,南衣一边琢磨。
沿着路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面前出现了岔道。南衣仔仔细细辨认了一番,终于在其中一条道路上找到了一个马蹄印,便顺着那路继续往前。
走着走着,路渐渐变得宽敞,最后汇上了官道,通向邻城茂安。
茂安这个地方,南衣以前来过,城市不大不小,一共只有两家客栈。
按照那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会挑贵的“悦来”。
……
牵马到了悦来,南衣打量了下大厅中的人,并没见到那人。
想了想,她走到一旁,塞了些碎银给掌柜。
“大哥,打听个人。”
掌柜是个久经江湖的,颠了颠银子的分量,又瞅了瞅眼前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少年,“什么人?”
“我和我家公子走丢了……”
拿了刚才糊弄大婶的一套说辞,仔细描述了那名男子的长相,南衣还做出了一副伤心自责的模样。
听罢,掌柜的手背一翻,就把银子收了,“算你运气好。你家少爷就住我这儿,他们今儿个午后要退房了。你在大堂等着就是。”
掌柜的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说那人的房间号。反正在这大堂里,就算这小子不怀好意,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多谢多谢。”
——天不亡我!不到一天就找到人了!
难掩激动,但南衣还是特地打点了小二,拴好了马,这才正了正衣领坐在大堂里,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楼梯口。
陆陆续续有住客从楼梯那走下来,但都不是南衣要找的人。
她耐着性子等,还向小二要了壶茶水,一边喝一边盯。
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一壶茶水已经通通进了南衣的肚子。
那么,问题来了——她要如厕。
急急忙忙问了小二茅厕的位置,南衣快速跑去解决了问题,等回到大厅的时候,恰遇上掌柜给她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南衣立时回头,就看到一位黑衣男子背对自己而坐,身旁的桌上放着黑色的带鞘剑,正是她见过的那柄!
伸长脖子悄悄转到侧面看了眼,南衣越发激动——就是他!没认错!
确认完毕,南衣当即一脸微笑地坡脚走了过去,“这位公子……”
话未说完就被站在边上的护卫伸手拦住了去路,“留步?”
南衣抬头看了一眼,这护卫确实如大姐说——也挺俊。而且个子挺高,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我找你们家公子有点事。”南衣笑得很友好,“你家公子认识我的。”话毕,她还特地冲坐在桌边的人挥了挥手,“公子,是我是我!”
正在喝茶的男子抬眸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声音冷清,“不认识,打发了。”
“是。”护卫立时行动,一手提了南衣的领子就往外头走。
“哎哎哎!别!我们真认识!”
可这护卫手劲不小,任由南衣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不一会儿就被提溜到了客栈门口。坐在楼下的住客还有路过的百姓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眼看就要被丢出去了,南衣猛一转身,死死抓住那护卫的胳膊,大声嚷道,“你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围观人员表情立时认真起来——有戏看!
南衣继续嚷道,“穿黑衣戴白玉冠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围观群众有了新的注视目标,无数道视线同时准确找到了坐在桌旁的俊美男子——有好戏看!
护卫面色沉了下来,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劈向南衣后颈,让她闭嘴。
发觉他的意图,南衣快速侧身,敏捷地转到了护卫斜后方,一把扯住护卫的腰带,一边扯一边嚷,“还有没有天理啊!”
眼看着裤子都被扯下一截,那护卫赶忙捞腰带,一时松了对南衣的控制。
瞅准机会,南衣拉住腰带猛地一跳,直接把护卫地腰带整个扯了了下来。
那护卫双手提着裤子站在那里,脸色发青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