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峰在被老板赦免之前,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抵押给寸馨小姐的父母泄愤了。
老板那封手写信送到颐和公馆时,寸馨妈妈生气地拍桌子,一通电话把寸尧臻和秦望楼两位商界大佬召到公馆。
一边说你看看你的女儿,一边说你看看你的儿子。
寸尧臻怒火大发,展峰这个使者恐怕要被碎尸时,秦望楼这个老油条打圆场:“不是我偏袒我的大儿子,但秦知阙肯负起责,就说明比我那个次子好,再说了,两个人一起走怎么叫逃婚,明明是私奔啊。”
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次子也差点跟个女明星跑了。
而寸尧臻给展峰下最后通牒:“如果一周内秦知阙不把我的女儿送回来,我就要对他稳重且识大局的人品存疑了,至于婚事,另谈。”
好像这婚姻的结合本就是要听父母的话,而不是听从当事人的意愿,即使他们待在一起,不如长辈的意,也要分开。
展峰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但老板迟迟没有把寸馨小姐送回来,反而把他叫回内地,云淡风轻地说了句:“她去南洋了。”
展峰五雷轰顶。
“寸馨小姐真的去南洋了?她就这样去南洋了?老板,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的啊!”
“你觉得让她回来重要吗?”
忽然,秦知阙反问了他一句。
展峰愣住了,急得嘴打瓢:“当然重要,关乎两家生意和利益,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联姻不成事小,万一像那些分手闹得不愉快的情侣,变成了仇人才大件事啊!大哥,寸馨小姐的父亲可是港城商会的会长!您就算不管小姐,也要想想你远在港城的老父亲吧!”
原本秦知阙还面无表情,直到听见展峰提起秦望楼,面色一沉:“我做事是为了他?”
展峰被秦知阙冷漠的语气弄得心悸,上一次说错话就被打发回港城,差点没了半条命。
此刻双手叠在身前,低下了头。
“嘟!”
忽然,一道手机震声响起。
展峰下意识摸自己的裤袋,却看到老板放在桌面的手机亮起屏幕。
一则银行的扣款信息,备注显示:【博|彩】。
秦知阙原本凝起的眉头变深。
这时,手机打入了一通来电。
是蓝绮的号码。
秦知阙那张黑卡在寸馨手里,显然这笔消费也是她的手笔。
“先生,小姐找到了卖家,但是东西在别人手里,漫天要价,寸馨小姐生气了,说最讨厌别人当她是水鱼。”
秦知阙抬手揉眉心,压着情绪,用一种近乎冷静的语气道:“所以她就跟人赌。”
蓝绮战战兢兢:“我们谁都拦不住……”
“对方出千,你们寸馨小姐也不知道?拦不住不会动手吗?这种事都要我教?她要是敢下赌场,你们所有人都不用回来。”
展峰被老板前所未有的沉怒吓了一跳。
言语之间好像寸馨小姐闯祸了,但是怎么老板还“连坐”处罚其他员工了,不应该教训寸馨吗?
等等,连坐……第一次见识到寸馨小姐的时候,她也把对秦知廷的偏见“连坐”到老板的身上。
此时见秦知阙将手机抛到桌面,老板很少有这种情绪波动的时候,他城府极深,向来不形于色。
展峰试探地问了句:“老板,需要我去一趟吗?”
他此刻表现积极,为自己戴罪立功,但是老板又拨了下手机,长指腹点了点屏幕,若有所思道:“暂时不用。”
暂时……
可是寸馨小姐那头水深火热,老板刚才都急了,现在又按下性子了?
南洋赌场,人潮涌动,挑高有十米的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富丽堂皇,照得一切光明闪耀,氧气打得十足,每个人发红的眼睛里都充斥着异常的兴奋。
“馨小姐,你想玩我可以送你一些筹码,都是许爷介绍来的客人,面子是要给的。但你花钱买筹码,就没必要了,小心陷进去,我可不好跟秦先生交代啊。”
寸馨知道对面坐着的杜芳鸣在钓价。
她眉眼笑笑地叠了下手里的筹码:“哪有一进门就拿人筹码的规矩,我们就是来跟您做生意的,古董买不成,筹码总得买一些,帮衬帮衬,您别看不起就好。”
她这话让对方笑意敛了敛:“我开的价已经很公道,这里不是慈善机构,这件古董送去拍卖行一样有市无价,据我所知,你们刚拍了件一模一样的回去。”
寸馨耸了耸肩:“是啊,一模一样的,都不知道老板搞什么鬼,非要凑一对,听一个风水佬乱说,家里的东西得成双,杯子也要成对,否则他很难成婚。”
杜芳鸣被寸馨的话逗得笑出了声,而站在寸馨身后的蓝绮和江承对视一眼,互相默契地暗示:这话不要告诉老板。
此时杜芳鸣说:“有你这么漂亮的秘书在身边,我看其他女孩很难入他的眼啊,馨小姐,不如你留在我们这儿做发牌荷官,我给你们秦先生的货,就还有商量的价。”
蓝绮眼珠子都瞪大了!
手掌一下压到赌桌上:“杜老板,请您注意一下身份。”
说实话,蓝绮一点都不怵这些赌徒,她老板是秦知阙,坐在她身边的是寸馨,身份说出来能压死杜芳鸣。
只是大家都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毕竟进赌场之前,寸馨小姐交代:“我三叔公说过,生意场上,山水有相逢,不要闹僵,谁都不想结仇家。”
寸馨此时唱红脸,温柔抬了抬蓝绮的手,笑道:“杜老板,秦先生要是肯把我留在这里,说明我在他那儿没什么地位,价格,您肯定不会跟我谈了,如果他舍不得我,那我还是有些话语权的,您跟我谈,说不定我还能说服他。”
杜芳鸣手里的雪茄虚空指了指她,笑道:“好,那既然馨小姐留不下来,价格也没得谈了,我开的价,只好让您去「睡服」秦先生咯。”
“对呀,我今晚就回去告诉他,别买了。”
杜芳鸣面色一僵。
她无所谓买不买,杜芳鸣得想好怎么松口了。
寸馨还笑嘻嘻道:“开始吧,发牌。”
就在她放筹码的时候,蓝绮立马上手握住了寸馨小姐的手腕,用一种苦苦哀求的痛苦表情说:“小姐,求您了,别赌,不然老板炒我们鱿鱼。”
“这件事办不成,他难道就不会炒我?放心,他只会炒我一个人。”
蓝绮还是死抓着小姐的手不放,几乎要跪下,压声劝道:“小姐,您能让杜芳鸣出来谈判已经是大功一件,他开这种价格就是要先生亲自跟他谈,您不如跟先生说一声,让他来一趟?”
“那就是我能力不足,去求他?不要。”
寸馨知道杜芳鸣看不起她,只是碍于介绍人的面子和她背后的秦知阙,所以她刚拿秦知阙的黑卡出来刷完筹码,杜芳鸣就来见她了,她又不能拿自己的身份压他,等等……
“杜老板,我阿爷在檀香山有一处祖宅,他过世后就由我来继承,但太远了,我一直没去,如果我这盘输给你,我就把祖宅让了,如果我赢了,古董归我。”
这时,杜老板的眼神都精光了:“你老板的生意,你赔上祖宅?”
蓝绮感觉到寸馨小姐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了。
寸馨此刻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诶,以小搏大,我也就有这套祖宅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秦知阙当秘书?我喜欢他,但是偏偏人家要娶名门望族的千金,我只能让他看到我的价值,如果这次我能从声名赫赫的杜老板手里买回古董,在他眼里,我就不止是个随时可以扔掉的女人,同理,如果我在秦知阙那儿有价值,杜老板,我受了您这次的恩,还怕以后做不成生意吗?”
站在杜芳鸣的角度来讲,谁都不想只做一次性的买卖。
寸馨最后温温柔柔地给杜芳鸣加了一剂强心针:“您这儿恐怕什么破铜烂铁都收了,如果能上拍卖行,又怎么会留到现在,这笔生意达成,往后,还怕其他东西流不出去吗?”
杜芳鸣看着寸馨,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要起家,都得找助力,而他,就喜欢秦知阙这种做干净生意的商人。
他油盐不进,但是他的女人,倒是可以投资的。
“馨小姐一面之词,不太可相信,我得看看你的决心。”
寸馨推出所有筹码:“您看到我将祖宅这个筹码压上了,这就是我的决心。”
杜芳鸣摇了摇头:“祖宅我收多了,你肯让出来说明比不上这件古董值钱,不如这样,你输了,咱们赌场这儿有个舞台,你上去表演个冰水湿身。如果赢了,我把东西给你。”
一旦输了,那就是投诚。
到时候有照片留底,也就是把柄,是一路人了。
蓝绮瞳孔睁大,手已经去将筹码全部裹了回来。
“好。”
寸馨直接站起身,将手里的赌牌掀开,对方也摊牌了,寸馨意料之中地输了。
杜芳鸣顿时笑出了声:“好,我看到了你的诚意,以后我们这儿的好东西,就给你们先挑,你们出价。”
蓝绮当场崩溃,江承眼睛都红了:“小姐,不行啊!”
这怎么行,要当场表演什么冰水湿身,那么多人,简直就是侮辱!
蓝绮手抖着给秦知阙打电话,直接哭了出来:“先生,大事不好,您快点来救小姐吧!”
秦知阙的声音淡淡地自听筒里传出:“她都没到求我,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赌牌输了,寸馨小姐先翻了底牌,对方出千赢了她,要她去……去上台表演什么……湿身!”
蓝绮一走出赌场,就拿回手机给秦知阙打电话,这两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坐得住啊!
她难过道:“先生,小姐都为您做到这份上了,您就不能来帮帮她吗?原本那个杜芳鸣根本不肯谈价的,就是小姐说她喜欢您,她其实就是想向您证明自己的能力,如果杜老板肯帮她这一回,她答应以后会睡服您跟他做生意。”
蓝绮话一落,听筒里的秦知阙语气恐怖得能将人的脖子拧断:“你告诉杜芳鸣,他要是敢让寸馨上台,我就能让他的赌牌即刻吊销。”
蓝绮吓得摸了摸脖子,而后便听见秦知阙在那头朝人沉声吩咐:“马上调度飞机,我现在就要去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