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烟雾弥漫。
村雨晋作穿行在这黑夜之中,已过半夜了,篁竹村看上去死沉沉的。不知道他们是沉睡了,还是蹲在黑夜里啼听那杂乱的脚步声是否会靠近。
也许,他们只能选择后者吧。现在,那帮家伙或许已发现了被关在地下道里的三人已逃了出去。如果让他们逃脱,篁竹村就有毁坏的危险,而且,难以逃避这场灾难。
就这样等待着,等待时机再次逼进。
——与其担惊受怕地活着,还不如去死。
即使有危险,一个人也不剩,或是自己发狂也认了。不管发狂不发狂,村雨决不会打消复仇的念头,不杀尽他们,就不停止这场战斗。
在离开人世的深山里修筑自己的城堡。在那座城堡里,他们施以残无人道的庙会。在一年一度的庙会上,诱拐那些平白无辜的少女,强迫她们成了悲惨的牺牲品,此后,又将其打入地牢,变成性工具。
一旦她们稍有抵触,便会被杀掉。
就连为查寻妹妹失踪之迷的姐姐也不放过,抓获之后把她变成了性奴隶。那帮家伙,杀死他们也不解恨。
村雨好容易摸索到了能望见村子的森林处,他停下了脚步。
街灯、门灯闪着寒光,照着这个山峡村落。家家户内的灯火都熄灭了,哪儿也见不着人影。
村雨长时间地窥视着,虽然见不着人影,然而,在那近似死亡世界的沉默之中却充满了一种狂气。这是恐怖的狂气,这是膨胀得逼进各自胸膛,通向毁灭的重压。只要稍加冲击,就会爆发,这一切,堵塞着村子。
踏进这股狂气之中,立刻就将改变这一切。
可是,只要出现丝毫差错,瞬间就会改变这攻守的地位。村雨就会被捕,也许就在这里被处以绞刑。一旦村雨被杀,志保和菊子的被捕也指日可待了。篁竹村一定会出动全村的人,在各个要所设下看守。寒冷和饥饿也在折磨着志保和菊子。她们要平安逃脱太难了。
他们看见了志保和菊子被抓后,沦为性奴隶那惨不忍睹的场面。
篁竹村又将重新回复原来的面目,又将重操恶魔的暴虐。
一想到这些,村雨双腿不禁打起寒颤。
不一会儿,村雨滑出森林,只有强迫自己克服恐惧,必须偷出足以捣毁篁竹村的井上和之所拥有的炸药。一旦炸药到手,就炸掉河上已修筑完毕的堰堤。篁竹村的安危全系于那道堰堤。这道拦河坝控制急流带来的危害,篁竹村有了它,也可能处于安全地带。
现在,还不知井上到底备有多少炸药。炸药量能破坏水电站吗?即使能炸毁水电站,也不知道蓄下的水量能否给篁竹村带来毁灭。
但是,不管将来如何下手——偷到炸药,就得到了一件强有力的武器。对于手无寸铁的村雨来说,已是一步登天了。即使要改变报仇方式,炸药也很有必要。途中,山峦谷地,一定配备了监视员,虽然整座山庞大无边,但容人通行的道路毕竟有限。没有丝毫保证能不被人察觉就脱身逃出,有了炸药,就可以强行开出一条血路。
他偷偷进到村里。
村子里夜深人静,村雨极度谨慎地穿过道路,一边观察动静,一边贴墙一点点的移动。
当他摸索到井上家的围墙时,尽管夜气寒冷刺骨,身上也冒出一层汗珠。汗水一遇冷气,促使肌肉紧缩了,全身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他沿着围墙继续向前移动。
极度的紧张,连风声也引起他神经的急剧反应。似乎稍有响动,就会撒腿逃跑。好容易他才抑制住这种胆怯。
他捡起枯枝竖在墙上,把脚踏在上面。
正在他等待时机的时候,突然,一阵声响划破了沉寂。
嗒、嗒、嗒、嗒。
村雨全身一下冻结了,他想,这一定是等候自己的埋伏,一阵冲动促使他想大声喊叫。他感到,在这临近死界的静寂之中到处潜有那帮男人。
他靠墙的手垂了下来,准备拼死狂逃。但这时,他看见了拐角处射来的手电光。也听见了脚步声。还有其它地方涌起的阵阵脚步声。
他立刻醒悟到:逃路已被截断了。
此时,村雨仿佛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象在梦中一般地翻过围墙。除了翻进来已无路可走了。他知道,这里是地狱,但是,即使自己最终被杀,也要杀掉眼前的井上。
井上家的庭院中央,水银灯泛着白光。正屋漆黑一片。仓库位于墙脚。那仓库,通向监禁志保的地牢。原以为灌入地下道的乙烷气体引起的爆炸崩坏仓库,而现在,它看上去却安然无恙。看来,的确是井上这个爆破狂经过了充分计算,只输入了爆炸后仅仅致人于死命的乙烷气体量。
从那座仓库里,露出微弱亮光。
根据菊子所讲的,他明白井上的火药一类东西好象都保存存在仓库里。
村雨忍耐着向前靠近。
此时,持续地传出一阵单调的鼓声。象从树洞里发出的一般。但是,这鼓声却完全由狂乱引起,这一切,让村雨百思不解。他原以为此时,村里那些充满杀机的男人们应该各自手持武器来回奔跑,整个村子己陷入一种狂躁状态之中,但全然没有这种气氛。只感到仅有几人奔走在路上。
在他把铁丝插入门锁之前,先推了推门。门并没有上锁。他悄声地打开了门,溜进里面。也许,这是个陷井,但事到如今,已没有逃跑的余地了。
仓库有二层。楼下用来存粮,杂乱地堆放着许多装调味品和咸菜的圆桶以及米袋等东西。
塘上挂着镰刀和斧头。村雨取下一把镰刀。
他不知道通向地下的入口在何处。
手电光中可以见到通向二楼的阶梯。透出微弱的灯光,而且听见有声音。一定有什么在二楼,村雨悄悄地靠近那里。
阶梯顶部没有盖子,从下面要揭开盖子才能上去,村雨把手放在盖子上,自信自己没被发觉,因为他根本没弄出任何声响。只要一口气跳进去,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呼吸似乎停息了。
他使足浑身力气,掀翻盖子,同时跳进屋里。
屋里有个面色青白的男人。他象冻结似地注视着村雨。此人正是井上和之。他赤身露体,双手背在身后,正坐在那里,象是被绑着。井上面前站着一个女人,身上只穿着内衣。她手里,拿着一根短短的藤鞭。
那女人和井上都一动不动地、冻结一般地注视着村雨。
“动一动,就打死你们。”
他伸出从楼下带上的镰刀。
井上和那女人都没有答话。
“这女人是谁?”
“村、村里的人。”
井上喘息着回答。
“好一个私通的家伙。”
“不对,这个月该我当班,当班的男人,对别人的妻子可以自由地……这是权利。”
声音颤抖着。
井上的身上有无数鞭打过的痕迹,象是被那女人责打的。而且,手上还带着手铐。
“我不浪费时间了”,村雨说,“炸药在什么地方?”
“什么东西?”
“要我划破你的肚皮吗?”
镰刀尖端顶住他的腹部。
“别,別这样,在那只箱子里”。
井上向后仰着说道。
井上所指的箱子里装有二十多包炸药,还有雷管和导火线。每包炸药上都附有炸药和短短的导火线。井上从腹部起被绑着,处于这种状态之下,他已打消了抵抗的念头。
那女人神色惊异地坐在井上旁边,看上去年龄在三十上下。
“刚才的鼓声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鼓声已经消失了。
“看样子是白熊到村里来了。”
“熊吗……”村雨苦笑起来。
“打算把我怎么样?”
“带你一起走,在危急关头用作人质。那帮家伙要是阻拦我,就点着导火线。”
“我怎么办呢?”
那女人以发颤的声音问道。
“你?把你给绑上。”
他把视线投到她那摇晃的乳房上。这些村民,淫靡到如此地步,每日排班,当班的人可以把自己所喜欢的他人之妻据为己有。村雨他们逃跑了,整个村子可以说已被逼进崩溃的边缘,但仍是这般景象。村雨对井上,这个在深夜里带着别人的妻子到这仓库里的疯狂受虐淫者。让人感到深深地厌恶。他对那女人也感到厌恶不已,只觉得此地异常的阴暗潮湿。
他把那女人绑上后。拴在床上。
“衣服,让我把衣服穿上吧。”
“不用费事了。”
对井上的恳求,村雨不屑一顾。
“到外面去,出去后一旦违抗我的命令,就点燃导火线,没有丝毫费话可讲。”
他强行拉走了光着身子的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