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关志保跪在地上。
身旁的椅子上坐着井上和之,井上手里拿着藤蔓制成的短鞭,向下望着面色苍白志保。志保浑身裸露着。
她舔着井上的鞋。必须精心地舔。井上是个精神异常的人。平时,一双鞋总是擦得亮光光的。失常地把自己的意念都集中在他的鞋上。
他正把自己的鞋让浑身裸露着跪在地上的志保舔着。
他自己则一动不动向下望着。他看上去相貌端正,那双眼睛里就象隐藏着深思的某种秘密似的。双目比较清澈,个子相当高。浑身上下肌肉紧绷绷的。
但他却精神失常了。
他强迫志保全身心地隶属于他,只要稍有懈怠,井上便皱起眉头,那根由藤蔓制成的软鞭便会加在志保裸露的身体上。
他自己极少侵犯志保,但却强求志保完全隶属于自己。甚至必须比饲养的狗更为顺从。
有时,他也抱抱志保,似乎这作为一场戏的开端是必要的。他总是带个人进来,让那个男人侵犯志保。他让那男人摆出各种姿态凌辱志保,直至尽兴为止。他自己则在椅子上观看。
那男人完事出来后,他便会抱住志保。
一般情况下,他只是让志保舔他的鞋,看看志保的裸体,便出去了。
志保现在已经完全隶属于井上了,只要井上一来,不用他命令,便会跪在他脚边。做这一切时,厌恶感已消失了。她自身根本无法预测,现在这一切将给自己带来什么命运。
她觉得只要跪下,甚至能产生出一种快感,自己是井上的奴隶。侍奉主人,理所当然,是应尽的义务。志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变化。
如果让人感到腻烦,就会处死你。
表现出一点反抗的神态,也会被处死。
这些,就是不断传入她耳朵里的话。不想受到处罚,就必须竭尽全力侍奉掌管一切大权的井上,还得侍奉别的男人,那些男人不分昼夜地一个接一个来到这牢里,志保用自己的整个身体侍奉他们,使他们快乐,受到什么命令,就得变换出什么姿势。
在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自然也弄不清经历了多长时间,恐怕,每天都得侍奉三、四个男人吧。
最初眼里还能流出泪水。
但即刻便润干了,就象夏日干涸的河底一般,只有干透的白砂粒在蔓延。这就是志保的一颗心。
从那时起,志保便陷入了一个疯狂的世界。但是,自身却并没有意识到这种疯狂。志保就这样,犹如小动物适应环境一般地适应着这座牢狱。
也许,是尽力延长生命这种求生本能的想法促使她这样的,处于这种只要露出一丝反抗神色也将被处死的世界里。只有圆滑地顺应环境,才能保住性命。
如果不能做到这点,很显然,便会陷入一种狂乱的状态。哭泣、喊叫、扯头发,一切的结果,彻底地陷入自闭症中,极度的自闭症让人失去了自爱,一旦自我厌弃,这人便走上了慢性自杀的道路,直至最终死去。
这是个精神病的世界。
现在,志保已经精神失常了,正因为病根太深了,她自己对此毫无察觉,只认为这是适应环境。
“处死的日子不远了。”
井上声音平静地告诉志保。
“饶了我吧,我这样拼命地侍奉你们,难道还要处死我吗?求你饶了我吧。”
她的额在床边擦着。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鞭子轻轻地敲在了她肩上。
“你是我的奴隶,说要处死你,这是我的意志,你必须顺从地接受,不许乞求铙命什么的,这是在造反。”
“是,主人。你理解错了。我一切都会按您的意愿行事的。”
“这样才行,最近,你将被处以绞刑。”
“是的。”
她正要重新舔鞋的时候,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一声不响地脱去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志保面前。志保尽力满足那男人的生理需求,井上看着这一切,清亮的眼里浮上一层忧郁的阴影。就这样注视着。志保想井上今天也许会抱住自己。
一这样想着,就象一种东西在体内燃烧,现在,对于志保,已没有什么性欲而言了。―天要侍奉好几个男人,有时,也存在一点快感的意识,但一点也不深。似乎已陷入了一片麻木之中。
但是,在被井上抱着的时候,却是另一种感受。一旦知道井上产生出欲望,仅此而已,就象从什么地方渗出一团黑色的火焰一般。自己的精神,意识完全把握在井上手中。完全变成了井上阴暗面的一部分。在井上目光的注视下,体内便产生一种麻醉感,只觉得有团火焰从中渐渐涌出。
“趴下!”
那男人命令道。
井上就坐在志保跟前。
忽然,井上把鞭子按在志保的背上。
那男人停下了。
“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
“别出声。”
井上制止住回话的男人。
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也混杂着沉闷的声音,慢慢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着。
“有敌人!”井上低声地告诉对方。“从地下道方向过来的。快!去召集全村人,一半到落人崖的道祖神,一半到这儿!”
井上就起身来。
“落人顶的道祖神?”
那年轻人还压在志保身上,他不解地问道。
“地下道从这儿通到那里,这只有我一人知道。快!”
井上先出了牢房。
那男人迷恋地离开了志保,他抱起衣服,跑了出去。
志保仍然趴在地上,她无法预测发生了什么。他们说有敌人来了,这敌方会是谁呢?自己被交待过,和她一起被捕的村雨已被杀死了。
那声音越来越大。就象在推一座很沉的磨盘。嘎吱、嘎吱、嘎吱,回音传到了床边,可以听出,这声音是从大墙对面发出的。
志保恐惧地站起身来,全无脱逃的意识,经过驯服,洗脑般的驯服,逃跑的意念已完全消除了,而且,也不可能逃出。他就这样全凝视着发出声响的墙。
墙壁开始动起来,不知是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墙壁。志保张大双眼,后退着。她连衣服也忘记穿了,就这样全身裸露地背靠着墙壁。
墙的一部分崩溃了。立刻,好大一片却开始塌陷下来。土块飞向四周。
志保发出悲憾的叫声,她站在土块之中,显得格外巨大醒目。
有人从那里走了出来。
“志保,快!带上衣服!”
来人正是村雨,手里拿着铁棍。
志保没有出声,神经质地抱起衣服,村雨抓住她的手腕,把她从石门中拉了过来。
那扇沉重的门,又慢慢地关闭上了。关上之前,志保已听见了跑向牢房的杂乱的脚步声。
“你,还活着?”
“有什么问题呆会儿再问,赶快!”
菊子帮着志保穿上衣服。
三人一起沿来路返回,一路上,谁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大时间,他们终于摸索到了地下道的入口。
但是,在那里,村雨停下了脚步。
本该开着的道祖神的盖子关上了。登上石阶,用肩顶了顶,盖子磐石一般沉重,而且还隐约听得见外面气势彻汹的叫骂声。
他下了台阶。
“在路上就该想到……”
涌上的血色,使他的皮肤紧缩着。两端的出口都被堵死,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主人说过的,这地下道,只他一人知道,他命令他们跑到道祖神的。”
志保放心似的说道。
“你说的那主人,是指井上吧。”
“是的。”
“好了,你醒醒吧。”
村雨用力拍了拍志保的面颊。
“我是村雨晋作,明白吗!”倒下的志保又被扶了起来。
“明白了。”
“他们把你变成了奴隶,难道还想回去?”
手电光照在了志保的瞳孔上,里面已不再带有志保的意志,看上去就象玻璃雕刻而成似的,虽然还有光泽,却是浑浊的。
“不,”志保慢慢地摇了摇头,“但是,怎么了,有雾。”
“现在是大晴天,过来!”
志保调转了方向。
没有理由推倒道祖神,虽在那里,有一群人等候着。回返到牢房,牢房比道祖神的出口宽些。
在那里还能进行搏斗,反正最终都是一拼到死。
他们又匆忙返回了。
石门仍然关闭着。
村雨用肩靠住石门的一侧。慢慢地,用力推着。门墙中部的上下部分都突起了,一个能旋转的机关巧妙地安置在一个凹陷处。
沉重的岩石发出嘎吱嗔吱的声响,一点点地,露出了缝隙。
打开到十厘米左右时,急速传来一阵震耳的轰鸣声,那是从牢房开枪射发出的。
“出来!村雨晋作,我是村长井上和之。你们哪儿也别想逃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从什么地方,从谁的口中得知这地下道,但出口,只有道祖神和这里,快出来,跪在我面前,重新当以前的奴隶,这就是给予你们的命运。菊子,也在那里吗?”
声音清脆,而且充满着自信。
“啊,在一起。”
“背叛村子的混蛋女人,菊子也逃不脱当奴隶的下场。志保!”井上的声音一下尖锐起来。
“是,主人。”
“怎么不开腔,混蛋。”村雨朝志保的迎面骨踢了一下,志保终于清醒过来,“出来。我不会杀你和菊子。但要你们终身为奴。”
“讨厌,你这号人。”
志保感到一阵恶寒。是一种被撤去依靠之物后的战栗,那种痛楚从脑中进出,传到背上。
“你们,休想从哪儿出去,现在不出来,我不会再要求你们投降。两边的出口都用水泥封死了。你们会干死在里面。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考虑。想通了,三个人都光着身子,爬出来。”
到最后,村雨都没有听那个声音在讲什么。
岩门闭上了。又回到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