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雨晋作回到了房内。
古关志保正在收拾行装。
“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村子。这个村子象是会害人似的。我已经厌烦了。”
古关志保抱住村雨。
村雨把古关志保抱起来,放在床上,说:“等一等吧,这里会平静的。”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你现在就离开这里,会让人觉得你是逃跑了。也会让人觉得我在敌手面前,太软弱。让人看到我太软弱的话,本来可以办得到的事都办不到了。”
村雨坐在床上,衔着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他在想:这个葫芦亭,位于山中深处,周围一片闲静,古关志保受惊吓时发出的惊叫声,不象是那名叫志木的服务员装鬼魂而引发的。
又没有发觉志木的身影,就是村里的那些年青人也都不见。
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一动不动。
隐藏在黑夜里了,等待着下一步再闹其他什么事。
真象只狡猾的野兽。
把蝮蛇放在床上,不仅是表示一点恶意和威胁。如果碰巧的话,还可用蛇来杀人。
一旦被蝮蛇咬伤,在这儿连医生也没有,也没有抗毒血清。就是送到山脚下的城里,能不能治疗,也很难说。被咬伤的部位往往是鼠蹊部,有很快死亡的危险。自从静香和她署名的千元面额钞票被发现后,村子里的人显然对村雨和古半志保抱有一种敌意。就连那名值班警察也是这些抱敌意的村里人的共谋,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这个村子的利益,他们肯定没有再调查千元面额钞票的来历了。
一定是因为那名警察看到了黑带子,才说了那么过头的话。
如果在这里逃走,就会印证村子里的人的想法。
村雨想了想,他们俩还是留在这里。等到明天早晨跟县警察本部打电话,叫他们派搜查员来,对这里进行彻底的搜查。若现在就逃离此地,原来也许留存在这里的什么地方的证据就会完全消失,难以再找到了。
古关志保点着头,说;“太讨厌了,我其讨厌这个地方。”
“你再忍耐些罢,快要天亮了。”
“不,我要回去,我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看到那双眼睛。”
那双阴惨惨的目光,古关志保仍清楚记得。看见那双眼神,定舍使人精神错乱的。
“你还会再来吗?”
“不知道。出现那个鬼魂似的怪物,看来是要要阻拦我们再呆下去。一定是这里有个人蓄养着这些东西呀,蓄养着这些妖怪。这是他们的计谋,想杀害我们。”
“弄明白了,因为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所以你要安静些。”
古关志保有些异样的兴奋。
那个异形的有生命力的怪物,有着下凹的、圆圆的、血色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呢?村雨心中没有数。身体又是白色的,全身都披覆着白色的毛。
肯定是个生物,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心里没个谱。
或许,就象古关志保说的那样,也许是在这里的一些什么人蓄养的什么动物。这个怪物当时在窥探窗户。当时古关志保发出了惊叫,但村子里的人却没有反应,人们也许是知道怪物在袭击他俩住的地方。
离开这个村子,有些恍惚。
出现怪物是什么人搞的鬼,从这些作法也容易出些破绽,从行动上也会露马脚,这都是常识。
不过,古关志保太害怕再呆下去了,还是只有让她离开这个村子。他准备让古关志保住在山脚下的城里,然后再一个人返回这里。
他慢慢地吸着烟。
夜空又是一派寂静。
寂静中,不知从何处传出了电话铃声,声音很微弱。响了一遍,在响第二遍后,声音停了下来。
志保打着哆嗦,说:“都起来了。村子里的人都起来了。”
“是不是?”
村里的人好似都屏住气悄悄起来了。确实使人觉得如此。
“那个声音!”古关声尖叫道,不觉中紧紧地抱住了村雨。
有人开始敲起了大鼓,鼓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咚、咚、咚、咚。
一种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这声音不象是大鼓的敲打声。声音很单调,象是在敲打树洞时发出的声响。
“象是在落人山的方向呀。”
古关志保的脸上紧张得绷紧了。
低沉的声音冲破了夜空。
咚、咚、咚、咚。
在那单调的响声中,带有几分哀愁似的。震撼着夜空,不断传过来。
村雨抱住古关志保,默默地听着。
那声音逐渐地开始带有一种凄怆感。
越来越单调,越来越沉闷。
咚、咚、咚、咚。
这声音好似要给听者灌入一种凄怆的感觉。
古关志保不停地颤抖着,说着:“这好象是什么暗号,一定是。”
“嗯,有些象……”
村雨看了看表。清晨三点钟。
在这个时辰按理说不会有人爬上落人顶去敲打树洞。如果他想跟人联络的活,完全可以打电话。敲打大鼓是要把什么消息告诉全村子里的什么人,而且,看来事情很急迫。
传过来的声音,象是一种宣告死亡的声音。
这声音好似心脏的跳动。
就象是在远远的地方听自己心跳的声音,有些令人害怕。
咚、咚、咚、咚。
敲打的节奏仍然相同。
村雨站了起来。“走吧!”
古关志保后退了一步。
“不过……”
“不,我们去弄清楚敲鼓的是什么人,抓住他,让他说说这样的目的何在。”村雨露出很冒火的神情。
是谁在敲打大鼓,闹不清楚。是落人村的人,或许是那个沉默的篁竹村的一伙人在敲。
不管怎样,有一点是没有错的,这鼓声冲着村雨和古关志保而来,是在向他们告诉着什么。或许是在宣告死亡。
一定要去弄个明白,村雨拿定了主意。
对那名警察出示千元面钞票时的马虎态度,对放蝮蛇在床上的阴险举动,都不能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一味沉默。
他们甚至放出一只异样的怪物,现在又在那远远的山顶上敲打树洞,向我们宣告死亡。
咚、咚、咚、咚。
在这静寂的黑夜里,那面大鼓仍不断发出响声。
村雨手牵着古关志保,走出了葫芦亭。房费他们是先付了的。他们没有去叫醒志木。人们都起床了,都在仔细地倾听着大鼓发出的声音,注视着村雨和古关志保的行动。
他俩上了车。
上车前,他们用电筒检查了一下。担心潜藏着蝮蛇。
他们开车走了。
村雨怒气冲冲地驾着车,一个劲地向前冲,驶过了街道。
转眼间,街道消失在黑夜里。
车子向着落人顶驶去。
到山顶还有大约三十分钟路程。
车在山顶跟前停了下来。这是为查清大鼓发出声音的地方。
咚、咚、咚、咚。
敲打声就来自山顶附近。
村雨担心鼓声停歇下来。车子的前照灯还亮着。从山顶向四处眺望,一目了然。但是要关了车灯,还是没法行驶。
古关志保声音悲凉而又嘶哑地说:“这声音仍不停歇,简直象是在引诱我们一样……”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我看算了罢,你如果有事情的话。”
一股不吉祥的感觉笼罩着古关志保。这种感觉好象是一种走向破灭的前兆,不禁使她的汗毛都倒立起来。
“在这里,你可以经受点锻炼。”
村雨毫不介意。相反,他还很有些激动,象是要去破坏什么。
他使足力气,把车开上了山顶。
车到了山顶,停了下来。
“真奇怪……”
大鼓发出的声音,隔得更远了。刚才听到的声音的确是从山顶上发出的,站在山顶上看的话,又是在山顶的对面发出的。
“声音发出的地点真不好确定。”
村雨瞅了一眼落人村,灯火都没有了。简直就象消失了一样,沉没在了黑暗中。他下了车,朝路上走去。
现在知道了大鼓在移动。他也因此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有畏惧。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在下山离山顶约莫三分之二的地点,路分为两条,往右拐就是篁竹村。
村雨停住车。
咚、咚、咚、咚。
大鼓是左面的山上正有人敲打。离这儿并不算远。鼓声很单调,就象在念咒语一样。敲击着夜空,不断向周围传去。车子开进了左边那条道。
“别去了,回去吧。还是别去的好,我有一种不吉利的预感,求求你。”
古关志保把两只手缩在一块儿。
“别担心。”
“真讨厌。”
“别嚷了,这是我的工作。”
志保叫了起来:“不对,委托人是我啊!”
车子慢慢地拐过弯。
“你镇静些。确实,委托人是你,不过,我现在要跟自己斗一斗。”
“讨厌!真讨厌!我是你的女人呀!你若被人杀了,怎么办呢!算了罢!我有预感!我在求你,别去了。”
古关志保异常激奋。
车子的前照灯照着道路的弯道,车向左转了大弯。
村雨看了古关志保一眼。她正在披散着头发。白净的脸象是什么拉住似的,歪斜着,看起来象发了狂。
村雨降低车速,说:“那好吧,听你的,找个地方,在转弯处掉头回去吧。”
车子慢慢转着弯。
村雨的血象是凝固了。觉得车子飘浮在空中,就连发出尖叫劲也没了,村雨狠命抓住方向盘,道路一下子消失了。在这没有道路的空间,贴着的一张纸上,巧妙地画着道路的图案。就在当他发现时,车子已冲向谷底,拉出一根抛物线,落了下去。
咚、咚、咚、咚。
远处的大鼓,就象在念咒语一样,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