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七章 敌军突袭

云树不问他之前的事情,不问他奉何命在此,一双眸子似乎已然洞察秋毫,冷静、沉稳、威严,简直是另一个主子。翰勒疆抬起乌黑的眸子看了眼云树,复又垂下,捧手道:“末将领命。”

翰勒疆是完颜沧月回到真国后,亲自带出来的骁勇之将!一个瘦弱的喂马少年,在完颜沧月慧眼识珠后,诸多提点。

翰勒疆才是完颜沧月赐予他的姓名。他也不负所望,凭借卓越的军事天赋,历经一次次磨练与死战,成为军中冉冉升起将星,与赵拓同为完颜沧月的左膀右臂。

云树之前在尧关并未见过翰勒疆,是因为他一直沉默无声的待在军营里。自尧关时,完颜澈借故调走完颜沧月手下的大部军队,仅留下来的翰勒疆职任千夫长,就向完颜沧月建议着手建立亲军,实质上就是完颜沧月的私军,以护卫之名,拒绝皇帝的调用。

为避免引起多方关注,亲军不在量多,而在实力的绝对强悍与完全听命于完颜沧月。最初时,这批亲军是从翰勒疆手下那一千兵士中瘸子里面挑将军,挑了一百,直到完颜沧月南下后才得以发展壮大,到而今的一万人后,就没有再扩充。

这一万亲兵从军士选拔,到武器装备的配置,再到日常训练、特殊训练乃至战略战术的培养都是最优质,最严苛的!令行禁止,锐不可当,所向披靡!而翰勒疆,就是这一万亲军的直接统领!

去岁,完颜沧月无诏进京,数月前,完颜沧月潜回京,都是赵拓坐镇前线,翰勒疆率部下护航。

这次完颜沧月夺得皇位,翰勒疆出了不少力,理应归于禁军,守卫在完颜沧月身侧。但完颜沧月那日醒后,见云树竟然连夜离开,濒于大发雷霆之际,翰勒疆及时呈上云树的书信。

看完书信的完颜沧月余怒未消,然云树执念在彼,他若罔顾她的意愿,对答应的事情反复无常,云树一定更加怨他。完颜沧月在屋子里转了一天,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就让翰勒疆立即收拾行装归营!

“若赵拓能在前扛住,她知难而返,那再好不过!若是赵拓使她回来,你一定要护好她!”

因此,这个自称“念云”的翰勒疆只是比云树早十来天归营。

云树离开的那晚,完颜沧月并没有让翰勒疆归营的计划,所以也没告诉云树这个重要的翰勒疆,是她这两日翻阅各类文书资料,记得这个人的功绩、职位与重要性!

半个时辰后,处理过伤口的诸将领憋着一肚子的不服气,被翰勒疆重新引进帅帐。

云树目光沉沉将众将领扫视一遍,刚要开口训话,帐外传来紧急的“报~”

云树抬眸看向帐外,威严道:“进来。”

斥候急慌的冲进帅帐,因为心急,差点一个跟头扑倒,站在众人后面的翰勒疆扶了他一把,“好好说。”

那斥候来不及感激,就跪倒了地上,“禀元帅,江南岸,赵军近百艘战舰纷纷扬帆,要与我军决战。”

众将领闻言目光齐齐指向云树!这主帅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一来就给众将领下马威,除了翰勒疆,几乎所有的主将都被她打得鲜血淋漓,赵国却不偏不倚这时来袭,这主帅真是晦气之极!险些就将她当成赵国的细作!但为大局着想,此时不可自乱阵脚。

云树面色不动如山问:“敌军开来,还有多久?”

斥候答:“半时辰内当至。”

赵拓面色也难看极了,却深晓身为统帅的责任担当,云树就是来闹着玩的,岂可真让她担起什么?赵拓发挥夏侯惇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向众将领喝道:“披甲!各归各位,随我迎战!”

“是!”众将领出气般的齐喝一声,正要拔步出帐。

云树喝道:“慢着!”眸光如剑直指赵拓,没有质问他越过她这个主帅发布命令,而是问:“你欲如何迎战?”

赵拓吼道:“登上战船!还能如何?”

云树明利的指出:“半年来,水战十战九输。今仓皇迎敌,恐必败。”

“你又待如何?若不是你。。。”

云树提醒赵拓,“水战非我军之长!不若诱敌上岸!”又迅捷的两步移到舆图前,“你来看!我军驻扎在无为(地名),而无为向北三十里的会龙湾,地势开阔,周边又有山地屏障,是伏击的最佳地点!若想此战得胜,各部军士需令行禁止,听我号令,齐心迎敌!”

有将领腹诽:还“令行禁止”,看不上谁呢?!自己瘦削得蔫不拉几,还真妄想统帅三军作战?

当然也有将领也从怨怼与慌乱中理清思绪!

赵拓听云树一席话,真觉当头棒喝!敌军大批来袭,将领皆伤,此战自保为上,为何还要以己之短,击敌之长?

一切以大局为重!回过神的赵拓捧手,以大局为重,单膝着地,“请云帅发令!”

云树知赵拓已认可她,“传本帅令:各部副将暂接主将之位,由赵副帅统领,轻装弃营,后退三十里到会龙湾,伏敌至,围而战之。”

完颜沧月麾下之兵,个个儿浴血而生,千锤百炼,副将完全有能力担主将之职。这也是那些年师父教他们要注意对部将予以培养,以免到战场上出现损一将,则折一队兵马的现象。其实辛坦之被顺利挤兑出边军,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培养了不少人,而这些人却只学其技,不学其心,并不像他一样一心收复失地。

赵拓对云树的安排有些意外,一瞬犹豫后,仍然接受了,“末将领命!”

“翰勒将军,带你部下随本帅候于此,以决战!”云树指着舆图上回龙湾西北部的阳山。

“末将领命!”

“那我们呢?”众将领这就被拿下兵权,十分不甘。

云树道:“你们谁愿做阻敌、诱敌之人?”

若是此战得胜,副将有了功绩,这些先前不服云帅的人哪里还能坐的稳主将之位?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却是险中求功之时。一个胖将军裹着伤冲到前面。“末将愿!”

云树看向赵拓,“赵副帅以为如何?”

赵拓道:“可。庞将军手下之兵有两万,确实是挑出来的水战、陆战皆有一定优势的兵士。”

云树不容置疑道:“请赵副帅另调出一万兵士与庞将军全权调度,为大军设伏拖延两个时辰,同时,务必将敌军诱致会龙湾!”

“末将必不辱命!”

“云帅!”又有其他将领上前请命。

云树阻道:“事态紧急,此事不必再议!其他主将有伤在身,跟在本帅身侧!各自行动起来!”

云昭从未母亲行事这般飒爽利落,威风赫赫,惊呆了。云树吩咐完众人,才回身抱起一直跟在帅帐内的云昭,又唤,“云河!”

云河已经在埋头打包公文了,“请云爷吩咐!”

云树愣了一下,“快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尤其护好这块印!”

“是云爷!”

“云崇!”

“云崇备马去了!云爷走这边!”云清进帐道。

云树点头,向怀中的云昭道:“昭儿不要怕!”而后将他递到云天怀中,“看护好昭儿!跟紧我!”

“云爷放心!”

帐外着急撤军,嘈杂纷乱,云昭心中忧恐,忍不住唤了声“母亲~”

云树抚抚他的小脸,指指自己的左肩道,“母亲肩上不好,马上颠簸,恐抱不住昭儿。不要怕!母亲一直在你身边。”

云昭懂事的不闹腾了。他知道母亲这两日在案前忙着看文书,却经常揉肩,昨晚,母亲肩上扎着针看了半宿的文书,后来他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赵琰知云树入了真国大营,为了立稳脚跟,拿他的巡逻船开刀,手段凶狠果利,让那些惯常水战的将军还未反应过来,就连人带船一起拖走!可见其手段!若是让云树站稳了脚,将这般手段推及全军,他好不容易才有的长江天险优势可就没了!既如此,那就不能怪他给云树回礼了!!

于是,皇帝陛下亲下密诏,突袭真国军队,务必挫其锐气,让其三五年内不敢再南下进攻!

接到诏令的赵国主帅是云树的老相识——杜松。

这些年与真国屡次交战,他不得不承认,陆上之战,真国战力确实悍勇,他辛苦训练出来的军士无法与之相匹!他手下这些南军本不属于他统领,因赵琰不放心将军权放在江宁府的地方将领手中,加上连年混战,各路将领死的死,残的残,最后这主帅之位落到了他的身上。这其中关窍杜松自己也明白。

这次的密诏发的急,催的急,并不是赵琰不懂兵法,只是此战前所未有之优势就在于云树初入军营!以他这些年对云树脾性的认识,这小女子敢走入完颜沧月的军营,必然不愿意受制于人,尤其在她目的明确的前提下。

如今真国军营内必定一石激起千层浪,各方尚未服她,军心不一!!!而这优势稍纵即逝!若能凭借自家水军优势,一鼓作气打得真国军队抬不起头,不仅毁了云树此行的目的,更是能至少换来数年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