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得过我?皮,不疼了?”
云树说着,还故意在完颜烈的手臂上的伤处戳一指头。
昭儿落水之事,完颜烈会作证,还不是见他爹重视她!
完颜烈倒吸半口气,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与他关键时刻难以由自己把控的身体相比,与那幕后之手相比,青山书院的事,倒不算大事了。敢在他身上做手脚!拿他当枪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爷对我有怨意,我能理解。家国之事身不由己,我也能理解云爷当初的作为。我不是非要与二哥过不去,只是情势所逼,不说身不由己,所作所为,却也非我之意。若云爷能帮我理清我这身子的毛病,济阳云宅的损失我尽力补上,且无论以后如何,我定护云爷与昭弟周全……”
完颜烈这番话,可谓诚意十足!
云树起了心思。“无论如何?”
完颜烈见云树对这一提议心动,郑重道:“无论如何!”
“只闻三爷凶名在外,且不知信誉几何?”
“此次护卫之职交于我,云爷便知我信誉几何。”
“你?”
“我!”
两人几乎是屏息相互审视了半晌。终于,云树起身,轻吐一口气。“你且跟着老四照顾好自己的小命吧。”
见云树有合作的意向,完颜烈不胜欢喜!“云爷,那我……?”
云树立住身子,想了想。“好好想想每次你发作时,身边的人、事、物。”
“还有呢?”完颜烈追问道。
“近期,你,就暂且与老四共同起居吧。我看他倒是康健的紧!”
“云爷何必故意为难?”
他们兄弟不合,云树是清楚的!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王爷,一把年纪,还让他像小孩子一样去抢弟弟的用物,他脸皮还真得够厚!
云树唇角微微牵起,本是勾人的笑意,愣是被她染上三分坏。“是你问我的。你也可以不去。”
她就是想撩拨这兄弟俩近乎死对头般的兄弟情,看生死之间,他们的仇怨又会如何进化?
云树的话,确也让完颜烈对身边人的警惕又深一分。
难道昨晚是那些平日总跟着的人被屠灭殆尽,少了那暂且未知的“引子”,他才没有因为云树故意打他而暴起?
云树的屋内,完颜照正带着小小恶意与云昭抢菜。
不过就是坐在了她身边,她整得他在院中僵坐了一夜,这会儿正睡得好好的,非让他起来用饭。用饭就用饭,还与老三说个什么话,竟然不许他听!
尽管是老三不想他听,但云树跟老三走了,这账就自动算在云树身上了!又从因云树牵连到跟前的小云昭。
完颜照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怨妇”心思,这会儿有些九曲十八弯。
云河为云昭布菜,就被心怀怨气完颜照骂,只许他在边上站着,但只要云昭夹菜,他就去抢,抢了放在自己碟子里,也不吃,只看着云昭肉肉的小脸儿,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心中的气有些顺畅了。
完颜照又一次从云昭筷子下抢了菜,忍无可忍的云昭“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拍到桌上,皱着小眉头,虎着小脸。
“四哥!你想干嘛?”
云昭现在不怕完颜照了。毕竟云树带着他当面欺压过完颜照两回。云昭当时没能反应过来,过后想想,完颜照每次都吃瘪,也没多么了不得的样子。初生牛犊的精气神有些暴涨了。
完颜照一脸无辜道:“陪你吃饭啊!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可不好!”
说着还顺手捏捏云昭的小肉脸。只觉小孩子的皮肤,手感真好!手下用了力,扯的云昭嘴巴都歪了,以气死小孩子的口吻“哄”道:“要乖!你母亲昨日不是还教你行事要有风度嘛?怎么满桌菜还不许我吃啊?”
将云昭的小脸当玩具把玩,越捏越乐的完颜烈还想学云树的样子,抬手抚抚云昭的小脑袋。
云昭忍住怒气,扭头避开。
“谁告诉你,母亲昨天教了我?”
“昨晚刚来时你们不在,就问了问那两个丫头啊。”完颜照不在意的收回手,扫扫满桌子的菜,“客气”道:“吃啊!与我一起用饭,别客气!”
云昭绷住小嘴,长呼一口气。
云河被完颜照的身份压制着,没有说话的份儿,眼睁睁看云昭被欺负,只得向云昭道:“公子,我们去看看云爷吧?”厨房还有饭菜,换个地儿吃饭,清净!
云昭没理会云河的建议,抓起筷子,来到完颜照身边,昂昂道:“我要吃那个!”
“吃啊!”完颜照还非常“大方”的让让身子。
“夹给我!”
“自己夹。”
“你别动!”
“好。”
云昭又夹,完颜照又抢。知道自己抢不过,云昭也放手的利落,趁着完颜照抢菜的瞬息,端起完颜照面前堆满菜的碟子跑了。
腿虽短,这会儿跑的贼溜,边跑边道:“辛苦四哥为我夹菜了!”
完颜照擎着筷子,扭过身子看小东西迈着小短腿,埋头跑的飞快,他觉得有些被逗到了,心道:“小东西,总有一天你得叫父亲!”
云昭心道:“王八蛋,总有一天你得叫爷爷!”
云昭的菜碟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任云河重新为他添菜。他挺着小身板端坐在那里,不觉环境简陋,用宛如皇帝陛下用膳时的庄严姿态,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菜,眼睛却不离昨晚绑完颜烈的那个木桩子,琢磨着:怎样才能把那个王八蛋绑到桩子上!抽鞭子!!像昨晚母亲打老三一样,抽到那王八蛋叫爷爷!
云树与完颜烈议事完毕出来,见云昭独自在院中用饭,便走过去陪他用饭,完颜烈也跟过去。完颜照在屋里等不到人,出来看人家都在院中重新开饭了!
喔,不过欺负个小孩子,怎么还被孤立了?
临近午间,青山书院的人就来了。这几个人都是文弱书生,从山上下来,赶路挺急的样子,满头是汗,衣染风尘,却态度诚恳的邀请云树上山,只说是故人相邀。
云树此行本想着是要舌战群儒,辩倒青山书院的思想领袖,成功踢馆后,接手那一批非要跟真国朝廷对着干的愣头书生!然后,他们的去与从,就听她的蛊惑了。
为此,她早早安排云端带了一批伶人在陵川县及周边演她精心准备的戏目。想要以通俗的故事,先给这些不驯的书生施加些潜意识的影响。这百里八十乡的反复演了两个月了,也该有些效果了吧?
只是都没料到山上还有不少身手不错的人!还故人相邀?哪个故人?怎么还像挺了解她?
云树觉得她面前仿佛张开了一张网,等着她自投罗网!意欲何为?
“不知是哪个故人?”
“云爷去了便知。云思、云迢安然而归,云爷当知故人并无恶意,还请放心。”书生“彬彬有礼”道。
听到这话,云思、云迢惭愧不已,暗下决心,回头一定要好好跟大云云们学习。
云树看看完颜照与完颜烈,又看看居安与云昭。
早知道书生会打架,此行凶险,她就不带云昭出来了!只要她将事情办好了回去,云昭在完颜澈身边比跟她出来安全的多!
完颜烈给了云树一个放心的眼神,云树还他一个先把自己拎清楚的眼神。谁知道他的那帮人再围在他身边,他是不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又发作?想到这里,云树觉得,即便现在完颜烈还未展露出诚意,她也应当给他先开些药,免得关键时刻掉坏了事。
云树目光扫过完颜照。一个惯坏了,且存在杀伤力的皇家纨绔!
居安,可以用,但是把云昭托付给他照看,云树还是不太放心。
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云树念完自己的心经,让人收拾行李,准备去山上。昭儿跟着她,且当一场磨炼吧。
她倒要看看山上究竟是哪个熟人?
临启程前,云岭回来了。他没能把那果园买下来,因为那产业隶属于青山书院。他是为了多探听些消息青山书院的消息,所以耽搁了时间。
云树听了云岭的消息,对山上的那个云书愈发感兴趣了。
这人怎么行事作风与她当年颇像?她当年可是来了兴致就圈地。一次能买近万亩,或方圆十余里的地。这陵川下周围十余里的地竟也全在青山书院名下!且是这几年的手笔。
那么问题来了:青山书院哪来那么多的银子置产业?
当初送赵君山去青山书院,从山长的态度上看得出来:一方面是赵君山确有天赋,另一方面,那五车书的束脩也确实起了作用!
待云树去了山上,见了那熟人,即便熟人不说,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云树不知道是气,还是笑了。这青山书院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归了她!至少在资金的流动上应该是有着这样的归属的——这些产业,全是拿她的银子来买的!
完颜澈要是知道云树出钱买了青山书院,养了一帮刁钻不驯的书生跟他作对,不知道该如何作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