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劳烦四皇子。”
居安拒绝的果断。
若不是四皇子一再的胡闹,事情何至于此?他也赶到这里,不定是为了什么!
完颜照没有坚持,而是在居安与他那个手下离开后,带着人在后面跟着。他觉得居安必然跟他的手下有暗号联系,而他看不懂那暗号,只跟着居安,必然可以找到云树。
居安又不能动手把他如何,只能任由他跟着,心中却不免生气。以往跟陛下做事,就只认陛下一个主子!现在这左一个主子,右一个主子,却全不是他真正的主子,还个个儿都不省心!
二三十个人悄无声息的在暗夜里前行。居安带着完颜照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发现不远处有一客栈。
客栈中全无灯火,空气中满是血腥气,这会儿月色稍朗,还可以看见地上的一些死尸——这不就是刚才开战的那个客栈吗?
云树带人回到客栈前,另让一名护卫沿途留下居安认识的记号,另绕一个大圈子,再回客栈。
所以居安才会有当下不解:手下怎么了将线索绕了一大圈,又到了客栈?姝妃真大着胆子重回客栈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魄力!难怪陛下喜欢。
此时客栈的样子像是全然无人……不好!姝妃怕是埋伏上了!也不对,姝妃怎么知道他会带刚才朝她射箭的人回来?
居安还未能捋清思路,箭羽破空的声音传来!
刚才是完颜照把云树当活靶子射着玩,这会儿,他自己成了活靶子!而且这飞来的箭羽,个个都带有锋利的箭头!可不是他闹着玩那般的!
虽然和之前埋伏在麦田里的人一样悄无声息,但完颜照直觉是云树一行人,没有反扑,而是一边后退躲着箭羽,一边大声道:“云树!是我!”
箭羽仍飞来。
好像不对,完颜照改口道:“云姝!是我!”
箭羽继续飞。
好像还不对,完颜照别着脾气又道:“姝妃娘娘,我是完颜照!并无恶意!”
如蝗箭羽稍顿了顿,继续射。
完颜照有些怀疑客栈里究竟是不是云树了?还难得有些天真的想:云树真要射死他吗?这女人的心就这么狠?他除了捉弄过她几次,可没与她有什么过节!不至于要他死吧?
完颜照后撤不及时,他身边的护卫只好上前做死士——为他挡箭。
时间虽短,完颜照的护卫却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居安意识到这下令之人还挺有心机。先用纷乱的箭羽压制造势,再由箭法高明之人用一箭毙命的方式,一一射杀!好绝的手法!
居安这会儿理清了思路:他的手下不会胡乱留记号,姝妃,当在客栈中!四皇子道出身份,箭羽仍不止,怕是不相信他的身份,毕竟姝妃娘娘与四皇子并没有什么交集,听不出来四皇子的声音也情有可原。
居安扯开嗓子,“姝妃娘娘,居安在此,事情有误会!还请止了箭羽!”
又三息过后,完颜照的护卫只剩十多个,还有几个有些东倒西歪硬撑着,箭羽这时才停了。
居安的木头脸护卫出声道:“居安大人,真的是你?”
居安听见真是自己的人,心中放心许多,“是我!都是误会!姝妃娘娘安在?”
那木头脸想要出去与居安相见,云河以居安与刺客搅在一起,居心叵测为由,不让他出去。
完颜照气疯了。云树居然真的让人射杀他?
“本皇子在此!你要造反不成?”
“你一个胆敢刺杀娘娘与郡王爷的刺客,我看你才要造反!”云河声音并不怯。
郡王爷?父皇竟然还偷偷的给了那小野种郡王爷的身份?完颜照失了美人儿,又被小野种抢了父皇的关注,这会儿热血的冲上了脑门!
“给我杀了他!”完颜照剑指云河方向。
居安上前拦住完颜照的人道:“四皇子冷静!是您射杀姝妃娘娘在先,他不放心您,也情有可原,待我前去说清楚!”
云河正巴不得完颜照的人再上前,他好下令射杀个干净,居安这个和稀泥的真讨厌!
居安在客栈前与云河辩是非时,云树人在后院,坐在条凳上,腿上坐着云昭。她正抓紧时间“审”她抓住的另外一个头领。
让人把绑缚在马棚的云遥、云想解下,送回屋去养伤,云树又把抓住的那人绑上。
若他清醒,他是可以扭开的,但云树还点了他的穴位,让他一时没法缓过劲儿。
他是在鞭打引发的剧烈痛觉中醒过来的,上衣已经被打成了条缕状,如果光亮足一些,可以看到被血浸泡的衣缕泛着微光。
这是恶意报复啊!人家都是将人弄醒,问问题,不交代才动手的!姝妃直接让人把他打到清醒!伤处这个痛度,这女人竟然还将鞭子泡入盐水!简直恶毒已极!
眼前微亮的月色中,姝妃抱着她的小野种,态度十分淡然,似乎见惯了这种对人用刑的场面!果然不能把她当平常女人看!
姝妃怀中的小野种拱了拱,那又怕又想看的忸怩样子,让他鄙夷。
“为何?”完颜烈以为云树当是认出了他。自姝妃那日鲛人出水,惊鸿一瞥,他是记住了她的样子的。
云树却像全不认识他的样子。“行刺者,该打。”
“我没有行刺!”
云树示意云岭继续打,她感觉打的太轻了!
在宫中时,她处于完颜澈的权力之下,不得不严谨守礼,在宫外遇到这些人,新仇旧恨她都想计较了!
完颜烈毁了她云家百年祖宅与藏书阁,还有那么多云家人死在他手里,还有他那个舅舅,就是屠杀师父全族的刽子手……
云树又想:如果把他们全清理了……可是,那毕竟是完颜澈的儿子,如果他们并非谋逆,完颜澈不会想要杀掉自己的儿子……
居安这个完颜澈的眼线在,她不能……义父还在宫中……不能操之过急!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下手,云树心中气恨,不给完颜烈更多辩白的机会。
“嘴硬!打!”
浸了盐水的鞭子噼里啪啦打又下来,完颜烈努力忍住冲到嘴边的痛呼。
“云树你够了!我是完颜烈!我说了!我没有行刺你!只是跟着老四,想看他做什么。如果不是居安那手下坏事,我根本不会现身!”完颜烈痛的咬牙切齿道。
“三皇子?”云树故作吃惊。
“是我!”完颜烈撑着伤痛不改霸气道。
云树这才让云岭去给他清理脸上脏污。
“你确实有一分三皇子的样子,但顶着这仅有一分相似的脸,犯下大错栽赃给三皇子……莫非,你是大皇子的人?”云树借着淡淡月色胡扯道。
完颜烈以自证身份为第一要义,不陪云树胡扯。“我身上有玉佩为证!”
“喔?这玉佩有什么特别?”云树从袖中摸出了那枚从完颜烈身上搜出的玉佩故作惊异。
被人抓住,搜身是正常的,完颜烈并不意外,而是认真道:“你该在老二那里见过这玉佩……”
云树听多了这类话,她并没有听出完颜烈语调中的讽刺。
实际上,完颜烈是不屑于讽刺她,只是想让她明白这玉佩的不同寻常之处——那是皇子们独有的!
父皇刚坐上真国之主的位置不久后,得到的一块极品美玉,心中又极希望子孙昌盛,助他稳固位置。便命匠人将那美玉了分成三十份。完颜澈想要三十个子女,他不贪心的~
每位皇子、皇女诞下后,那玉佩便依名字雕刻,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凭证!完颜沧月的玉佩上是个“月”字,完颜烈的,是个“烈”字。
云昭这个义子却是没有的!
云树仍然毫不留情道:“打!”
完颜烈又结实的挨一顿后,云树依着故意会错意的执拗道:“如此言行无忌,胡扯八道!可能够好好说话了?”
“云姝!你!你!”
“打!”云树又道。
又一顿酣畅淋漓的鞭子后,完颜烈怒不可遏。他还是平生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却连反抗都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只道:“你!你想如何?”
云树这才缓缓辩道:“你说自己是三皇子,却敢直呼我名字!不该打吗?”
完颜烈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却扯动身上的伤,痛的差点咽气。
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与姝妃娘娘只有一面之缘,姝妃娘娘对我身份怀疑,也情有可原。外面那声音是老四的,居安也在,他们可以辨明我的身份。”
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智谋不敌老二也就罢了,这次竟然因为少有的心慈手软,折损所有人马,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奇耻大辱!但大丈夫能屈能能伸,先摆脱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遇,再让她好瞧!
完颜烈还闭上眼睛,努力劝慰自己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
就算老四借机和姝妃一样无耻,故意对他下手,可是居安不敢!他毕竟是父皇的亲儿子!居安不可能任由云树这样毒打他。至于他为何会在这里,且以这种形式出现,他自然是能圆过去。
“你说,外面是老四?”云树故作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