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七章 脱衣

灯影之中云树认真看薛蘅。

他还是穿着赵国的服饰,只是刚才做了会儿俘虏,衣衫有些脏乱了,但眉眼清俊依旧,浸淫商途这么多年,他还是有些读书人模样。相由心生,云树一直觉得,薛蘅是商贾里难得的朗月般的人,这次却要与她过不去。

“我问完,你就可以死了吗?”

“难道不是吗?”薛蘅阴阳怪气道。他今晚就没好好跟云树说过话。

看样子,还得哄着来。

云树的声音里含了苦涩。“我刚才是气急了。为什么所有的锅都让我背?在赵国,我是没有地位的女子;**岁便失了父亲母亲,家族也无人了,没有人护着我。今年,我才十九岁,我背不动那么多的锅,我也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权力的碾压之下,我父亲就是那样死的。。。为了避开那些,我在海外漂了三年,为什么还要找到我,让我死?”

云树轻手托起薛蘅的下巴,刚才怒气之下用力过猛,薛蘅的下巴被她捏出大块青紫。

“对不住了。”

薛蘅别扭的甩开她的手。他也知道那样对待一个孩子不对,可是他也是被逼的。“我是要杀你的人,有什么好对不住的?难保我一会儿不会再杀你!”

云树用手指抚过他眼角的细纹。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惯保养的很好,平日里吃穿用度也都讲究极了。如今,家族之事的打击和海外风霜让他的老态显了出来。

薛蘅打掉她的手,云树凄凉一笑。“几年不见,你怎么老糊涂了?明明将我活着带回去价值才是最大的,你干嘛老是要杀我?”

薛蘅借着迷梦的光影,望着眼前这个这个小姑娘。刚才被激怒的她如嗜血的修罗恶煞,这会儿却美好如天外仙姝。

“你不是不想送死吗?”他的声音终于缓和几分。

“或许能想出都不死的方法。”

云树见他面色稍缓,重新给他涂药酒,他不再避开,只是细细打量着她。

云树涂着药酒,任他打量,过了好一会儿,唇角微勾,“好看吗?”

“确实不错。”他说的坦然,再违心,也不能说这样的绝色容颜不好看。

“是祸水吗?”

薛蘅不说话。刚才暗指她是祸水,她就气的不行,可她真是祸水吗?她真不是祸水吗?

“我们虽然认识很久了,生意做了不少,相处却不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妻妾,美貌如何?”

这些年益生堂开了许多分店,主要是薛蘅的人在管事,云树是名义上的东家,可薛蘅却从没在生意上亏待过她。

“娶妻以德,纳妾以色。”薛蘅眸色暗淡下去,“只是如今她们都不在了。”

云树不陪他伤感。“我无德吗?”

薛蘅没反应过来,微微诧异看着她。上句还在说他的妻妾,怎么下句扯到她的品德了?她是什么意思?安静了一会儿,薛蘅道:“我,并不了解你。”只是每一次见她,不管是容颜,还是才智,都能让他惊艳!但那又如何?

云树涂完药

酒,在他面前坐下,摆弄古朴的药匣子一层层的屉子和里面瓶瓶罐罐的各样的药品,把喜欢堆满了眉眼唇角,这会儿的云树又像个探索宝藏的孩子。

忽然云树抬头对他媚然一笑,眸中光辉熠熠,薛蘅有一瞬的恍神。

“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喜欢我吗?”

薛蘅被她的容色勾了神,听到她的话更惊讶了,同时老脸却有些不自在的绯红没有人不喜欢绝色,他不是个例外。

他虽没说话也没动弹,云树却已得到了他的答案,又是一笑。

“我与维翰哥哥见面的次数,数的过来。他说他喜欢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喜欢,他说他忘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张脸的缘故,我也没问,因为我知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失了婚约。若是李文声同意,或许我会愿意嫁给维翰哥哥,毕竟他对我很好。但是在赵国,女子抛头露面是无德的,商贾是低贱的,我的地位不足与他相配,我很清楚。”

“如果维翰哥哥好好同他爹说,李文声或许会同意我进李家的门做妾室,那样事情会容易许多。维翰哥哥大概并没提。他知道我并不愿与人做妾,他还是尊重我的。我说他坐不到他父亲的位置上,就没有娶我的自由,我没想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我说的是事实。强权才能压制舆论。他能自己获得强权,才不需要通过婚嫁帮他稳定权势。他身上被寄托着李家的未来。”

“可是为什么他如今会行事如此决绝,我还需要你来解惑。”

她足够坦诚,足够明白。她说出了其他女子看不透也羞于言明的事,还是对他这样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他却一点也不愿意看低她,甚至很想尽力为她解惑。

“你还是喜欢李维翰的!”

“或许吧。毕竟对我好的人很少,很少。”

“刚才你不要命的回护的那个年轻人,又是谁?你的新相好?”

“相好?这个词不错。”云树长睫半垂,微微一笑,含蓄的正好。

“我听说,你在广州时,还有一个?”

薛蘅是在广州探过消息才的。那悬价十万两求名医的事,即便过了两年,仍然让人记忆犹新。可见云树待那个人是用心的,而那时距她离京,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嗯。”云树不否认。

“在我一年前时,李维翰仍未婚娶。因为抗旨拒婚,御前红人也做不了了,被他爹断了父子关系,赶出家门,在西郊大营做了普通的兵卒。他已经不是李家人了,你若现在回去,或许能成全他一番痴心。”

薛蘅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努力劝说着云树回去。虽然他不知道云树经历了什么,但她也离了海上,身边还只剩这几个人,连一点货物都没有,性子却磨砺的强硬无比。无论如何,带云树回去,他就算完成任务了,他家就有救了。

云树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薛蘅的眼睛看,直看得薛蘅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了目光,云树转而轻笑道:“他都不是李家人了,李文声还执意要我的人头,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事实是李文声

想要她的命,她却还要回去拐走他那个儿子,劝她回去做这事的人,还是要拿她的命救家人的!这漏洞大了去了!

薛蘅被云树的可怜、深情、坦诚路线绕进去,察觉他的漏洞已是难以补救,只坚持道:“李文声是这么跟我说的。”

“李文声大概没想到你因为家中惨事昏了头了,时过一年都没能想明白他的意思。”云树低语道。

“什么意思?”薛蘅面色不佳道。

“李文声只有维翰哥哥一个儿子吧?若是不在乎这个儿子,干嘛还非要你出来找我?说要我人头不过气话,他是希望我能回去发挥一点作用。当然,为了这一点作用,要了我的命也是在所不惜的。”云树半真半假的陪他扯着这弥天大谎玩。

“那你要回去吗?”薛蘅眼底满是盼望。

云树拍拍他的手臂,按住他的手。“你憔悴许多。我有些不明白,你的家族都被殃及了,你这个家主怎么能够被放出来?”云树说着话,又撩起他的衣袖看了看,“好像还毫发无损的出了大牢。还是薛东家有愈伤秘药?”

薛蘅挣出云树的手,对云树直接翻他袖子的举动很是惊讶,她却说的一本正经。可是顶着那么大的罪入了大牢,又怎么可能会毫发无损的出来?他必须要解释清楚。他自欺欺人的觉得他的谎言还有救!

“大刑当然是用在身上了。”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样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云树继续面不改色的配合。

“你,云树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云树除了刚才的大逆不道与狠辣,现在又一次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厚颜且不知“羞耻”!竟然要他一个男人脱衣服给她看!

“就是想看看你身上的伤痕,看好了没?”云树对他惊讶不已的反应恍若未觉,语气更显关心。

“旧时伤痕,狼藉满目,有什么好看的?”

云树见薛蘅竟然按住了自己的衣领,忍不住想换个玩法。

“那我换句话说。薛东家姿容俊美,云爷想看看你的身子。”

“云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薛蘅被云树这样一个“流氓”孩子调戏,面色又惊又窘又怒,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反正在你眼里我是无德的,无德一分和无德两分,又有什么不同?给我看看。”

云树去扯开他的手,却被他挥开。

“我没有说你无德!”薛蘅辩解道。

“你有那个意思。”

“我没有!”薛蘅否认。

“给我看看。”云树坚持。

“不给!”

“你不配合,那我要用强了。”云树带着具有“威胁”意味的笑又凑过去一分。

“云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薛蘅后仰一分避开她,他清楚他不是云树的对手。

“给云爷看看。云爷若是满意你,以后你就做云爷的人。云爷帮你救回你的子侄,怎么样?你死都不怕,不在乎这点事的,对吧?”云树非常大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