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儿,你不用等我。”
云树猛然转过身,她迫切的想要看清这个人的脸!都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还能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在玩弄她?她连抱怨也抱怨不得?!
“眉儿,我不一定还回的来,你不必等我。这几天有你,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云树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你足够了?好啊!你足够了你就滚啊!你滚!滚啊!”云树抽起枕头就对着声音的来源摔过去。
当她这里是秦楼楚馆,说喜欢就扑过来,说足够了,就走的干净利落!她受的羞辱还不够?嫌她作为女子的名声还不够狼藉?
云树疯了一样拿枕头打他,却没有再用手碰他一分。
余宏任她摔打累了,将枕头给她放好,“对不起,眉儿,我走了。”
云树捂脸哭着,没有理他。他就真的起身走了,走到门外对焕梨交代去找大夫。她情绪波动这样大,哭的这样厉害,还是让大夫给她看看,开些安神的药。严先生就要来了,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焕梨不明白两人怎么就忽然又吵的这样厉害?让小棉去找大夫,她欲言又止的望着余宏。
余宏只说了句,“照顾好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里传来跌跌撞撞的声音,什么东西翻了,什么东西倒了,她全顾不上。
焕梨上前扶她,而她看不见,却跑的够快。焕梨没能抓住她,她一脚绊在门槛上狠狠摔出去,摔的她知觉都没有了。
“爷!”焕梨惊叫一声忙去扶,却有人先她一步将云树抱起。
“眉儿!”
从马上坠下来只摔了头,这回,手啊,肘啊,膝啊,全摔的鲜血直流。
摔过之后的云树像是傻了。焕梨给她清理伤口,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整个人呆呆的。
好不容易把伤口处理完,方大夫来了。她说她头疼的厉害,让方大夫给她开安神的药。听了方大夫开的方子后还一直要加大剂量。
方大夫觉得她真的是病糊涂了,顺着她的意思说改了方子。回去抓药的时候,依然用最稳妥的方子。
焕梨急急去煎药,她就一直问药好了没?头痛的厉害!而她的精神状态也萎缩的厉害,还不如昨天好。吓得焕梨一直催药,一边又让人把方大夫叫来。
她缩在床头,围着被子,用裹着纱布的手狠狠捂住脑袋,血又染红了纱布,同时间歇性的恶心欲呕。
余宏也被她吓得不行。
方大夫也没诊出个所以然,可她一直说头痛的厉害,想是头上的伤有恶化。不过才一个时辰的功夫,却是可见的精神迅速萎靡起来!方大夫只好用针灸给她缓解头痛,她的面色终于平静下去,逐渐陷入昏睡。
孟福成也跟着方大夫回来了,见方大夫出来着急的问怎么样了。方大夫说他医术有限,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缘由导致头痛忽然加剧,精神迅速萎靡,情况不太好,最好请个高明的大夫来看看。
孟福成正想着去哪里请个高明大夫,方大夫想起那日在京兆尹大堂,云爷似乎与唐典御有些交情,建议孟管家去请唐典御来。
孟管家虽知道云爷与唐典御的交情并不深,可是救命要紧,他还是去了。
唐典御入宫当值,并不在家,孟福成就在唐家的大门前守着。
唐安盛趁老爹进宫当值,溜出去玩,回来正撞上孟福成。他没有认出来云家的管家,云树曾交代孟福成遇事不要再找那些人,因此,孟管家只恭敬的行了个礼,并没有说什么。
唐安盛是踩着点回来的,他刚进去,街角就拐过来两架马车,正是他的父亲和二叔。
唐昭遇刚掀开车帘,孟福成就越过第一辆车,慌忙向后面的那辆车赶过去。“唐典御,唐典御!”
唐典御看看眼前的人,“你是?”
“我家小主人是益生堂的东家,前些日子,您见过。”
“你是说云树?”
“是,是。”孟管家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有事吗?”
“我家小主人病重,益生堂的大夫医术有限,请唐典御救救我家小主人。”
“前些日子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病重?”
“五日前的夜里,我家小主人忽起高热,又淋了雨,昏睡了一天两夜。三日前刚刚退热醒转过来,又出城送人,回来时从马上跌下来,摔到了头,眼睛看不见了。今日忽然头痛加剧,整个人萎靡的厉害,大夫没有办法……请唐典御救命!”
孟福成大略的描述着病情,说着说着觉得小主人真是个多灾多难的,老泪忍不住纵横起来,人也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严先生不在?”
“严先生应该在来京的路上。求唐典御救命!”孟福成抹着眼泪道。
这样看来,很像是头上的伤导致的,不过情况这样严重,他也没有把握……若是不去,看李维翰对那个孩子维护的样子,回头被李维翰知道了,肯定要给他找不完的事。
“你起来吧,我随你去看看。”
“谢谢!谢谢唐典御救命大恩!”
“大哥,我去看个病人,晚点回来。”唐昭遇对立在门前等他的男子交代道。
那男子点了点头。看着他二弟的马车掉头,随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管家模样的人走了,才进院子。
唐昭遇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遍体鳞伤,面色极差的人,有些不敢相信是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人。按上云树的脉,心里顿觉恍然,怪不得李维翰这么上心!
只是这个孩子,小小年纪,思虑过重,心事重重,难道严先生都不知道的吗?
“今天是不是摔倒过,或是碰到过头?”唐昭遇按着脉道。
“是,是。摔了一跤,有些重。”焕梨忙道。
唐昭遇收手开药。“让她多休息,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哪怕年轻身体底子好,也不能这样折腾。”
唐昭遇开了三剂药,“若是吃完药,严先生还没来,再去找我。”
“是,谢谢唐典御!”
唐昭遇挥挥手,“快去拿药吧。”
唐昭遇走到门前又禁不住回头,他总觉得有人一直看着他。
唐昭遇走后,余宏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看着床上的云树,他做过最糟糕的事竟是对她做的!
煎好了药,焕梨扬的温热适宜便赶紧端了进来,想起她醒来时难受的样子,便想在她睡着时将药喂下去。可是却不如前几日好喂,一勺汤药,倒有半勺顺着唇角流出来。
余宏接过药碗,让她先出去。吻着她苦涩的唇舌,将大半碗的药,一口,一口喂给她。
用了药一个时辰后,她醒了过来,眨眨无焦的眼睛又沉重的闭上。
“眉儿,你好些了吗?”余宏轻声道。
“痛。”
“哪里痛?头还痛吗?”
“嗯。”
“我能,我能为你做点什么缓解头疼吗?”余宏恨不能替她疼。
“睡着就不痛了。”
“吃些东西再睡吧,你就早上吃了一点东西,现在都是夜里了。”
“好。”
余宏让焕梨送来些粥菜,喂她吃了,吃完又要睡,安静的没一句多余的话。
半夜醒来,探手往身边摸,发现并没有人,她的手臂就重的抬不起来了……他走了……她睡了一觉,刚刚蓄积起来的精气神散了一半。
忽然她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攥住。一个低哑的声音道:“眉儿,我在。”
余宏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没再躺到她身边抱着她睡。
云树只觉心里一暖。安静了半晌,“渴了。”
“我给你拿水。”
扶她坐起来,一点点喂给她。
“头还疼吗?”
“好些了。”
“对不起,眉儿。”
“走之前,记得抱抱我。”
“好。”
“到床上睡吧,我不闹了。”
“眉儿……”
云树摸索着躺下,侧身向里,留出一大块空地方。
余宏和衣躺下,却没有再凑上去抱她,他要控制自己的情感。
过了好一会儿,云树又道:“我只要你活着。”
又过了会儿余宏道:“你要好好的。”
“嗯。”
云树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黑夜之中,情感又一次战胜了理智,余宏溃败的从身后抱住云树,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云树并没有睡着,甚至感受到他的气息又变的灼热起来。她没有推开他,却也没有做别的反应。
他用笔挺的鼻尖轻轻柔柔的,试探的拱着她的衣领和头发,一个灼热的吻颤抖着落在她的颈上,她禁不住跟着浑身颤抖,抱住她的手臂愈发用力。
云树想不明白,明明没有结果,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真是发烧,烧坏了脑子,还是坠马,摔坏了脑子?
犹豫了好久,她终于吐出一个字,“疼。”
那个人立即停住,抽回手,半支起身子,关切道:“头疼吗?我给你揉揉,好吗?”
“嗯。”
余宏轻轻的给她揉了半天,直到她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屋内并没有熄灯,他借着灯光看她苍白的小脸,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抱着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