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撒谎,眉儿!”
余宏将云树抱的更紧,执拗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你会像当初以为廖廷越轻薄了你,提刀满院子追杀我。可是你发现是我后,却允许我一再靠近你。眉儿,你是喜欢我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坐都坐不起来,还能追杀你吗?我何必为了一个根本不在乎我的你,丢了我这条小命呢?”云树冷漠依旧。
余宏轻轻吻着云树的颈子,云树浑身一抖。
余宏声音低哑,带着靡靡的气息。“当初我不带你走,因为你有婚约,而跟我走又将面临很大的风险。现在我不带你走,因为师父真的可能会被我们俩气死,而且我要走的路依然风险很大。我没有不在乎你,眉儿。”
“你自走你的路,就像当初一样,不需要跟我解释一句。”
“可我想跟你说。我走的这几年,每天都会想起你,想起你待我的好。想你在什么时间,会做什么事?想你有没有想我?这次我是特意跟回来的。我知道你今年及笄,要完婚。我就想再见见你。在城外看到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你,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当我打探到黎歌与宰辅家结亲的消息,我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跟着你,看你依旧忙来忙去,像个没事人一样。我知道你心里是难受的。”
余宏轻轻将云树转过来,吻着她的眼泪。
“我想来抱抱你,告诉你,有我在。可是我现在没法给你任何承诺,直到那天晚上,你认出了我。我就有些失控。”
余宏吻住云树干裂的嘴唇,一点点的湿润着她的唇,柔软着她的心。
“你不要有负担,我不会胡乱杀人的。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一定会接你回来的。如果觉得,一个人,太孤单……那,那个江雨眠,你想养着他,就养着……”
“我不许你那样说他!”
“好,不说他。你不要生气。眉儿,跟我说,你喜欢我,好不好?说给我听,好不好?”
“你不怕我说假话?”
“只要是你说的,假话我也想听。”
云树抬手摸着他的脸,是他,是那个他!“我喜欢你,你要好好活着。”
余宏忽然吻住云树,深入,再深入……呼吸粗重起来……
焕梨进来时,见两个人,一个被子里面,一个被子外面,却抵头揽腰睡在一起,惊的差点打翻药碗。
端着药碗出去,出去又进来,进来还是张不开口,又出去,来来回回……
余宏察觉到声响,回身看到她。
“进来吧。”又轻轻叫云树,“眉儿,该吃药了。”
焕梨上前喂药,却被余宏接过去,一手揽住云树在怀里,一手端着药碗喂她。云树吃药的习惯就是绝不用勺子,她不愿意一勺一勺的吃药,把自己苦个透透的,她都是用碗一饮而尽的。余宏知道。
焕梨则瞠目结舌的立在床前,看之前还在别扭,忽然之间感情就飞速闪进的两个人。
余宏将空药碗递给焕梨,由于心情大好,难得的对她笑了一下。“你下去吧。”
看着怀里的云树,宠溺的紧了紧手臂,“再睡会儿吗?”
“好。”
余宏要扶她躺下,云树却揽住他的腰,“就这样。”
亲近一个人,安放一颗心。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我愿意一直病着。”
“不要说傻话。”
“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独自长大的孩子,执着的追求温暖。
“我不会等你的。”
“……好……”口中说着好,却抱的更紧了。
吃过药的云树,嗅着他身上让她觉得安然的气息,睡了过去。再醒来,天已经黑了,她慌着往身边摸,摸到那个熟悉的人时,忍不住凑过去抱住。
“我还在,不要担心。”那人回抱着她。
云树觉得自己变成了个爱哭鬼,实在太讨厌了!
“眉儿这样舍不得我走,要不我们先成亲吧?”
云树惊喜的抬起头,虽然屋子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你不走了?”
“成亲了,我带你走,白天你是我的小跟班,晚上你是我妻子。”想想将自己的心上人拱手留给别人,他想了一下午都觉得自己这种做法挺混账的!
“呸,美梦全让你做了!”云树嗔怪道。
余宏笑,“没办法,看到眉儿就忍不住想做美梦。”
云树又被吻的七荤八素后,余宏才叫焕梨进来掌灯。
“还晕吗?”
云树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余宏低笑。
听焕梨在屋子里忙了一圈后,云树终于忍不住问道:“掌灯了吗?”
“掌了……”余宏本来笑着的脸,忽然僵住,抬手在云树眼前晃晃。
云树眼睛眨也不眨,只是感受到气流轻轻滑动。能让余宏做这个动作,她大概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我要喝水。”
“好。”余宏起身去倒水。
“焕梨,传饭吧,我要在床上吃。”云树双目无焦的对床外笑。
“是。”
余宏端水过来。
“喂我。”云树微张着小嘴,闭上眼睛撒娇道。
余宏沉默着给她喂水。
云树喝了水,缓缓道:“看不到也没关系,一样有人照顾我,以后也不用与你提刀相见了。师父虽然更疼你,但总不会逼我去送死。细想想,这样还真不错。”
余宏丢开杯子,握住云树的手,语无伦次道:“会好的!那个方大夫说只是暂时的,我们用过药就会好起来的!还有你义父,你义父就要来了!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云树以往流波溢彩,会说话的一双妙目,如今失神无焦,都是因为他!拖着病体赶去见他,他却气得她从马上坠下去!!
云树笑了笑,“我逗你的,当然会好的!这回,我装的够像吧?”其实她心里也没谱,就算义父来了,估计也是那样,看那一分运气了……
不过,她这个傻瓜心里倒是真的松了口气。
余宏紧紧抱着她。“嗯,你吓死我了。”他只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云树捧着他的脸,“给云爷笑一个,宏哥哥的笑容是能让星月失辉的喔!”
余宏扯扯嘴角,“你什么时候开始自称云爷的?”
“在扬州,你走的那天。”时间具体,回答干脆,过往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得。
余宏沉默了。
“你错过了很多,以后还会错过更多,等云爷遇到一个好的,云爷就要嫁人了。云爷的嫁衣都备好了!只是还不知道那么漂亮的嫁衣,穿给谁看……”云树很想看看余宏此时的表情,可是她两眼一抹黑。
如果有一天,他赶回来接她,发现她嫁给了别人,他大概会想杀了那个人……可是她的幸福快乐,一点一滴都是那么不容易,他大概会怕她伤心,下不了手……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云树胃口还好,毕竟几天没吃东西了,如今还有人贴心的一口一口喂。
用完饭,吃过药,云树歪在靠枕上,“读书给我听吧?”
“想听什么书?”
“都好。”
卧房的书架上,余宏随手抽出来一本唐传奇《红拂夜奔》。红拂为什么要夜奔?他自己立在那里看了起来。
云树也没叫他,听着他极淡的呼吸声,她又睡着了。
她是在憋闷的呼吸中醒来的。“唔”捶了捶身上的人,推开他,“你在做什么?”
“我看了本书。”
“什么书?”
“《红拂夜奔》。”
“就知道你没看什么好书。”
“眉儿,我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穿给我看好吗?”
“不要。”
“眉儿,嫁给我,我带你走,好吗?”他的思绪被那本书点的像是着了魔。他一直是处事明利果断的,可是在吻过她之后,在她身上一再的犹豫不决,一再撤销前面的决定。
云树愣怔了一下。“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跟你走,你什么都别想做了,只剩下照顾我了。还有,义父和师父会伤心的。”
余宏的热情被云树一盆冷水浇个透心凉。
“是我糊涂了,你躺下,好好睡吧。”
余宏要扶她躺下,她却抓住他的手臂,“你看,西墙上有幅牡丹图,是我母亲最喜欢的。你去把画摘下来看看。”
余宏不明白云树为什么忽然让他去赏画,但他还是过去了。摘下画,刚要走却注意到墙上有一个暗格,上面一个钥匙孔。
云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它。”
余宏接过钥匙,打开暗格,里面一个小匣子。
“把它拿过来。”
云树摸索着打开小匣子,又推到余宏面前。里面是一叠整整齐齐的银票,面额均是一千两。
“这是我嫁妆的一部分,一共十万两,现在也用不着了。你十多年没有回真国,回去的路一定不好走。走的时候就带上吧。”
“眉儿?”
“我没有奉师命去杀你,你就要好好活着,做你想做的事,绝不许死在别人手里。”
“眉儿……”
“上次你走,什么都没带,师父又提刀去追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躲开师父的,但一定没少受苦。我帮不了你别的,盘缠一定要给你带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