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途锐在科尼希施泰因的道路上发了疯似的疾驰着,博登施泰因一方面暗暗担心塔里克会危及到道路上其他人的安全,一方面又不想被塔里克甩下让他逃脱。夜幕给追击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也给直升机追踪塔里克的行踪提供了便利。飞机上的警察通过无线电向地面部队报告着最新的追踪动向,此刻,塔里克正驾驶着车辆经过奥佩尔动物园,一路向奥博乌尔泽尔镇驶去。特种部队的车赶了回来,超过三辆警车紧随塔里克车后,博登施泰因渐渐落后了。所有人都在暗暗祈祷,塔里克千万不要开到奥博乌尔泽尔城里去,在A661号高速公路起始端隧道的前面,警察已经设好了路障,就等着塔里克自投罗网了。然而,令所有人失望的是,塔里克好像有预知的本领似的,偏偏往右拐到K771号道路上,向城区方向驶去。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博登施泰因嘴里嘀咕了一句。所有人都不说话,车上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车子在奥博乌尔泽尔一路疾驰,经过施蒂尔城区,穿过上霍西城区。尽管天色已晚,路上仍有很多车辆。追捕过程变得相当危险,塔里克驾驶着车辆,根本不管什么红绿灯,经过上霍西时,已经导致了一场追尾事故。现在,车辆来到了克龙贝格尔的铁路交叉道口。指示灯刚刚从绿灯变成红灯,铁路的拦道木正徐徐降下,然而,塔里克不管不顾地冲了逍去。特种部队的司机也不是吃素的,飞速地追了上去,车子十分惊险地擦着拦道木钻了过去,猛地颠上了铁轨,又飞快地驶下了铁轨。一刹那,火花四溅,排气管被铁轨道蹭断了。来到克龙贝格尔十字路口,塔里克向左拐上了去往施瓦尔巴赫的道路。由于速度太快,他驾驶的途锐猛地一打滑,尽管他马上控制了车辆,可还是有一个路边小摊遭了殃,被撞得七零八落,幸好,没有人员伤亡。塔里克却不管那么多,又加大了马力,以一百六十码的速度驶上L3005号公路,连续超了三辆车,差点和一辆从下霍西方向驶来的小巴迎面相撞,接着,又右拐到了L3014号公路上。
“目标正往巴特索登方向驶去。”博登施泰因的无线电中传来直升机的报告,“不!他又拐到工业区方向,正驶上克龙贝格尔斜坡路。这是一条死胡同!”
“他到底想干什么?”博登施泰因大惑不解。
“我想他是要去约纳斯爸爸的公司,”安东尼娅说,“他的公司就在那里,往右再过一条街就到了。”
博登施泰因赶紧将这一信息告诉给了追击部队,而他自己也同时往右拐到了施蒂西街,希望能在这里截住塔里克。然而,博登施泰因晚了一步,车子刚刚开到施蒂西街,大家就眼睁睁地看到塔里克驾驶的车辆像失控似的开上了博克公司大楼前泥泞的草坪,径直朝着那栋设计前卫的玻璃外墙冲去。
“妈的!”博登施泰因赶紧将车刹住。只见塔里克驾驶的途锐飞速地开上铺砖的前广场,再次加速,马达轰轰地响着,一头向着大楼撞去,像极了“九·一一”事故中被劫持的飞机撞向世贸大厦的场景。
消防队员们打开了探照灯,大队警车也随即赶到,博克咨询公司大楼门口很快被照得如同白昼。大楼的一楼被撞成了一片废墟,在钢筋水泥和碎玻璃的一片狼藉之间,消防员们花了一个小时时间才挖出撞毁的途锐汽车,将塔里克从车里救了出来。尽管车子已撞得不成样子,车头的驾驶室竟然完好无损,只有发动机缸体被撞得凹了进去。
“他还活着!”一名消防员冲着博登施泰因和皮娅喊道,“还有意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想要自我了断,可惜没成功,”博登施泰因冷冷地说,“他应该去找一辆加满油的汽油车,柴油车没那么大威力。”
急救员和消防队员合力将重伤的塔里克从废墟中抬了出来。大楼的一楼大厅如同刚刚经厉过一场战争,惨不忍睹。大厅里的一根柱子被车子撞坏了,人们只好将柱子摧毁,以免威胁到整个大厅的安全。
“他怎么样?”博登施泰因问医生,“有生命危险吗?”
“双腿严重骨折,”医生一边脱下沾满血的橡胶手套一边说,“据我推测,他的脊椎也断了,即使能侥幸活下来,从此以后也没办法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想是的。我现在能跟他说话吗?”博登施泰因问。
“可以,我们给他打了镇痛剂,现在已经稳定了。为什么?”医生问。
“因为我现在要逮捕他。”说着,博登施泰因朝着急救车走去。塔里克·菲德勒躺在担架上,睁着眼睛。看到博登施泰因,他艰难地笑了笑。
“我是生死的主宰,”即使身受重伤,说话艰难,他的语气中仍带着高傲的神气,“我的名字将永留史册!”
“最多留在警察局的案宗里。”博登施泰因冷冷地说。
“我会出现在报纸的头条和电视里,有一天,我的故事会被拍成电影。”塔里克用嘶哑的声音说。
“这个我不知道,”博登施泰因说,“不过,我敢确定,双腿截肢坐在轮椅上,还要待在监狱里,这肯定不好玩。您真是个可怜的人,菲德勒先生。一个被嫉妒与个人主义冲昏了头脑的失败者!”
塔里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里闪耀着凶狠而愤怒的目光。博登施泰因冷眼注视着他,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到处是血。然而,就是这个人,竟然残酷而无情地杀害了两个无辜的人,还给好几个人带来了痛苦、恐惧和伤害。
“我已经在网上放了一个史上最具破坏性的木马,我……”塔里克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错!”博登施泰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事情并没有像您预期的那样发展。我们的人和弗兰约一起已经阻止了木马。所以,卢卡斯还将从《双面人生》中赚到很多钱,可是,您就没有份了。不过,在监狱里也不需要钱。您亲手将自己的人生毁了,菲德勒先生。两起谋杀,一起严重人身伤害……”
“人身伤害?”塔里克吃惊地问。
“卢卡斯的爸爸还活着。等从高墙里出来,您应该已经很老了。”博登施泰因仍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
塔里克的眼睛放出异乎寻常的光芒,他的脸变得扭曲。突然,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把头转到了一边。
“他妈的!”他嘴里喃喃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