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十分危急。塔里克将卢卡斯挡在自己的前面,用枪顶着他的后脑勺,在背后则利用墙壁做掩护,两名狙击手所处的位置都不适合射击,而其他的特种队员则紧张地蹲守着,一动也不敢动。
“现在怎么办?”队长没了主意。
“内庭门前有多少人?”博登施泰因问。
“四个。”队长回答。
博登施泰因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奥斯特曼。
“头儿!”奥斯特曼在电话里激动地说,“我们找到斯温娅了!她还活着!弗兰约·康拉迪向我们交代了她的下落,就关在凡·登·贝格家的锅炉房里!”
原来如此!斯温娅的失踪是卢卡斯搞的鬼!博登施泰因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皮娅,然而,皮娅却面不改色,她仍然十分坚信卢卡斯是无辜的。
“是塔里克把斯温娅关到锅炉房的,”奥斯特曼继续说道,“弗兰约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昨天下午跑了出来,但还是被塔里克找到了。塔里克胁迫他一起去了凡·登·贝格家,他们从花园潜入卢卡斯家,塔里克将卢卡斯的爸爸打伤在地,然后,两人将斯温娅关到了卢卡斯家的锅炉房。”听到这出人意料的消息,博登施泰因沉默不语了。
“斯温娅和弗兰约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塔里克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他就是蓄意将所有的嫌疑都引到卢卡斯身上。”见头儿不出声,奥斯特曼又说。
“你确定卢卡斯跟所有事情都无关?”博登施泰因仍然将信将疑。在这个敌我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刻,他不允许自己犯任何错误。狙击手手中的枪已瞄准了塔里克和卢卡斯,只等博登施泰因一声令下了。
“百分之百确定!”奥斯特曼的声音透出少有的激动,“还有更劲爆的呢!原来,塔里克·菲德勒是卡斯滕·博克的私生子,也就是约纳斯同父异母的兄弟。塔里克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保利,保利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塔里克去博克的公司应聘,被拒绝,为了泄愤,塔里克攻入了博克的电脑,无意间发现了博克行贿的事情。保利手上关于博克的信息,都是从塔里克那里得到的,而不是卢卡斯。塔里克这样做只是为了发泄,他没想到,保利竟然会将自己告诉他的秘密公之于众,塔里克怒不可遏。周二晚上,他去保利家,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执。保利这才意识到,塔里克并不是真的喜欢约纳斯,而只是为了利用约纳斯接近博克和博克的钱财。保利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塔里克,并威胁他要将他的身世告诉约纳斯,这当然不是塔里克想要的。于是,塔里克对保利下了毒手。而斯温娅却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争吵并目睹了塔里克杀人的经过。”
博登施泰因仔细倾听着,感觉自己的精神仍然高度紧张。卢卡斯是无辜的,他一时之间还没法适应这一事实。一直以来,博登施泰因对卢卡斯的嫌疑坚信不疑,他总觉得一切线索都严丝合缝,或者,那些线索的联系其实只是他自己的牵强附会?从内心深处来说,博登施泰因知道,自己的那套“推理”确实是有漏洞。
“塔里克打电话给在格林佐格的弗兰约,让他把卢卡斯引开,然后开着动物园的皮卡车去了保利家,”奥斯特曼连珠炮似的继续往下说道,“他们俩一起把保利的尸体和自行车搬到皮卡上,把车重新开回格林佐格餐厅门口。当天,卢卡斯一整天都开着皮卡车,却并没有发现车上竟然有一具尸体。第二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看球赛的时候,塔里克和弗兰约把尸体从车上搬下来,扔到了动物园的草地上,他们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行了,”博登施泰因打断了奥斯特曼的话,“我迟些给你回电话。”
“等一下,”奥斯特曼急不可待地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头儿,“塔里克和弗兰约还闯入了皮娅家!我们在塔里克家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还有一些一九八八年的案件卷宗。这些卷宗和皮娅有关,当年,她被一个变态纠缠并且强奸了,塔里克应该是凭着这些卷宗窥探到了皮娅的隐私!”
博登施泰因的目光投向皮娅。只见皮娅、本克、队长都用殷切的目光望着他。
“我们走!”博登施泰因挂了电话,对着众人说道,“塔里克·菲德勒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卢卡斯是无辜的。”
博登施泰因有些窘迫地避开了皮娅和桑德尔会意的目光,他们俩从一开始就说卢卡斯是无辜的,可是他始终不相信。博登施泰因简短地向众人复述了一下奥斯特曼提供的信息,不过,他并没有提及塔里克的日记和案件卷宗的事情。
“塔里克是约纳斯同父异母的兄弟?!”皮娅惊讶不已。
“没错。”博登施泰因点点头。
“那就对了!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约纳斯口中的人体组织DNA和他相近了,”本克恍然大悟,“塔里克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
“他还闯入了我家。”皮娅心有余悸地说。
众人爬过崎岖不平的石头,这些石头因下雨而变得又湿又滑。队长通知手下,手里拿枪的黑头发年轻人就是他们的目标,如果他还不投降,一旦有合适的时机,可以开枪,但要保证人质安全。只见塔里克挟持着卢卡斯,已到了圆形广场,正朝着城堡大门走去。大门门口,卡特林·法欣格和两名特种队员正守候在那里。而另一名趴在墙头的狙击手则居高临下地将下面的情形尽收眼底。博登施泰因、本克、皮娅和队长则留在内廷门口。
“已瞄准目标,”狙击手通过对讲机报告,“请指示!”
这时候,塔里克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逃。他扯着卢卡斯来到了一处仅及膝高的墙边。
“如果你们朝我开枪,他也死定了!”塔里克丧心病狂地叫道。皮娅再也忍不住了。她离开大门的掩护,站了出来。博登施泰因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啊哈!您好啊,基希霍夫夫人!”塔里克一脸嘲讽地笑道,“再次见到您,我真高兴!您喜欢那些玫瑰吗?那些红色的玫瑰?要弄清您的喜好还真花了我一点儿功夫呢!还有,您家的门锁简直贻笑大方啊!怎么样,我吓到您了吗?”
皮娅恨不得冲上去亲手将这个罪犯推到墙外去。这个人渣!自己这些天来噩梦般的经历,原来都是他在捣鬼!可是,皮娅知道,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当然吓到了,”隔着一段距离,皮娅朝着塔里克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在干什么?”一旁的博登施泰因有些气急败坏,悄声对皮娅说,“千万不要激怒他!”
“他现在只是在逞口舌之快,”皮娅回答头儿道,“说不定,他会慢慢放松警惕。”
“我就是随便在您家里转了转,”塔里克挂着满脸仇视的笑容,“没想到,您竟然还有保存日记本的习惯。这样,要找到您昔日的倾慕者就不费吹灰之力咯!他叫做凯·米夏埃尔·恩格勒,您知道他现在住在达姆施塔特吗?当我告诉他您现在单身时,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听到这席话,皮娅的五脏六腑都快气炸了。这个败类!
“我们还一起欣赏了您的照片呢!”塔里克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哦,对了,因为我在您的卧室、浴室和厨房安了几个小摄像头。还有,您的保险丝也是我捣的乱,看着您在黑暗中因为害怕而哭泣和发抖的样子,真是天可怜见啊!”
皮娅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塔里克就是个疯子!他已经丧心病狂了!皮娅不知道,他这些出格的行为是否是一种自卑心理的病态表现,还是因为他小时候太过于缺乏关爱,但有一点皮娅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塔里克·菲德勒是一个充满野心、聪慧过人的年轻人,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拒之门外,他心里对约纳斯和卢卡斯的嫉妒就迅速转变成了仇恨。
“还有斯温娅!”塔里克越说越激动,“那个傲慢无礼、自以为是的臭婆娘!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我,好像自己是个什么好货色!你们没看到,她是怎么苦苦哀求我,求我放过她的。”
说完,他狠狠地朝卢卡斯腰上踢了一脚,声音变得充满仇恨。
“你知道你们可爱的斯温娅是怎么求我的吗?我录下来了,你们可以看看,看看她是多么下贱的一个荡妇!她还……”
塔里克已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经意间,他偏出了卢卡斯身体的掩护。墙头的狙击手牢牢地把握了这个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一颗子弹射中了塔里克的左肩。只见他的身体往后一倒,从低矮的墙边翻了下去。皮娅马上冲上去,希望能抓住卢卡斯,但根本来不及了!卢卡斯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双手乱挥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子往后一仰,也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