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博登施泰因和技术侦查科的同事同时赶到了。一到现场,博登施泰因迫不及待地问。
“伤者的头部应该是被人用重物敲击过,”已经先期赶到的医生说,“在手臂和肩膀的位置也有明显的血肿。”
“伤者情况怎么样?”博登施泰因问。
“很不乐观,”医生抬起头,“他应该已经躺在这里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这不是德意志银行的凡·登·贝格吗?”侦查科科长看到地上的伤者,惊奇地说。博登施泰因点了点头。凡·登·贝格的衣服搭在花园泳池旁的一张椅背上,看样子,凶手应该是在凡·登·贝格准备下水游泳时闯入别墅,然后在家里将他打伤。从两把打翻的椅子和一盏落地灯来看,伤者和凶手有过一番激烈的打斗。
“阳台上也有血迹!”侦查科的一名同事突然有了发现,“凶器也在这里!”
“是什么?”博登施泰因问。
“一个镇纸。”
博登施泰因的脑海里马上尝试着还原凶案发生的经过。袭击凡·登·贝格的这个人一定是拿着镇纸从屋里出来的,因为没有人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被镇纸袭击后,凡·登·贝格又挣扎着回到了书房,在这里,他和袭击者又发生了打斗。但是,博登施泰因想不明白的是,这所房子警卫森严,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的?
“基希霍夫夫人联系不上,”这时,一名警员告诉博登施泰因,“她的手机关机了。”
“关机了?”听到这句话,博登施泰因并不是生气,更多的是疑惑。平常,皮娅从来不会关机,更不用说轮到她值班的时候了。皮娅·基希霍夫做事细致认真,而且是个习惯早起的人。如果她的手机关机了,那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博登施泰因顾不上详细察看伤者的情况,从常用联系人名单中调出了皮娅的手机号码。
“您好!”听到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博登施泰因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意识到,这只是自动答录机,并不是皮娅本人。如果皮娅是生病了,她肯定会和自己打个招呼。博登施泰因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请派一辆警车去找一下基希霍夫夫人。”他对一直等在一旁的警员说。博登施泰因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皮娅昨晚和桑德尔通过电话了?甚至见面了?他不想继续想下去。报案的邻居一直远远地站在旁边,博登施泰因从他口里得知,凡·登·贝格除了卢卡斯一个儿子,几乎没什么亲人,家里的女管家几天前也休假了。正当博登施泰因向医生了解凡·登·贝格的伤情时,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大厅。
“是卢卡斯,”邻居悄声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发生什么事了?”见到眼前的情景,卢卡斯手上的钥匙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急急地从一堆警察和医护人员中挤过去,来到书房。一见到躺在血泊中的爸爸,他顿时呆住了。好大一会儿,他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爸爸,”他的嘴里喃喃着,“爸爸,醒醒,醒醒……”
“你爸爸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中,”博登施泰因的心里对这个男孩生出了一丝同情,他将手搭到卢卡斯肩上,柔声说道,“现在我们准备送他去医院。”
卢卡斯猛地将博登施泰因的手甩开了。他站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般,用两只充血的眼睛环顾着四周的人。
“别管我们!滚出去!”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从我家滚出去!你们这群混蛋!你们在我家干什么?出去,出去!再不出去我要叫警察了!”
博登施泰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还是卢卡斯。平时那个亲切和善、脸上挂着笑容的男生突然之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狂躁不已、凶神恶煞之人。卢卡斯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变得扭曲,他抡起两个拳头就向离自己最近的警员砸去,足足三个人才将他制服。
“我的天!”医生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呆了,“这种状况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博登施泰因说。在他的心中,有关卢卡斯的疑惑再度升起——在卢卡斯光鲜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博登施泰因蹲下身子,握住卢卡斯的手。刚刚发生的一幕让警员们不敢大意,好几个人仍牢牢地按住卢卡斯没有放手。不过,卢卡斯似乎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任凭他们按着,没有丝毫反抗。
“你爸爸的伤势很重,”博登施泰因的语气非常认真,“他必须尽快去医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卢卡斯用迷惑的眼神望着他问。
“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博登施泰因坦白地说。
“我们今天要一起去宫殿餐厅吃早午饭的。”卢卡斯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过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变得十分痛苦,开始啜泣起来。
“放开他吧!”博登施泰因示意警员们松开卢卡斯。他朝卢卡斯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年轻人失神地环顾四周,刚刚和警员们纠缠的时候,他手上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手上慢慢地渗出了鲜血,卢卡斯却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伤口。他像喝醉酒一样,被博登施泰因和一名警员架着朝客厅走去,一步一步,每一步都那么沉重,如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
“我要打电话告诉宫殿餐厅,我们不去了。”他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