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没有了肉体,该怎么生存呢?这在别人那里,或许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概念,有的人能够用异能操纵动物,有的人可以操纵植物,但他们都是有自己肉体的。
就连卿溪然,她虽然可以用控制卿小妹的身体,自由活动在晶核地底层,但她也是拥有自己肉体的。
无形无状的,只用一团能量,该怎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这个概念很难理解,那用鬼魂的概念,会不会就更容易理解了一些?也就是说,伊婷的肉身早就灭了,现在活跃在“卿溪然”面前的,只是一团杀不死的鬼魂。
随着“卿溪然”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口,伊婷眼中的杀气渐盛,这世上有什么被人看得透透的,更能让人感觉到危险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伊婷朝着站在面前的“卿溪然”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冷笑道:
“你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没错,你之前说的全都对,黄和是我的爸爸,黄平是我的叔叔,可他们两个,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不会想要看到的,他们其实是两个非常聪明的人,你以为时代基地的强化剂,和那些你们搞出来的末世药物,就已经很牛了是吗?对我叔叔研究出来的异能生成剂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说着时,眼中有着泪,这泪映着她手里生命检测仪发出的微光,显得有些无法言说的破碎。
伊婷继续说道:
“我想这个样子的吗?作为一团无形无状,风一吹就能随风飘散的能量体,我早就死了,你总对我指桑骂槐,说我送了珠心算队伍去死,自己却一个人活了下来,可你知道我爸爸和我叔叔,又对我做了什么?我是他们异能生成剂的第一个受试品,你知不知道肉体和意识剥离的痛苦,你知不知道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死去与腐烂,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啊?”
异能生成剂这个东西,是经过黄平多年研究,搞出来的一个可以让普通人,也能生出异能来的药剂。
概念跟时代基地的强化剂差不多,只是时代基地的强化剂,因为配料都在人体的安全承受范围内,所以人体并不会有任何痛苦,它被注射后,不会让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长出异能来,但是会让普通人的体质更强壮。
并且还能延续普通人一年的寿命,人嘛,都说潜能无限,只要活下去就总是有希望的,现在的隐性异能者那么多,人生那么漫长,总会等来自己的隐性,变成显性的那一天,也总能自己与自己讲和,普通人接受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那一天。
可是黄平偏要剑走偏锋的搞出一个异能生成剂出来,并且,还第一个给自己的侄女用。
“他们说这是爱我。”
伊婷紧盯着黑暗中的“卿溪然”,眼中的泪落下来,笑道:
“水影,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很喜欢收集异能,你们知道,收集异能是什么吗?他们有一个大型的实验室,就把被骗来的异能者关在这个实验室里,不断的抽取他们的身体各个部位进行研究与化验,然后做成各种异能生成剂量,给自己注射,你说我们在珠心算营地重逢的时候,我的每一道残影,使用的异能都不同,是的,因为我被注射了不止一种异能生成剂。”
她突然情绪失控的,冲“卿溪然”吼道:
“不止一种!!!我反抗过,他们把我们的队伍拉去斐华基地长晶核树的当天,我就反抗过,可我被绑在手术台上,整整的被绑了一年,你知不知道,一年!!!”
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呢?求死,那都死不了的一年,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被注射一种异能生成剂,可这么多的异能全都堆积在一个人的身上,人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一个普通人,想要被激发出异能来,那都必须要经过一番生死磨难,才能有这样的机遇,在激发出显性异能的过程中,还会发烧,头晕目眩,浑身骨头疼痛,皮肤灼热,这过程,就跟脱了一层皮似的。
可是异能生成剂,是将本来自身体质长不出来的异能,强行种植到一个不合适的身体里,就如同非要在沙漠里种荷花,非要在水里养多肉,如果种植失败了,那就加大剂量再来。
所以伊婷被种植异能的过程,比起别人要痛苦一百倍。
这还不算,她被绑在手术床上的那一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经受一次这样的百倍痛苦,在第N次加大剂量的情况下,这种痛苦还能翻更多倍。
她时常抽筋,呕吐,她哭着求他们放过她,可她的父亲与叔叔,告诉她要忍耐,这都是为了她好,只要她能忍受住这样的痛苦,她就战无不胜,就跟他们一样!
现在的伊婷,的确谁都杀不死了,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肉体一点点腐烂下去,然后自己因为体质的关系,被注射了大量的不同异能生成剂,变成了一团根本就不需要肉体的能量体。
这种痛苦,谁爱尝谁可以去尝尝。
安静的听伊婷说完,“卿溪然”站着一动不动,此时,地面的世界,已经陷入了夜晚,三不管城里,卿溪然双手抱臂,站在院子里,她的双眸抬起,直看向天空中璀璨的星空。
身后,安全又稳定的环境里,文静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灰色的毯子,走到卿溪然的背后,披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文静,你知道吗?我曾经特别想成为一个人。”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人敞开心扉交流过的卿溪然,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她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金属质感那般,今夜却显得有些飘渺,她轻且缓的说道:
“我总认为自己的性格不好,小时候,不讨父亲喜欢,8岁时,外祖将我一个人丢到珠心算队伍里去,妈妈很早就离开了我,爸爸对待李晓星,比对待我这个亲生女儿都要好很多,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大概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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