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简直是部恐怖片。
男人的表情都定格住了, 有幸担纲这恐怖片反派BOSS一角的顾浅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歪歪头一笑就足以吓得他魂飞魄散。
再配合上她脚边那两具拧巴着脖子的鬼族尸体,杀伤力巨大。
“你你你……”
这位谈判代表还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 可颤抖的语调已经出卖了他,“你不要过来啊——”
“不好吧, ”顾浅还勾着嘴角, 眼神里却全无笑意,“不是说好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离这么远多生分。”
代表:“……”
神他妈生分!!
他两股战战,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果此时此刻能给这“生分”加上一份期限,他希望是一万年。
被陷阱捕到的困兽尚有最后一丝挣扎的侥幸, 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男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要被活撕的结局,死死地瞪着一步步逼近的顾浅。
刹那间,他扭头就跑!
哪怕是只能多跑一步他也要逃, 头也不敢回的男人喘着粗气,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挣命向前冲去。
“你们的同族被卖进狩猎场的时候,可也是跟你现在差不多的心情。”
顾浅的声音蓦然在他背后幽幽响起, 男人登时瞳孔骤缩。
他下意识想回头。
“——可惜啊, ”她道,“你们压根没想过这些。”
手起刀落。
随着一声闷响,男人的身体脱力倒下,压倒了大片树边半人多高的草丛。
“你、你这也跑得太快了,”直到这时,童谣才气喘吁吁地赶过来,“我都差点没追——”
他看见了上半身全栽进草丛里的男人,“……上。”
在这些个末日世界里耳濡目染了这么久,哪怕是个小孩也早没了懵懂, 更何况童谣这熊也是冷心冷肺的熊法。他唯一抱有疑虑的是从他们之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顾浅解决怪物没有二话,却不像会轻易对人下杀手,明显是还留着这条底线在——不然不会留他活到现在了。
更何况血上哪去了……
顾浅一句话就化解了他的疑问。
“我用的刀背。”她亮了亮在农场里借出来的砍刀。
要不是货物都是全须全尾地装上货车,他们差点要怀疑这刀是干嘛使的了。后来是伊莎贝拉过来解释了一句是备用的工具,而且现在有这东西在也好,最起码出来采集的时候能砍砍柴割割草什么的。
被她一刀敲晕的男人还倒在杂草里人事不省,顾浅反倒是好奇地回头看了童谣一眼。
“对了,”她问,“你怎么不跑?”
童谣:“………………”
哦草。
他这才惊觉自己是错失了怎样一个绝佳的逃跑机会,这下这个恨啊,差点就反手扇自己个大耳光——他生生被这些人压迫出了心理阴影,连顾浅先一步离开后都忘了自己可以直接跑,着急忙慌地就追了过来。
可凭着一股子强烈的求生欲,童瑶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个男人,又想起顾浅方才是怎么一个闪念就不见了人影,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多远吧。
“我跑得过你吗?”他假笑道,“可别是我才跑出去没两步就被揪着领子给提溜回来吧。”
或者更夸张点,即便是他想效仿之前抓着雀鹰逃跑,怕不是还没来得及飞远就被一颗石头给活活砸下来。想想当初从高空摔下来的刺激感,童谣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战。
“哪能呢。”
顾浅答得那叫一个笑容可亲,眼神里写的却分明是“算你小子识相”。
童谣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冷汗出了满后背,暗骂一声心说他就知道。
话说回来,他现在也是被迫上了贼船了,再回到鬼族那边也讨不了好。这么想着,已是认了命的童谣垂头丧气地蹲下,捡起一根树枝捅捅脚边男人的身体,“这人怎么办?”
“弄回去。”顾浅转头看向后面那两只鬼,“这俩还是跟之前一样吧,让它们收拾。”
童谣上次没跟他们一起来,但他很快也就明白了“之前”是个什么样。眼看着顾浅一手一个地拖着它们在大路尽头走远了,还不知道她有力量加成的童谣咽了咽口水,默认之前那句是对自己的吩咐,开始默默地干起自己的活来。
顾浅回来就看见他拽着人家的脚脖子试图往农场的方向拉,奈何力气轻拽不动不说自己还摔了个屁股墩儿。她愣是被逗乐了,挥挥手让他闪开,自个儿轻轻松松地拎起了这谈判代表的衣领子。
她连两只远胜于人类体重的鬼都拖得动,更何况区区一个有点瘦弱的成年人。
要说童谣的能力方便也是真方便,她给他的要求是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这几个家伙的身后去,他站在悬崖边上念了首《伦敦大桥垮下来》,一座歪歪扭扭的小桥就出现在数米之下。
这仅有两脚那么宽的桥陡峭也是真陡峭,得亏走在上头的人一个是熟练工一个心理素质极强又长年高强度地锻炼,要换了别人可不得直接腿软摔下去。
幸好来的时候得来得静悄悄,回去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连童谣自己都不想这么再走一趟。站在那身份认证的摄像头前,留在农场那边的人就赶紧过来放下吊桥,他俩光明正大地走了回去。
顾浅贴心地给那倒霉的谈判代表翻了个身,让他后背朝下地被拖了一路。桥那头的杨桃在看见这灰头土脸的男人后也惊了一下,问了跟童谣方才相同的问题,这回顾浅沉吟数秒,给出的答案也是同样的简洁:“捆起来再说。”
昏过去前最后一秒还在死命逃跑的男人,在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张硬得硌人的椅子上时,他是懵逼的。
而当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谁后,就不仅仅只是懵逼了。这原来自诩不凡的谈判代表目眦欲裂,冲口而出的惊叫被堵在嘴里的布团捂成了“呜呜”的闷哼声,他挣扎得连带着椅子都跟着摇晃起来,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顾浅一伸手扶住椅子,迎来的是男人惊恐的目光,她一哂,伸手揪掉他嘴里揉成一团的碎布,“放心,我还没急着动手,只要你把现在各方的情况都交代出来就姑且可以放你一马。”
末了还来了句:“怕成这样,有那么夸张吗?”
申请到围观资格的童谣心道怎么没有,你被绑成这样再对着把你保镖脖子拧断的家伙试试。
……咱也不敢问,再也不敢说。
要说这男人也是真绷得住,嘴唇都直哆嗦了,还是紧紧地咬死牙关不让自己多吐一个字。顾浅见他这是诚心敬酒不吃吃罚酒,叹口气往边上一靠,凉凉地开了口。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格斗术讲究的是稳准狠,敌人的要害在哪里可是必修课。”
“眼睛和太阳穴就不说了,像我这样——”她举起双手,“往你耳朵上一拍也会引起脑震荡。”
再虚虚地往他鼻梁上一比划,\"这么一下打断鼻骨都是轻的,自己想想碎骨头嵌进去还会有什么后果,再说这咽喉下边……\"
她形容得那叫一个详细,这一桩桩一条条地讲下去,男人的眼睛已是瞪得溜圆,仿佛真随着感到难忍的剧痛。他的冷汗都浸透了后背衣料,脸上更是面如土色,本来就悬在最后一根钢丝上的心理防线终于在顾浅笑盈盈地作为总结的一句“要不要来试试”上崩了个彻底,嚎叫着让他们问什么都行。
顾浅倒没真打算动手,这下成功完成诱供工作后耸了耸肩。旁边的季晋华和童谣都听得呲牙咧嘴,更遑论被当做恐吓对象的男人。
他忙不迭地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始往外倒自己的底细,语速飞快又因为受惊过度而口齿不清,旁听的俩人一脸懵,也就是顾浅听着听着忽然打断了他。
“刚才的事,”她道,“你再说一遍。”
男人迷茫地抬起头,对上顾浅的视线后又是一缩。
“是GB农、农场,”他这下放慢了速度,结结巴巴地说,“它们还有仨高级农场,这里没了以后就把那些都加强了警备。出货压力也都分别转嫁到那边,要求扩大养殖规模,接近成熟的都加紧出货,我听说就是这几天的事——”
“你知道在哪儿吗?”
她之前的恐吓还犹如在耳畔回响,男人的求生欲极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想摇头否认却已没了机会——他的动作从头到尾都落在顾浅眼里,她哼了声,转头往门外走去。
“把绳子解了,待会儿让他带路。”
顾浅头也不回道:“你们要是愿意跟着就也一起去吧。”
季晋华还茫然摸不着头脑,见她这番打定了主意的样子只好抻着脖子问:“不是,你先告诉我们一声这是要走哪儿去啊?!”
“走哪儿去?”
“这还用问,”她道,“收拾东西去踢馆。”
把那些农场全都一锅端。
——活活饿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