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听到声音,立刻将视线转向通往玄关的走廊,“警察大概已经来到门口了。”
“警察来了吗?”
“他们大概准备冲进来。”
“我去看一下。”我说完便拿着手枪穿过走廊。走廊没有开灯,稍嫌暗了一点,不过我还是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直直走向玄关。有人在门外,而且不只一个人。外面的通道上传来低语声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我踩在玄关外缘的水泥地上,屏住气将脸贴向门上的猫眼。如果被外面的警察发觉我在这里,他们搞不好就会立刻开枪,当我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虽然我认为警方在还没确认对方是住户或犯人的情况下不太可能开枪,但也许是我太乐观了。这年头的警察已经没有心思去遵守职业道德,为了解决案件,他们或许不在意造成一名无辜的牺牲者。
我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身穿制服的警察。他们穿戴着暗色的头盔和护具,排成小小的队伍,其中一人将大型的电话对讲机贴在耳边。我内心虽然暗骂他们偷偷摸摸地守在门口,却也不禁感到些许叹服,这些人将剩余的三年耗在维护社会治安上,或许也是值得尊敬的行为。
我缓缓地将视线移开猫眼,以神经质的动作想要往后退一步,这时突然听到警察在说话,连忙又将耳朵贴在门上。
“五零一号房的住户好像还没有离开。”队伍中有一人说。
“叫他们赶快撤退。”有人回答。
“可是,他们说父亲还在屋顶上。”
“去催他们快点!到时候如果发生枪战不是很危险吗?”
我再次从猫眼观察外头,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到他们都两眼发光十分兴奋。原来如此。我这才理解,他们并不是因为使命感才继续工作,而是在享受可以尽情滥用武力和暴力的权力。他们握着手枪的神情显得相当喜悦。警察或许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恐惧和焦躁,才继续原本的工作、追逐犯人。如此想来,门外的警察们就有点像是在等待纠纷乘机骚乱的体育拉拉队一样,或者说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我蹑手蹑脚地后退,回到餐厅。
“果然是警察没错。他们拿着枪,一得到上级指示马上就会冲进来。不过我听他们说五零一号的住户还没撤退,看样子仍要花上一段时间。”我报告刚刚听到的消息。
“渡部先生!”杉田的妻子喊出五零一号住户的姓氏。
“好。”哥哥低声说,举起手中的枪。击铁已经扳上来了,他将枪口贴在杉田的头上。“你知道自己的行为多么恶劣了吗?电视主持人很伟大是不是?”
“我……”杉田闭上眼睛、挺起肩膀,仿佛是在抵抗心中的恐惧。“我也感到很痛苦。”
杉田的妻子和女儿发出沙哑的声音,不知是惨叫还是叹息。
“你们给我安静一点!”我威吓她们。
“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演戏而已,根本不是真心的。”哥哥毫不留情地说,“一切都结束了。”他将手指移到扳机上。
我的呼吸不知不觉地开始变得急促,肩膀也随之起伏。我感到口干舌燥,因而自动走向餐桌,站在杉田身旁拿起桌上的杯子。即使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紧张的情绪,喉咙还是会感到干渴。
我把杯子举到嘴边,调整一下呼吸,准备喝下啤酒。
不对,我并没有喝下它。因为在杯子倾斜的瞬间,我突然被推倒了。
我自认为没有露出破绽,但杉田的女儿却从椅子上站起,向我撞过来。我看到啤酒的水滴在我面前缓缓飞溅到空中。我倒在地上,膝盖撞到地板,但仍连忙将手枪换到右手。虽然还没有爬起来,但已迅速保持警戒状态。
“开什么玩笑。”我抬头看着杉田的女儿,手枪指着她的眉间。她的表情非常严肃,肩膀随着沉重的呼吸起伏。我单脚跪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哥,除了杉田之外,这两个女的也要一并杀了。”
“你说得对。”哥哥回答。
“你们还是死心吧!别以为警察来了就可以放心。你们那么想要得救吗?”我大声怒吼。虽然有些担心外面的警察听到会立刻冲进来,但我仍无法克制。
“我们并不是想要得救。”杉田的妻子开口了,她的声音就像穿过室内的一阵风般冷静。
“你说什么?”我感到有些困惑。
“我们本来就打算要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