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妻两人打从刚结婚的时候就想要生孩子,并做了相当的准备和计划,却迟迟没有结果。
“以防万一,要不要去做个检查?”美咲提议的口吻很轻松,仿佛只是要请人鉴定古董般,于是我们便在七年前接受了检查。
“原因应该是在先生这边。”
我们去的是仙台市近郊一间以治疗不孕症著名的妇产科医院。医生在我们两人面前报告检查结果,说是有效的精子数量相当稀少。他的声音不带同情也不特别冷淡,或许可以称之为“技术性”的平淡语调吧。
“是无精子症吗?”面对这个问题,医生只是暧昧地回答“应该不算”。
“我们真的没办法生孩子吗?”当我继续追问时,医生的眼睛亮了一下,说:“现在的医疗技术越来越进步,所以不用担心。我建议你们接受更详细的检查。”
医生接着开始解释我的身体状况,说有可能是数年前得流行性腮腺炎发高烧的后遗症。
“对不起。”走出医院时,我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
“你为什么要道歉?”美咲笑着问。
“因为原因是出在我身上。”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她总是显得气定神闲,最擅长对严肃的问题一笑置之。“而且我还有点高兴呢。”
“有什么好高兴的?”
“老实说,我原本以为一定是我的问题,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不过既然是你害的,我就觉得轻松多了。”
“喂,别说是我‘害’的。”我连忙更正她的说法,结果她便改口说“托你的福”,这听起来更怪了。之后两人就像平常一样,聊些抱怨公司的话题或从前看过的电影,不过在回程的公交车上,我终于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关于检查跟治疗的事。”根据医生的说法,不孕症患者应该反复接受检查,而且经由治疗或许可以提升怀孕的成功率。
“富士夫,你想要怎么办?”
“是我先问的,你还反问我?这不太公平吧?”
“老实说,”她睁大眼睛盯着我,接着又眯起眼睛,露出笑容说,“我怎么样都可以。”
这句话听起来应该出自优柔寡断的我比较合适。“真不负责任。”
“不,我是真这么觉得的啊。”
“可是,还是有孩子比较好,不是吗?”
“是吗?检查要花钱,治疗也不见得轻松。”
“别吓我。”我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也犹豫不决。做出决断的重责大任压在我身上,让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思考。
下了公交车之后,在走回当时住处的路上,我仍旧默默地思考着。美咲一路上只是愉快地看着苦思的我。“不管怎么样不都挺好的嘛。”直到我们看见公寓的屋顶时,她才快活地开口说,“好,决定了,目前姑且先保持原状吧。今后如果想要接受治疗就再说,不然就维持现在这样。”
她说完重重地拍了一记我的背,就像是在鼓励失误棒球手的教练一般。我并没有打算因为这话就做出任性的事情,但谁知不知不觉地一拖就拖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