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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面我不是专家。”陈湛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严肃,“而且这个有一定的风险,对你人身有一定的伤害,也可能留下后遗症,你要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沈幕城毫不犹豫地说,“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陈湛笑道,“能帮上你们就好,我打算今天收拾一下,明天就回去,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沈幕城点点头,再次对他致谢。

第二天一早,陈湛便搭飞机离开了B城,在他那趟飞机离开机场后不久,罗少恒从A市搭乘的飞机在B城机场降落。

罗少恒这次过来没有和沈幕城说,这几天没有见面,但是每次通电话他都能感觉沈幕城有心事,虽然他声音里掩饰得很好,但他就是有预感发生了什么让沈幕城为难的事情,是以他在回家看望了父母之后就定了机票过来。

公寓里没人,罗少恒把带来的东西放好后给沈幕城打了电话。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到了,只是套了他的话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得到答案后就挂了电话出了门。

之前张医生让他吃完药后过去复诊,刚好他也想问问沈幕城的情况,出门后就搭车去了张医生的诊所。

诊所前台的小姑娘认得他,告诉他张医生有客人,给他泡了茶让他到一旁的沙发等候。

现在时间还早,罗少恒也不急,抽了一本杂志边看边等。他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张医生的声音,抬头看到张医生从走廊那边过来。

和张医生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位老人家,走在前面的那一位老爷子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看起来精神气色都非常不错,两人边走边聊,往大厅走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少恒觉得前面那位老爷子在路过他旁边的时候目光在他身上稍微停驻了一下,但很快又移开了。

对方是不认识的人,他心想大概是多心了,也就没有多加在意,等张医生送完人回来就跟他进了办公室。

“药都喝完了吧?感觉怎么样?”张医生问。

“喝完了,最近睡眠还不错。”罗少恒说,一个疗程调理下来,除了之前做过一次恶梦之外,他晚上几乎都是一觉到天亮,很少有夜不能寐的状况发生,除此之外也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没有之前的乏累。

张医生听了点点头,边问边把他的情况记录在病历上,又问了些相关的问题后重新开了副药给他:“这次疗程是半个月,主要补气虚方面的问题,调理期间跟之前一样要忌口,如果有什么不适的就停药过来找我。”

“好,谢谢张医生。”罗少恒诚挚地道谢。

“别客气,对了,今天幕城没和你一起来吗?”张医生问。

“他有些忙。”罗少恒见他提起沈幕城便顺着问下去,“张医生,我有些事情想跟您咨询一下,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你说。”张医生停下笔看向他。

“有关于幕城的。”罗少恒问,“据他说当年他出事的时候是您替他治疗的是吗?”

“不错。”张医生点点头。

“我想问问他当年伤得有多重,您之前说让他也一起来复诊,意思是他现在还没好吗?”罗少恒把自己一直以来担忧的事问出来。

张医生听完他的话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问一样,只是笑着反问:“这些事情幕城没有和你说过吗?”

“我问过他,只是他对于当年受伤的事情一直没有怎么提,我只知道他昏迷了七年。”罗少恒在问过几次沈幕城无果后,对此事虽然没有再提,却一直放在心上,想要知道沈幕城当年到底是什么情况,想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还有没有危险。

“那就证明他不想你太担心。”张医生和蔼地笑道,“如果他不想提,我也只能尊重他的意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经过这两年的调理他已经恢复了许多,不用太担心。”

医生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隐私这个是职业道德问题,罗少恒能理解,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会告诉自己,但至少知道沈幕城现在情况不算太差就行。

谢过张医生之后,罗少恒拿着新开的中药离开了诊所。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公寓附近的市场,王妈这两天家里有事请了假,他打算自己买菜回去做,正好可以等沈幕城下班回来吃饭。

买完菜回到公寓的时间还早,罗少恒不急着做饭,把东西放到厨房就上楼收拾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沈幕城在B城这边,父母在A市,他这次过来做好了两头跑的准备,除了换洗的衣服他还带了些自己用习惯的画笔过来。

把衣服收拾好,他想起之前带来的相册和小木牌还放在客房的抽屉里,为了有助于沈幕城想起以前的事情,他干脆去把东西都拿到主卧这边,和之前沈幕城拿走的数码摄影机放在一块。

他这次过来又带了些关于两人的东西来,零零散散的东西比较多,第一层的抽屉放不完,他将一些东西整齐地放好,然后把相册和画册之类的本子拿出来打算放到最下层的抽屉。

下层抽屉的锁头上面插了一把小钥匙,但是锁是开着的,他顺手将抽屉拉开,然而东西还没放进去,在看到抽屉里面的东西后,他整个人愣住了,眼睛蓦然睁大!

——抽屉里装了很多药,瓶子装的、盒子装的、拆过的、没拆过的……占了整个抽屉。

愣了片刻,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伸手将抽屉里的其中一盒药拿起来,盒子上标注是英文,治疗头痛的。

将它放下,他拿起另一瓶药,这一瓶他很熟悉,叫阿普唑仑。

这是一种常见的精神药物,可以抗焦虑,也可以作为催眠用,他之前也服用过,瓶子里的药只剩下三分之一,上面开药的日期有些久远,应该已经停止使用了。

抽屉里还有一些常见的治疗失眠的药物,除此之外还有治疗肝脏衰竭的、治疗脊椎的,甚至还有他连见都没见过的药,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大抽屉。

在药盒下面压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他的手在碰到它的时候停住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背上出了汗,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当年沈幕城出事的时候,医院打电话给他的那一刻。

心慌、焦虑、恐惧……和巨大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手心短时间内就泛出了汗。

将文件袋抽出来,他看到上面写着潦草的三个字——沈幕城。

看到这个名字,他有片刻的恍惚,心里“呯呯——”直跳,突然有种今天问张医生的事情找到了答案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是以罗叔叔的视角写的,所以他这些年经历过伤痛会一一呈现在大家的面前,如果从沈幕城的角度来写,那么他所经历的也同样会一一摊开来,其实两个人都并不好过。

第47章

档案袋里面的是沈幕城这些年的病历,密密麻麻地写了厚厚的一沓,罗少恒半跪在抽屉前,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将这一沓病历从头看到尾。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的,就仿佛那一次在医院听着医生说抢救的过程和听警察说车祸事故现场的时候一样,他表面冷静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他才发现自己后背湿湿黏黏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拿着病历的手也抖得可怕,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

从十年前那一次车祸,导致沈幕城重伤昏迷,到因昏迷太长时间身上的器官逐渐衰竭,再到他醒来后复健的第一年生不如死的过程,这一份简历上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下来。

从那些冰冷的字眼中,罗少恒仿佛看见了当年沈幕城生死不明躺在病床上,仅靠着药物和营养液维持生命的样子,那样的画面别说亲眼看到,即使光靠想象,他的心脏就无法遏制地抽痛起来。

明明心痛得厉害,眼睛却干涩得流不出一滴泪来,他捏着手中的病历,用力喘息了几下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呼吸,却也无法压抑自己身体传来的颤抖,只觉得全身止不住地发冷。

能让沈幕城昏迷了七年的车祸会有多严重,他想象过无数次,但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尤其在最严重的那两年,沈幕城甚至出现器官衰竭的现象,而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自己却不曾陪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在地上保持半跪的姿势有多久,罗少恒像是自虐一般,反复把手中的病历看了又看,直到肩膀和双腿传来无法忽视的酸痛,他才小心翼翼地将病历放回档案袋里,拨开抽屉里的药盒,将它放回原位。

将抽屉锁好,罗少恒扶着床边沿慢慢地站起来,然后整个人犹如虚脱一般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膝盖,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发颤的双手。

他想起今天张医生说沈幕城已经恢复得很好的话,心里一遍遍逼迫自己不要慌张,既然医生这么说,那就证明也许是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至少最危险的时候沈幕城已经挺过来了。

“没事了。”他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双手交叉握着纹紧,心里的慌乱却没能减少一点,当年的一次打击他也许能扛得过去,但是绝对承受不住第二次。

*

沈幕城忙完后回了趟主宅,大概是快要换季的原因,老爷子这两天受了凉,每天咳嗽个不停,从医院回来后好不容易养好一些的身体又虚弱了下来。

刚踏进客厅的门,沈幕城就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加快脚步走进去,看到老爷子窝在客厅的摇椅里,腿上搭了张毛毯,手上还捂着一个小小的暖手宝,旁边的赵叔端着杯水,一手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自从前些年生病之后,老爷子就变得非常怕冷,有时候即使是夏天,在屋里头也要穿长袖的衣服,原本高大的身材在这两年更是变得瘦削起来,此时弯着腰咳嗽的样子显得非常的苍老。

沈幕城看着他用手抵着唇不住地咳嗽,蓦然想起当年父母过世时,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样子。

他仍旧清晰地记得,在父母的墓前老爷子拉着他的手对他说“阿城,给你父母磕头”的时候,老爷子瞬间老了十岁的样子。

老爷子现年已经快九十岁了,膝下有三子一女。沈幕城的父母已经因车祸过世,二叔一家长期居住瑞士,姑姑远嫁美国,因家庭原因也少有时间回来,身边除了沈幕城就只有沈丘雄一家。

沈丘雄对当年老爷子先是把沈家主权交给沈幕城的父亲,之后又交给沈幕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和老爷子之间除了父子名义之外早已经没了父子情份。

尤其在想插手主家生意却被沈幕城屡屡打脸后,就算是老爷子从医院回来的这些日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来看一看,更别提愿意在老爷子跟前伺候关心。

看着老爷子,沈幕城就不禁想起沈姜他们的事情来。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一样,说不怨又怎么可能?不管事出何因,如果说罗少恒当年在疗养院没有熬过来,那么无论自己或是老爷子做任何事情都是无法偿还的。

只是看着老爷子如今有些痴傻的样子,他又说不出那些责问的话来,况且即使问出来了,老爷子这样的情况又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在原地站了会,沈幕城将所有心神收敛起来,抬步走过去。

赵叔停下替老爷子拍背的动作,动作小心地喂老爷子喝了几口温水,这才看向沈幕城:“少爷,您过来了。”

“嗯。”沈幕城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动作轻柔地喂给老爷子喝。

老爷子喝了几口就不肯喝了,抬头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阿城啊?”

“嗯,爷爷是我。”沈幕城将杯子搁到一旁,抽了两张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边的水,“身体好点儿了吗?”

“挺好的。”老爷子笑道,眼睛比之前清明了许多,咳了两声问,“公司忙不忙?吃饭了没有?”

“不忙,过来陪您一块吃。”沈幕城说完抬头问赵叔,“老爷子下午吃过东西了吗?”

“只喝了点稀饭,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赵叔说完便去了厨房。

沈幕城在旁边的凳子坐下,边替老爷子松筋骨边陪他聊天,聊了几句后老爷子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一会把沈幕城认成他的父亲一会又拉着他问他母亲的事,沈幕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情况,也不在意。

聊天的时候沈幕城的手机响了,他看着屏幕上罗少恒的名字,眼角的余光落在掰着手指玩的老爷子身上,微微一顿,便直接接了起来:“少恒。”

“还在忙吗?”罗少恒在电话那边问。

“在老爷子这边,怎么了?”沈幕城问,一边注意着老爷子的神情,发现他对罗少恒的名字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事,只是闲着无聊给你打电话聊聊天。”罗少恒笑道,语气微顿了下,“那你先陪老爷子,我先挂了。”

“等会。”沈幕城叫住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阳台那边,“什么时候回来?”

“嗯?想我了吗?”罗少恒语气微扬。

“嗯。”沈幕城低应了声,“想抱抱你。”

罗少恒那边安静了一下,随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