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周末。我,被韩永泰彻底打败。
这家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遇见他,都意味着不平常事件的发生。
他说要兑现约定是什么意思?
他的吻,是为了报复我出口伤人吗?
可……他的唇,如此温柔……仿佛怕伤害到我。他……是真心喜欢我吗?那……美玲学姊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永泰学长真的喜欢我,他就不会和学姊交往。但是……他为什么要吻我呢?不对!他说我口臭……是故意的……不能原谅!让一个女孩子如此难堪,一定是为了报复!我……只是他吻过的无数个女孩中的一个,他根本不会因此而动心,但他是第一个吻我的男人!如果因此而陷入他的圈套的话,终有一天,落叶林的一幕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这家伙好狠毒!:-(
回想起他眼里的寒冰,我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铁石心肠,为什么要冒着撞车的危险去保护一只流浪的小狗?听到我说起韩爷爷的晕倒,他的眼中是满满的关切。
这,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怪人!
"贞熙!快开门!"
是咏儿?我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你早就认识韩永泰学长了,对不对?"还在脱鞋呢,这丫头已经忙不迭地冲我大声嚷嚷。"死丫头,嘴巴这么严实,居然都不对我透露一点口风!作为好姐妹,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伤透心了!"
我赶紧倒来一杯水,笑嘻嘻地递到她手中,"呵呵,我不是正要告诉你嘛。"既然被抓了一个正着,只好低眉敛目,乞求宽恕了。:-<
"我其实不想瞒着你的,但说起来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听我这么一说,咏儿更加来劲了。"快说快说,不然我绝不饶你!"说着做出挠痒痒的手势。
"好好好,我怕了你!"在咏儿的"淫威"之下,我老老实实地将我和韩永泰的认识过程,从实道来。当然,我小心翼翼地隐瞒了浴室里面的事情。
"贞熙,你好了不起哦!"我突然发现,咏儿无限崇拜地抓着我的手,"原来你早和永泰学长KISS过了!哦,我的老天!你是我的偶像!"
这个疯丫头!有谁来救救我?~
"贞熙,小熙,我亲爱的好姐妹,你要释放火一样的热情和十二分的魅力,牢牢地抓住这个钻石王老五、未来的潜力股!"
"可是……他的心里只有美玲学姊……"他和学姊站在一起,像天造地设的一对情侣。这一幕情景,如一根刺,深深地扎进我的心里。"学姊……那么有女人味……而我……":'(
咏儿看起来非常赞同这一点,无比怜悯地盯着我的胸部瞧。
"讨厌!我知道我是飞机场啦!"我恼怒地背过身去。学长是男人,男人不都喜欢大胸的女孩子吗?这样一想,我更加没有希望了。
"而且,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子指着鼻子骂他……"咏儿惋惜地说。
"虽然我……当时是暴躁了一些……"我绝望地吞了吞口水,"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仍然不服气地替自己辩护。
"糟糕!你好像错怪他了!"咏儿突然记起了什么来,激动地嚷道。
"什……什么,你说什么?"
"昨晚party结束的时候,尚民哥是这样对我说的。"咏儿很肯定地说,"他说,因为父母的关系,永泰学长对爷爷有很深的怨恨。"
"不就是因为和爷爷争执不下,然后一走了之么?"我记得韩家的大管家是这样和我说的,"亲人之间每天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就像舌头和牙齿,难免会有摩擦。因此而离家出走,玉皇大帝也不会原谅的。"
"事实不是这样的!"
"事实?"
"对,"咏儿点点头,"永泰学长的母亲,是宇宙集团的长女。"
"啊?"我不可置信地听着咏儿说下去。
"就像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宇宙和韩氏集团因为竞争关系,一直势同水火。而他们的子女却彼此相爱。永泰学长的父母在国外结了婚,生下了学长。本以为带着孩子回去,可以得到父母的谅解和祝福。可是,学长的爷爷,坚持不接受这段婚姻,把他们赶出家门。而学长的父母,就是在回去的途中,出车祸死的。学长是车上唯一的幸存者。"
"后来,他知道了这段往事,因此而离家出走。因为不能原谅爷爷?"我开始明白事情的始末了。而我不了解其中的曲折,单凭管家的一面之词,就用那样严厉的措辞指责他。其实真正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人是我!
"看起来,韩永泰这个人并非像外表那样没有人情味。如果是我,早把你大卸八块了!哼哼。至于他拒绝学姊的事情,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总不能因为别人的爱慕,就盲目地接受下来,这样才是不负责任呢。"
天,我的脑子是什么材料做的!我不得不承认,咏儿分析得非常有道理。如果我能多花一点时间去了解他,就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我自以为在行侠仗义,但其实是在做蠢事!相比我做的事情,韩永泰已经非常……仁慈了!
这个傻瓜,他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他以为扮酷很帅吗?傻瓜,笨蛋,木头!
此时,左同大厦24楼B座。
巨大的豪华公寓,窗户被厚重的帘幔裹得严严实实。仅有一盏幽暗的台灯,在黑暗中维持着微弱的亮光。灯的两头,是两个俊美的少年。
"今晚,你喝太多了。"权尚民悠闲地欣赏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他的不为人知的身份便是宇宙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对于好友韩永泰一杯接一杯闷声灌酒的反常行为,他懒得阻止,也不屑于阻止。
两个少年,有着解不开的渊源,却从出生起便被放在彼此对立的立场上。但是相似的家世、财富、智慧和像貌,以及同样骄傲的性格,让两个人颇有共鸣。
"你也有这一天,哈哈哈!"
"什么?"
"那个小妞,金贞熙。"
"哼,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呵呵,除了这个丫头,恐怕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对韩永泰这样无礼。"尚民顿了顿,满意地看着永泰的反应,"所谓什么鬼协定,不过是为了接近她的把戏。"
不久之前,永泰曾放肆地嘲笑尚民,说他在张咏儿这棵树上吊死。尚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机会来了。他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好友借酒浇愁的真正原因。
"呼噜~"永泰仰头,又是一杯。对于尚民的话,他并不为自己辩驳。酒精开始起了作用,眼前出现她的样子。依他的标准,她的身材不够丰满、外型不够艳丽,但那恬静的五官,她身上的清香,以及说话时生动多变的表情,让他不断地想靠近,靠近……
"呼噜~"又是一杯。第一次见到她,她正瞪圆了眼睛瞪着他。那眼睛,像一泓春水,流进他的心田。连生气时的表情,都让他觉得是一种享受。韩永泰开始觉得头疼:难道这一辈子,要栽在这丫头手上?不!他徒劳地抗议。但心里却不可救药地想念着贞熙的笑靥、清脆如铃的声音……
第二天早晨,我和咏儿一进学校大门,立刻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好奇眼神的包围。
"她就是那个……"
"哼,看起来很一般嘛!"
"她真幸运啊!"
……
一路上,这样的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更有停下脚步,明目张胆地盯着我们瞧的;也有佯装走路,却拿眼角余光瞥我们的。
"咏儿,他们为什么盯着咱俩看?"我局促地低声问她。
"是盯着你看,不是我!"咏儿幸灾乐祸地更正道。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赶紧低头看自己,"我……哪里不对劲……快帮我看看,是不是丝袜破了一个洞?或者……衣服穿反了?"0_0
"镇定,镇定!"咏儿耐心地安抚我,"别伤脑筋了,待会你就知道了。"
从校门到课室的距离,突然变得很漫长。然而,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我和咏儿走进课室的时候,原本闹哄哄的房间,立刻安静了下来。几十双好奇的眼睛在我身上打转。在这样怪异的气氛中,我灰溜溜地走到自己的座位。
我今天一定是撞见鬼了!连宋老师那八百度近视的眼睛,都不时往我这边转。这要是在以前,她的注意力只会奉献给前排的特优生。
"咏儿?"我推了推正在全神贯注打毛线的她,"你有没有觉得,老处女今天有点奇怪?"
"当然——啦。"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金——贞——熙!"突然,我的头顶传来宋老师尖利的女高音,"还有你,张咏儿!站起来!"
霹雳,又见霹雳!@_@@_@
我们俩乖乖照做。
"上课聊天,还打毛线?你们俩,死——定——了!"
完了!老处女发威,非死即伤!
"宋老师好像是故意针对我们的。"我俩被老处女罚举着手跪在教室里面。窗外挤满了看热闹的脑袋。
"那是因为她妒忌你。"咏儿不以为然地对外面吐吐舌头。
"宋老师——妒忌——我?"我惊讶地转过头去。
"因为全校都知道你打败美玲学姊,成为韩永泰学长新任的女朋友。"她白了我一眼。
"什么?我是韩永泰的女朋友?为什么……我不知道?"
"韩学长抛下美玲学姊邀请你跳舞的事,早就传遍全校了。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不识好歹,对学长无礼,反而得到宽容。要是换了别人,恐怕现在早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大胆的丫头,你们还敢吵吵嚷嚷!"宋老师刚好进来,撞到我俩聊天的情景。
于是,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我的脸上。咏儿同情地看着我受罚:"很痛,是吧?"
"死丫头,你也跑不了。"宋老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墨水和毛笔,在咏儿脸上尽情涂抹。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立马成了小花脸。哦,可怜的咏儿,正举着手的咏儿,快要抓狂的咏儿!8-)
这下,轮到我用同情的目光安慰她了。
放学后,闻讯赶来的尚民学长,一见到咏儿的脸蛋,忍不住笑岔了气儿。
"你,你,你,怎么变成了小花猫!哈哈哈~~。"
"你再笑一下试试看!"咏儿气恼之极,显出母老虎本色,狠狠地踢了尚民一脚。
"啊哟……"尚民含痛弯下腰,看来伤得不轻。
可怜的学长,小猫和小老虎长得其实差不多。不注意分辨,就会遭殃。
尚民学长带着咏儿去洗手间洗脸,临走前递给我一个纸袋子,说让我回家慢慢欣赏。然后又是坏坏的一笑。
这家伙,脸部肌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_-;;
看来今天只能我一个人回家了,我一边走一边打开袋子,居然是《瑞草周刊》!
天啊!封面竟然是我狼狈的大幅特写!还有美玲学姊、永泰学长!题目是:周末舞会特别报道,本周特大黑马,麻雀变凤凰——金贞熙!
什么!居然说我是小豆芽!太可恶了!还说我使诡计勾引学长!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一定成了全校同学眼中的坏女人,狐狸精!难怪我成为了众矢之的!这下,纵使我浑身长满了嘴巴,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猪舌头,公鸭子,臭大类……"我把脚下的石子,当作那两兄弟的化身,狠狠地踢着,"哼,让我逮到你们,非把你们的牙齿拔光光!"
"咚——"我撞到了一面墙上!人倒霉起来,连石头都欺负你!"喂!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我怒气冲冲地冲"石头"嚷道。
"你真的敢揍我?"突然"石头"说话了!声音从我的脑袋上方传来!又是脑袋上方,我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充满未知危险的恐怖地带!
"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填满了豆腐渣?"话音刚落,我的脑袋上挨了一记暴栗,好痛!
韩永泰!我恐怖地朝声源方向看去。
"哦。"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知不知道,嗯?"
"你……等我?"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凶,可是我的心里甜滋滋的。咳,好一个受虐狂。
"你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去哪里了?"
这家伙好霸道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故意恶声恶气地回答,我讨厌看到他凶巴巴的样子。小子,我还救过你的命呢!我在心里嘀咕。
"金贞熙!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的前辈!"
这家伙,发起脾气来也这么帅。深褐色的眼睛,扇形的睫毛,仿佛有把人吸进去的力量。
"喂,傻瓜!看够了没有!神经病是没有药可以治的!"他冷不防地回了一支利箭。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得手足无措,耳朵又不争气地发烫起来。"我……我被宋老师……"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打你了?"他的眉毛在额头打了一个结。
"嗯。"
"该死的!"他咒骂一声,一把扯近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揽入怀中;一手紧紧地扣住我的下巴,细细地看我脸上的伤痕。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在心里无力地喊道,我会陷进去的。呜呜。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小心地摩梭着伤口附近。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古董。
他的鼻息,这么温柔,轻轻地呼在我的嘴唇上,痒痒的~~不知道为什么,挨得这么近,却一点没有了"小鹿乱撞"的感觉。反而觉得好温暖好舒服,真想就这样一辈子躺在他的怀里。
"是轻伤,回去搽点药水就会好的。"他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唔……你在干吗?"
突然,被他发现了我色迷迷的样子!完了!又要被嘲笑了!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狂轰滥炸!
过了好久,没有料想中的冷嘲热讽。炽热的鼻息越来越近,我觉得自己的嘴唇被覆上了柔软的两片!只是轻轻一碰,便足矣。
唔!讨厌!色狼!每次都这样!我埋首在他宽广的怀抱里,无暇细究他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贪婪地沉浸于这种难以想象的幸福中。好久好久……
"谢谢你。"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明白,其实我的心,早已不知不觉沦陷。
"喂?你抱够了没有?"
"什……什么?"我猛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什么嘛,明明是他自己抱我的!
他微笑,进而扩大成奸计得逞的满意咧笑。
又中招了!这个魔鬼!"再见!后会无期!"我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
"喂,站住!你敢再跨一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个白色的信封。
"这……支票?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像触了电似的塞给他。
看到我这样,他突然大笑着敲了一记我的脑袋:"臭丫头!你的脑瓜里都在想啥呢?支票?你也太能想了吧!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不是什么支票更不是炸弹!这是我家的钥匙!后天下午四点钟,过来帮忙!"
看来这小子还是念念不忘那个狗屁协定!这个吝啬鬼!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刚才的柔情蜜意,难道是一个诱饵?我愤愤地从他手上接过钥匙,脑子里却在演练把这玩意儿摔到他脸上的情景!
"按照协议的内容,我叫你做啥你就得做啥,对吧?"
"嗯。"明知故问,我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哈哈,明天下午四点钟记得准时来见我!对了,按照约定,我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我叫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还有,我现在命令你,你不能和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男生说话;不能对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男生有非分之想;总之就是,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照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带着得意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仿佛在说:小红帽,我吃定你了,谁叫咱俩'后会有期'呢!
"这些条款太刻薄了!我不能接受!什么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要是你叫我去杀人放火呢?那我是该报警还是照做呢!根本不现实嘛!还有,我怎么可能不与其他的男生说话?卖菊花饼的大叔呢?送盒饭的服务员呢?"我滔滔不绝的指出他地条约的不合理性,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渐渐聚集起来的怒气。
"别像只蚊子似的,嗡嗡地吵死人了!"他眯起双眼,轻声戏谑说,"不然……我会再度封住这张烦人的嘴。"
倏的,我掩住了口——我,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红晕,飞上了脸颊。
秋天的清风在树叶中间穿梭,吹落一地的树叶,也吹动了两个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