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晚上把话说开之后, 程季恒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出现过,陶桃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放弃了还是暂时的缓兵之计,但无论是那种情况, 只要他不来打扰她们母女的生活就行。
而且这几天她也很忙,完全没有闲工夫去考虑程季恒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再过几天幼儿园就该开学了, 到时候小奶糕就要去幼儿园了。
孩子上学才是头等大事, 这件事也令她头疼万分。
幼儿园不是没有,但是好的幼儿园却不多, 并且她现在还面临着这样一种无奈的现状:私立的去不起,公立的又不好进。
为了给女儿找一所好的幼儿园,陶桃这段时间几乎跑断了腿。
好的私立幼儿园一年至少要十万的学费,这种幼儿园陶桃根本没办法考虑,因为没钱, 她只能在自己的经济能力范围内给女儿选择最好的幼儿园。
那么只有公立幼儿园这一种选择了。
她所居住的小区附近有几所公立幼儿园, 好坏不一, 再三权衡之下,她选择了东辅大一副小旁边的实验幼儿园。
这所实验幼儿园是她们所在的城区内最好的一座公立幼儿园, 师资阵容强大,硬件设施完善,并且还是双语教学,所以每年的报名人数都爆满,几乎年年都会出现家长连夜在幼儿园门口排队等报名的现象。
早就听云云妈妈说过实验幼儿园不好报名——报名人数多,但是招生人数有限,动作稍慢一点就报不上——所以陶桃提前半年就开始关注这所幼儿园的招生信息了, 招生通知一下达,她就去给女儿排队报名了。
她们家楼上有对老夫妻, 人很好,经常会帮着陶桃照顾孩子。
幼儿园报名开始的前一天,陶桃把女儿送去了他们老两口家,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下孩子,然后自己拿了个小马扎,在实验幼儿园门口排了一晚上的队。
别人家派出的熬夜排队选手全都是爸爸,只有陶桃一个是妈妈。
夏季的夜晚又闷又热,蚊子还多,那天晚上陶桃被咬出了一身的蚊子包。
虽然又困又累,但是她最后成功的给孩子报上了名,并且名次还十分靠前,女儿十拿九稳可以被录取,所以再苦再累也值了。
报完名后,她就开始信心满满地等待幼儿园的录取电话,然而等了一个多月,录取日期都截止了也没等来电话。
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幼儿园问情况,结果人家招生部的老师却告诉她招生早就结束了,小奶糕没被录取。
她当时就傻眼了,甚至差点泪洒办公室。
怎么会没被录取呢?公立幼儿园不是就近分配的原则么?她们家小奶糕各项条件都符合呀?而且她那么早就来报名了,怎么会没被录取呢?
陶桃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结果。
为了让能女儿顺利的上幼儿园,那天她还低声下气地哀求了那位负责招生的女老师好久,但却徒劳无获,那位女老师全程不耐烦,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最后还气急败坏地对她说了句:“你能不能别影响我工作了?这儿是办公室,不是你家,没事就赶紧走!”
陶桃无奈又绝望,束手无策,只好离开。
那天她一走出幼儿园招生办公室的门就哭了,感觉自己是个特别没用的妈妈,连给孩子找幼儿园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是一路哭着走到幼儿园门口的。
幼儿园门口的保安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人比较心善。刚才陶桃进幼儿园之前他曾询问过她为什么来幼儿园,所以知道她今天来幼儿园的目的是询问孩子是否被录取。
看她哭着出来了,保安大叔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就好心的安慰了她几句,还给她说了一些比较现实的问题。
当今社会是人脉制社会,谁的人脉广谁能顺风顺水。
你报名再积极再靠前,没点关系还是不行。
保安大叔的话语虽然非常含蓄,但陶桃还是弄清楚了她们家小奶糕为什么没有被录取了——她的名额被别人顶掉了。
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陶桃既茫然又难过,知道真相之后,她变成了既愤怒又难过。
但是愤怒没有用,再愤怒她也不能把女儿的名额抢回来,因为她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最后,她满腔的愤怒全部变成了难过,越发的觉得自己是一个没用的母亲。
但是难过归难过,她还是要继续给女儿找幼儿园,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女儿上学。
小区附近除了省实验之外,还有三所公立幼儿园以及一所一般般的私立幼儿园。
八月中旬,公立幼儿园已经全面停止了招生,无奈之下陶桃只好考虑那所私立幼儿园。
这所私立幼儿园的园区特别小,硬件设施很一般,无论是教室里的桌椅板凳还是操场上的游乐设施看起来都很老旧;师资团队看起来也很一般,全都是些刚毕业的年轻女学生,几乎没什么育儿经验。
但除了这所幼儿园之外,陶桃别无选择,因为只有这所幼儿园允许她的小奶糕插班。
私立幼儿园的学费都比较贵,这所幼儿园看起来不怎么样,一个月的园费却要一千三,一年将近一万六。
孩子上学前要提前缴纳六个月的学费,近乎是小超市一个半月的盈利。
但无论如,她必须要让孩子按时上幼儿园,不然会耽误了孩子的学业。
满忙碌碌了几个月,一直到八月下旬孩子上学的事情才定下来。
八月二十六号七夕节,八月二十五号下午幼儿园给她打了电话,让她第二天上午八点之后去学校缴费。
挂断这通电话后,她既无奈又欣慰。
无奈的是,她不能让女儿去一个更好的幼儿园;欣慰的是,她的小奶糕能按时上幼儿园了。
她能给女儿的不多,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创造最好的条件。
那天晚上关门回家后,她先上了一趟楼,提前拜托楼上的那对老夫妻明天上午帮她看一会儿店,顺便照顾下孩子。
老夫妻的儿女皆不在身边,退休后的生活过得比较孤独,所以很喜欢听话懂事的小奶糕,把她当亲孙女疼爱,也很心疼陶桃是一位单亲妈妈,所以每次陶桃来找他们帮忙,他们都会爽快答应。
陶桃很感激他们,时常会跑到楼上去照顾他们两位老人,给他们带点补品,有时候老两口身体上哪不舒服了或者该做定期体检了,她也会主动陪着他们去医院看病。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七夕节这天早上,陶桃早早就带着女儿去了超市,准备先把货理一下,等楼上的老夫妻买菜回来后就去幼儿园给女儿交学费。
老夫妻有晨练的习惯,一般六点多就下楼锻炼了,然后七点多去菜市场买菜,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就能过来。
陶桃七点就带着女儿到了超市——她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段开门。
跟别的超市比,她开门的时间绝对算是晚的,但是她却也没办法,因为要保证女儿的睡眠时间。
她每天早上五点五十就起床了,先去洗漱做饭,等做好饭后再喊孩子起床,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六点二十。
但即便是这样,和同龄人比起来小奶糕还是起得很早。
也多亏了小超市距离小区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每天早上到店开门后,陶桃会先把放在储藏室的小折叠床搬出来,在柜台后撑开,让女儿继续睡一会儿。
趁着女儿睡觉的时候,她开始整理货架,有客人进来买东西的话,她就会停下手头的工作,去给客人结账。
今天早上也是一样。
超市里总共四台货架,一台冷藏机柜。
冷藏柜和两台单面货架分别靠着三面墙,另外两台双面货架并排放在超市中间,柜台后的那面墙上也是一面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烟酒。
她刚将两面靠墙的货架上的货给补齐,门口的迎客铃就响了,走进来了一位身形修长气质卓然的年轻男人。
男人身着白衬衫与西服裤,五官俊美,肤白如玉,干净的出尘离世,仿若谪仙下凡。
看清来客的这一刻,陶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是她的超市高攀了。
与此同时,耳旁响起了清脆的小奶音:“妈妈,有人来买东西啦!”
你这小家伙竟然没乖乖睡觉?
陶桃放下了手里的货物,走回了柜台前,先朝着柜台后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小家伙竟然在偷偷地用平板看动画片,并且还知道戴上耳机降低被发现的概率了。
就在她准备板起脸批评她的时候,哪位年轻男人忽然开口:“你是超市的老板娘么?”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低醇又温和。
陶桃点头:“嗯,有什么需要的吗?”
男人回道:“我想从你这里批发中秋月饼。”
小超市主要以零售为主,批发售卖不在经营范围内,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大的仓库存放货物,但还是问了句:“你要批多少?”
如果是十盒二十盒的量,她也可以提供,能赚一点是一点——女儿上幼儿园后肯定更费钱了,她需要多多赚钱才行。
男人面不改色地回道:“一万盒。”
陶桃:“……”
这钱真的没法赚,太多了,小超市放不下。
赚钱也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所以她直接回绝了他:“不好意思啊,我这里不搞批发,你去别家问问吧。”之后她又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你要的货多,最好直接联系厂家,这样比较便宜,因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男人并未离去,而是回道:“我联系不到合适的月饼厂家,也不了解行情,所以才想直接找个超市进货。”
陶桃只好实话实说:“你也看到了我的超市很小,没有仓库存货,一百盒我都不知道放哪,更别说一万盒了。”
男人气定神闲地回:“你可以让厂家直接把货送到我的公司。”
陶桃:“……”
合着你就是铁了心的要让我当这个赚差价的中间商了?
实在是,有点奇怪。
除非是开大超市的人,不然谁会一口气进一万盒月饼?但都已经是开大超市的了,为什么还要来小超市进月饼?
更奇怪了。
陶桃没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要进这么多月饼?”
男人回道:“中秋节快到了,发放公司福利。”
公司有一万人么?
什么大集团一万名员工啊?
都已经是这么大的集团了,干嘛非要来我这个小超市进月饼?
陶桃越发的觉得这个男人神奇,竟然能够把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变成矛盾点。
但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交易,哪怕是一盒月饼赚一块钱呢她就能赚一万了,孩子半年的学费就有了,而且这男人也说了,直接把货送他的公司就行,她根本不需要担心库存的问题,需要做的只是联系厂家。
这笔钱看起来似乎很好赚,但赚钱赚得太容易,也会令人不安。
万一是骗子呢?
思来想去,陶桃还是不敢接他的生意:“要不……你还是去别家问问吧,我做小本生意的,接不了这么大的单子。”
男人依旧没走:“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把钱交了。”
顾虑被看穿了,陶桃有点尴尬,立即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
男人无奈一笑:“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来送钱竟然还送不出去了?
陶桃想了想,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了,是骗子的话也不可能先交钱。
但她实在是想不通那么大一个公司为什么偏要在她的小超市批发月饼。
人傻钱多么?
犹豫了一下,她又问:“你就不怕我卷钱跑了?”
男人:“……”
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的,老实过头了。
叹了口气,他回:“也没多少钱,你应该没有跑的必要,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骗子。”
一万盒月饼还叫没多少钱?
一盒的定价哪怕是二十块钱也是二十万了,这还叫没多少钱?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样。
陶桃忽然觉得可能是她自己多心了,在她看来很大的生意,在人家看来可能就和买颗白菜那么简单。
况且送上门的生意不要白不要。
考虑再三,她最后还是接下了这笔单子:“那行吧,你的预算是多少?”
男人回道:“三百。”
陶桃:“啊?”
三百是一共?
男人看出了她的困惑,解释道:“一盒三百。”
陶桃:“……”
三百万的生意,应该,不算小吧?
男人又补充道:“一盒的批发价在三百以内就行,我按三百一盒的价格给你结账。”
陶桃呆愣愣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四个字。
这不是来给她送钱的么?
冷静了一会儿,她试探性地问:“我一盒进价二百九十五你也会按三百给我结账吗?”
男人:“……”
一盒就打算赚五块钱?
果然是个老实人。
他又叹了口气,道:“你的进价是多少钱我管不着,我的预算就是一盒三百,在三百的范围内,你自己随意选择就行。”
“哦……”陶桃还是有点懵,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傻的有钱人。
男人又问:“还有问题么?没问题的话我就先把钱交了。”
竟然连交钱都交得这么干脆利落?陶桃总觉得这人是来给她送钱的,可是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来给她送钱?
理由好像只有一个:人傻钱多。
但她并不想当奸商,考虑了一下,说了句:“你先交一半吧,就当是定金,剩下的一半你可以等货到之后再给我。”
男人言简意赅:“太麻烦,不需要。”
陶桃:“……”
小了,是我的格局小了。
既然如此,她也只好照单全收:“那你先给我留一个姓名电话和地址吧。”说着,她将放在柜台上的本子和笔拿了过来,准备记录。
男人回道:“我叫季疏白,一会儿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微信,具体地址我会用微信发给你。”
陶桃点头:“行。”随后她对着坐在柜台后面的小折叠床上的女儿说道,“小奶糕,帮妈妈把POS机拿过来好么?”
小奶糕听话地点点头:“好的!”然后立即伸出了小手,将放在柜台下面的POS机拿了起来,递给了妈妈。
看着这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季疏白没忍住笑了一下:“她就是店中特供的小奶糕?”
走进店里之前他注意到,超市门头上除了“桃子超市”这四个字之外还印着一行字:店中特供香甜小奶糕。
陶桃也笑了,点头:“对,我女儿。”
季疏白目光柔和地看着小奶糕,认真点评:“很像。”
跟程季恒长得,不是一般的像,仿佛像是看到了萌妹版的程季恒。
那家伙确实没有吹牛逼。
真是便宜他了,竟然有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儿。
他都有点嫉妒他了。
陶桃还以为他是在说小家伙和小奶糕一样又白又嫩,谦虚道:“小名而已。”
季疏白没再多言,干脆利落地刷了卡,一次性支付三百万,随后又加上了陶桃的微信。
按理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要刺激那家伙一下,不然实在是对不起多年的交情。
想了想,他走向了放着冰淇凌的冰柜,然后看向了小奶糕,温声启唇:“我现在想买两个冰淇凌,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冰淇凌最好吃么?”
小奶糕用乌溜溜地大眼睛看着他,很认真地回答:“妈妈说早上不可以吃冰淇凌,会拉肚子的。”
也是个实在丫头。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季疏白忍俊不禁:“可是我现在很热,必须吃一个冰淇凌,我的朋友也很热,我需要给他也带一个。”
小奶糕拧起了小眉毛,困惑地看向了妈妈。
陶桃也被她逗笑了:“告诉叔叔哪个好吃吧。”
既然妈妈开口了,小奶糕就再也不困惑了,立即回答:“我喜欢吃可爱多,草莓味道的。”
季疏白:“多少钱一个?”
小奶糕熟练地报出了价钱:“四块钱。”
季疏白故意逗她:“可以便宜点么?”
小奶糕摇头啊摇头,小奶音严肃又稚嫩:“不可以哦,我们这里是小本生意,不可以还价哒。”
季疏白直接被她逗笑了,实在想不出程季恒怎么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
陶桃也被女儿逗笑了,随后她打开了冰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两个草莓味的可爱多,对季疏白道:“送你了,感谢你照顾我们家生意。”
其实说“照顾”都算是客气的了,明明就是来给她送钱的。
三百万就这么到账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送两个冰淇凌绝对是应该的。
虽然不是他出的钱,但季疏白也没拒绝,不然还怎么刺激那家伙?面不改色地接过了冰淇凌,说了声:“谢谢。”然后便离开了小超市。
出了门后,他顶着初生的朝阳朝东走,一直走到了路口。
朝南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他上了车。
还不等他坐稳呢,程季恒就急切地问道:“你任务完成了么?”
季疏白不慌不忙地将冰淇凌递给了他:“先吃个冰淇凌。”
程季恒压根没有吃冰淇淋的心情:“先说你任务完成没。”
季疏白:“当然,不然你女儿为什么请我吃冰淇凌?”
程季恒瞬间就不平衡了:“我女儿凭什么请你吃冰淇凌?”
她都没请我吃过!
季疏白:“可能是因为我比较亲切和蔼?”他漫不经心地启唇,“对了,我说我想吃冰淇凌的时候,小奶糕还提醒我,早上吃冰淇淋容易拉肚子。”
程季恒一脸懵:“小奶糕?”
季疏白故作惊讶:“你不知道你女儿的小名叫小奶糕么?不然门头上为什么要印‘店中特供香甜小奶糕’这几个字?”
程季恒:“……”
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
季疏白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程季恒心里直泛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现在就下车,我不想看见你。”
季疏白明知故问:“为什么?”
程季恒:“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季疏白:“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程季恒言简意赅:“滚。”
季疏白气定神闲,志得意满:“再过一个月我儿子就要办百天宴了,希望到时候你能顺利地带着你的夫人以及女儿出席,好让弟弟看看姐姐。对了,白星梵到时候肯定也会带着他儿子过去,他儿子今年四岁了,小奶糕三岁,合适的话……”
合适什么?
合适个屁!
想都不要想!
程季恒直接打断了季疏白的话,傲娇又倔强:“我女儿很高贵,你们谁都不配。”
能然程季恒受刺激的事真的不多,季疏白从来没这么痛快过,面不改色,淡淡启唇:“合适不合适你说得不算,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思,万一两个孩子之间互相吸引呢?”
这句话,没有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程季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季疏白:“现车,现在就下车。”
季疏白:“我要是不下呢?”
程季恒淡淡地、狠狠地:“那我就让你享年二十七。”
季疏白不气反笑,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已经快被他气炸了。
痛快够了,他也就没再刺激他,见好就收:“行,我先走了。”说着话,他打开了车门,然而就在他准备下车的时候,程季恒忽然摁住了他的肩头,将他摁回了座位上。
与此同时,陶桃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她从季疏白来时的那个路口走了出来,但没像他一样拐弯,而是径直过了马路,肩头还背着一个单肩包,看样子是要出去办事。
过马路的时候,她也没有侧头看一眼。
程季恒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
这半个月以来,他不是没有来找过她们母女,而是一直默默地守护在她们身边。
既然他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种烦恼,会打扰到她和女儿的生活,那他就……不出现吧。
她不爱他了也没关系,他还爱着她就行。
往后余生,他会一直守护着她们母女。
直到陶桃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的视线依旧没有收回。
许久后,他才回神,犹豫了一瞬,解开了安全带。
季疏白:“你去干什么?”
程季恒:“我想去看看小奶糕。”似乎是很担心自己这个“坏叔叔”会吓到她,他又自言自语地做出了保证,“就远远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