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唯屏住呼吸。
慌忙褪去后只觉得自己不应该接通,扯过被子,关掉玩具,小声地回他。
“……没做什么。”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稳住、正常,“刚上楼,有点累。”
或许她自己听着没什么,但在温呈礼耳里,轻飘飘的,犹如云朵似的勾人。
即便听着是撒谎,但追问大概没有结果,所以他只是说:“下次可以坐电梯。”
祝从唯嗯了声。
今晚真是一次刺激又糟糕的体验,她缩进被窝里,轻声问:“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猜你这时候可能要休息了。”
温呈礼对她的作息时间把握得很准。
她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了许多,但他挥之不去她那时的诱吟。
祝从唯哦了声,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待会就睡了……你现在哪里?”
“德国。”
此时,是德国时间下午两点。
温呈礼刚刚结束一顿与别人的午餐邀约,准备午休,恰好也是国内的休息时间。
因为刚才突然的沉默,导致这场通话氛围变化。
祝从唯只好没话找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呈礼听到细碎的声音,他能分辨出是在床上碰到被子发出的沙沙声。
刚才才上楼,这会儿就躺下了?
他垂下眼眸,磁沉的声线透过电流传过去,“后天,你早点休息,回来我会给你带礼物。”
“还有礼物收吗?”这么好的。
“当然有。”
“是什么礼物?”
“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不肯说,祝从唯听他说了晚安,也跟着道了声晚安,临挂断电话前,听他笑了一声。
她后知后觉,他那里不是晚上。
祝从唯发了会呆,起来收拾玩具和说明书,清洗过后装了起来,放进梳妆台下的抽屉里。
梳妆台是专门给她用的,他不会用到。
做完后,她才舒了口气,重新关灯躺回床上,还是有一点点快乐的,只是戛然而止,暂时没了心情。
拿他和玩具对比好像太过分,幸好他不知道。
-
翌日七点半,祝从唯睡到自然醒。
这好像是结婚后第一次不和温呈礼一起睡,骤然还有一点点不习惯。
Loki被温呈礼的姐姐温呈淑接走好几天,今天早上送了回来,正在院子里撒欢。
祝从唯一路走到餐厅,被它绊了好几次,差点摔倒,忍不住蹲下拍它脑袋,“再闹,让你主人回来把你训一顿。”
她也不知道这小狗为什么会怕温呈礼,他看起来不像会凶人的样子,起码她没见过。
这也是祝从唯第一次见温呈礼的姐姐。
她看起来和谢韶很像,只是年轻了许多岁,温柔优雅,对她也笑盈盈的。
温呈淑取出一个手镯,送给她,“家里最近事多,所以没回来。”
祝从唯没拒绝,“谢谢姐姐。”
“呈礼昨天是不是出差了。”温呈淑也知道这件事,“下次假期,让呈礼带你出去逛逛。”
“我出国的话,要和单位申请一下。”祝从唯实话实说。
她从小到大其实没怎么出去旅游,当然也并不讨厌,如果能看看外面,她还是喜欢的。
“旅游而已,应该很容易同意。”温呈淑笑道。
祝从唯有点奇怪,他们家真的好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作为夏珺的小辈,和温呈礼结了婚。
殊不知温呈淑早就淡定了。
她的孙子被一姑娘主动退了婚,儿子沈经年迎难而上,前两天都已经和人家领证了。
温呈礼这做小舅的,和外甥做的事没什么区别,甚至做小舅的,行动力更快一些。
祝从唯没在家里待多久,要去上班。
范竹看上去心情不错,“师姐,那香真管用啊,感觉好助眠,就是太贵了。”
祝从唯想起来温呈礼做的中奖内幕,微微一笑:“万一下次又是你中奖呢?”
“第二次能遇到这么好的事,我不如买彩票吧。”
“买彩票不一定中。”
但如意斋的香,可能会一直中。
除非温呈礼的礼物是一次性的,但按照祝从唯对他的认知,他很大方,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范竹和她理解的不一样,但最终结果差不多:“好像也是,都说彩票买了中奖号码就不会你买的那个,但品牌店还是会真抽奖的。”
祝从唯不置可否。
今天工作少,上午忙完,下午提前下班。
祝从唯径直去了医院。
何淑华心情一般,连戏都没怎么听,看见她来,叹气:“你妈上午来过了,说她以前不是故意的。”
祝从唯蹙眉,“她是不是又和您说,给我介绍优质男生?”
“是有提到,但我没理会。”何淑华说:“我一声哎呦叫起来,医生和护士就来了,她可不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再和我吵,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面再说,只能回去了。”
祝从唯能想象那个画面,忍俊不禁:“您可别装的次数多了,我怕发生狼来了的事,到时候医生他们没注意到。”
何淑华笑眯眯,“不会的,我心里有数的,就这么一次。”
她又关心:“你和小温最近怎么样啊?”
祝从唯弯唇:“您放心吧,他对我好着呢,昨天跟我说出差回来给我带礼物。”
虽然听起来只是很普通的事,但何淑华听着很舒心,对温呈礼更满意。
“小温家里,有没有催你要孩子?”她很担心这个问题。
“没呢。”祝从唯神色镇定,“他们家有好几个小孩了,暂时不缺小孩。”
何淑华摇头:“现在就算不催,早晚也要的,小温年纪也不小了,但你还小着呢,你不急。”
祝从唯面色古怪,想着温呈礼要是听到奶奶说他年纪不小了,会是什么反应。
会生气吗?还没见过他生气呢。
她随口说:“以后再说。”
何淑华一面想在还活着的时候看孙女婚后生活美满,有自己的孩子,和孙女婿恩爱,一面又担心孙女怀孕生育的痛苦和危险。
-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七点。
祝从唯回到温园,庄叔正好从外面回来,和她说了一声:“宋先生送的东西放在起居室了。”
“宋怀序吗?”
“是的。”
祝从唯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半路想起温呈礼曾说找宋怀序要珠子的事。
她以为只有几颗,最多不超过几十,等上了楼,看到那一个巨大的箱子时,惊在原地。
祝从唯绕着箱子拍了个视频发给温呈礼。
彼时,温呈礼正坐于一场讲座台下,台上相熟的金融界大拿Philson教授刚刚结束最后一句话。
台下掌声雷动。
温呈礼随之鼓掌后,打开视频,没看到祝从唯的人,却能听到她的清灵嗓音。
“怎么这么大的箱子啊,里面真的是珠子吗?那得有多少。”
她很少主动给他发消息,除非是问问题,就像今天。
周围的人已经上去和Philson教授询问与合影,唯独温呈礼坐在台下,没有遮掩地和妻子发消息。
【真的。】
【上千颗吧。】
温呈礼没问过宋怀序,仅靠视频猜测,如果错了,就再找他要一些。
祝从唯:【太多了吧。】
温呈礼:【多比少好。】
祝从唯:【那等你回来拆了?】
宋言咳嗽一声:“老板,教授过来了。”
“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呈礼息屏,利落地起身,与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Philson教授握手。
今天这场讲座的观众无不都是其他种族,他是唯一一个收到邀请并且站到台上的黑发中国人。
自从温呈礼新婚后,还没有接受过国际媒体的采访,这是他婚后第一次主动出现在国际场合,场面一度人声鼎沸。
Philson教授也问起:“怎么没有见到你的妻子?”
温呈礼很淡地笑了笑:“她工作忙。”
他说德语很流利,并不需要翻译,如同一块古董钟表,刻时细分、精准走时。
冷硬,理性,又克制。
“哦,温,看来她喜欢工作多过喜欢你。”Philson教授幸灾乐祸,“下次我去中国,我想见见她。”
温呈礼没直接答应:“我需要询问她的意见。”
教授乐呵呵:“你变了。”
温呈礼神色从容淡定,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并未解释,只是一笑而过。
他矜持有礼地问:“Philson教授,我想给我太太带份礼物,您有什么推荐吗?”
Philson想了想:“如果你太太喜欢吃巧克力,你可以买Lindt,我觉得是德国最好的巧克力,很好吃。”
他记起来一件事:“我正好有两张展览的票,无法去现场,送给你和你太太。”
温呈礼没有拒绝,向他道谢。
至于巧克力,他还不知道祝从唯吃不吃。
结束和Philson教授的午餐,已经临近两点。
教授的助教将他放在家里的展览门票送来,温呈礼看了眼,是在慕尼黑一所教堂举办的纸鸢展览。
一个很特殊的主题,不知道她感不感兴趣。
回到酒店,宋言看到大堂里熟悉的身影,开口:“老板,是江小姐。”
江悦终于等到他,“温先生。”
温呈礼微微颌首,“江小姐。”
他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对待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连问她为什么在这里都没有问。
“我从新闻上看到你最近在这里。”江悦主动开口:“所以今天过来等你。”
温呈礼面色不变,“有什么事吗?”
江悦问:“没有带你太太一起来?”
宋秘书出声:“老板娘有自己的工作。”
江悦哦了一声,目光在温呈礼手上的婚戒上扫过,依稀觉得有点眼熟,但不记得在那里见过。
她抿唇道:“有时间喝杯下午茶吗?我想和你聊聊。”
温呈礼:“抱歉,我没有空余时间。”
江悦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彻底,“好吧,我就在这里问吧,只有一个问题,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你太太本人,实在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从头到尾纠结的都是这件事。
江悦给自己的后续人生定下的目标是,就算要结婚,也要和她能接触到最好的男人结婚。
她费尽心思认识了温夫人,却没能成功进行到下一步,唯一原因是温呈礼从来没有让她走近过。
这让江悦很挫败,她也不是那么差劲吧,以至于她在德国得知温呈礼也在,就循着新闻上的消息过来等。
结果也没出乎她的预料,照旧是什么信息也没得到,又或许,温太太真是个比她优秀很多倍的人。
以后她不用再为之前的目标努力了。
因为目标没了。
“不论她是什么样的,都是我太太。”温呈礼目光沉静,“如果有机会,你们会见到的。”
“你们是有感情的吗?”
“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告诉外人。”
温呈礼瞥了眼宋言,宋秘书十分上道,主动上前一步,“江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
祝从唯记着温呈礼说过后天回来,但没想过,他的后天指的是凌晨时间。
整个温园都处于静谧之中。
温呈礼没打算惊醒家里人,披着夜色一路独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他在次卧洗漱,进主卧时没有开灯,仅凭窗格透进来的皎洁微黯的月光视物。
房间里温度有些高。
祝从唯占据了一些他原本的位置,现在睡在床的正中央,细白胳膊搭在被子外,睡衣的肩带滑落在手臂上,以至于胸前的风光半露。
他不在,被窝里不暖和,所以她有开房间里的制热系统。
原来他不在时,她是这么睡的。
温呈礼挪开目光,又将温度调低,从善如流地躺下,床不小,但他一睡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近在咫尺。
祝从唯半梦半醒间听到一点动静,伸手摸了摸,摸到他立体的五官轮廓,“温呈礼?”
“嗯。”
她居然会梦到温呈礼欸,真奇怪。
祝从唯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指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像在无意识地探索什么。
温呈礼没什么睡意。
一是因为时差,二是因为她动手动脚。
他捉住她作怪的手,又随手将她的肩带勾上去,不想趁她还没清醒时占便宜。
感觉到她没深眠,他问:“你那天晚上在做什么?”
祝从唯有点昏头昏脑,喃喃:“什么啊?”
“第一次电话那晚。”
“我在用玩具。”她悄悄告诉他。
细细绵长的气息从她嘴巴里呼出,洒在他的耳侧以及周围,温呈礼目光随着她的回答而沉。
他和她通话时,她在用玩具。
活色生香的言语好似一瞬间将温呈礼带回到两天前,她胆大妄为、肆无忌惮到明晃晃的勾引。
“什么样的玩具?”他声线低喑下去。
“放进去的呀……”
旖旎浮浪的念头因这句话而起,愈演愈烈,温呈礼忽地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捧住她的脸掰向他,吻了下去。
祝从唯细长的小腿陷入他的腿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安地蹭了蹭。
她本来就没真醒,又被强势地亲了半天,目眩神迷,整个人晕乎乎的。
祝从唯原本就不抗拒亲吻,只是一直没学会怎么回应,接受他过分灼热的唇舌入侵。
久到响起暧昧水声。
纵然此刻看不清,温呈礼也能感觉她脸上很热,恐怕也通红,也许是因为呼吸不过来,也许是被他亲的。
什么绅士都被丢到床底下。
他微微托起她的脸,沿着她的轮廓,落到秀巧的下巴,过烫的温度让祝从唯哼了声。
屋子里的助眠香仿佛催生出迷情的味道。
温呈礼放开她,呼吸中含着潮湿的热息,拇指按在她的唇角,问:“可以吗?”
祝从唯被他蹭得脸发痒,在他这声询问下清醒几分,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
什么可以?
直到温呈礼又问了一遍。
“做吗?”他音色沉哑,“试试真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