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迪已经为十点钟的会面做好了准备。他身穿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外面套一件海军蓝品牌夹克,下面配一条高档牛仔裤,脚蹬一双软皮懒汉鞋,看上去一副典型洛杉矶人的打扮。他身上洒了一些清新味的香水,一副时髦的墨镜架在额头上面。整个效果又庄重,又有艺术家的潇洒和不羁。
“你的样子好帅,”斯特拉对他说。她放松地靠在酒店平房的沙发上,用叉子叉着碗里的草莓往嘴里送。
“你也是,你看上去漂亮极了。”
“不,我不漂亮。我脸上好像长了一颗痘痘。一定是因为地震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不管有没有痘痘,你都是这个星球上最靓丽的女人。”他俯下身来亲吻她。“你今天有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我来想想。也许我就坐在泳池旁边的阴凉里。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清楚。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有几个人要见一见。”他搓了搓手。“下周的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在佛蒙特拍摄电影了!真想现在就开始。刚刚在卫生间看到电视上说那里正下大雪。”
“我也很想尽快开始,”斯特拉柔声媚气地说,“自从迪安把剧本交给我的那一刻,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那么完美……你们电影开拍的时候,我现在的剧集正好停一段时间,所以我能够拍你们的片子……我们俩相遇,彼此疯狂相爱……这几天我们有机会在比佛利山庄酒店的平房共度时光……仿佛上天是那么眷顾我们,一切都是吉星高照。”
科迪的手机响了。他瞟了一眼来电显示。“迪安,你在外面?……很好……我马上就到。”他关上手机。“我要走了。”他再次弯下身来吻了吻斯特拉。“再见,我的美人儿。”
斯特拉咯咯笑着回答:“再见,早点回来!”
迪安坐在外面的汽车里。自从在新闻里看到尼克·滕德瑞尔被谋害的消息,他一直都处在震惊状态。
科迪打开车门上车坐好。“嗨,搭档,”他一边招呼着一边系上安全带。
“嗨,”迪安嘴里哼了一声,发动汽车,沿着酒店前的车道开出去。
“你看上去很疲劳,”科迪关切地说,“不过你昨晚牺牲的睡眠还是很值得的。斯特拉很感动你在这里接她。还有那朵玫瑰,那真是神来之笔。我很高兴我提了这个建议。”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自鸣得意的微笑。
“尼克·滕德瑞尔被谋杀了,”开上日落大道的时候,迪安吐了一口唾沫说。
“什么?”
“我在今天的早间新闻里看到的。他被人推得撞到墙上。昨天下午三点有人发现他死在家里。就在我们在他家喝了那难喝的汤之后不久。”
“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科迪摇摇头,做出一副苦相。“大概他又想让别人喝他的汤,”他开玩笑地说,“哼,那家伙故意的,逼着我们俩出于礼貌将那碗恶心的汤灌下去,然后才开口说他不想投资我们的电影。我还真的会杀了他。”
“你干了吗?”
“我干什么?”
“你有没有杀他?”
“你疯了?”科迪几乎大叫起来。“当然没有。你什么毛病?”
“也许在监狱里憋了这么久你变得暴躁了,”迪安解释说。“我们跟他争了几句以后,我先离开他家,直奔停车的地方。你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到。可能我离开以后你推了他。”
“我碰都没碰他。你怎么能这么想?”
“因为他死之前我们去过他家,而且我们确实有动机。假如不是你,那么是谁?”
科迪无奈地举了举双手。“我不知道。真希望阿比盖尔没说过他那么有钱。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想跟他交朋友。”
“就在你坐牢期间!你在监狱里没事练举重玩,而我在他家附近等候,看他什么时候能出门去超市。我一连几天坐在那里,就为了等到他出去买一瓶牛奶的那一刻!最后他终于出门了,我在店里假装撞到了他,然后提出帮他拿东西,在路上跟他说话。哪曾想他是个极其无趣的老头。跟他的交往就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到头来一个子儿都没筹到!这下好了,警察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在凶案发生之前去过现场。你肯定没有稍稍推了他一把?”
科迪在座位上狠拍了一下。“肯定没有!不过我们也没在那儿留下什么,是不是?最好警察们不要知道我们去过那儿。理由就不用说了。”
“我是没留下什么东西。我只是希望他死前已经将汤勺洗干净了,不要让警方查到我们的DNA,”迪安唾沫四溅地说。
科迪责怪地指着迪安。“你丢了那只包又是怎么回事?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不是我丢掉的!有人从后备箱偷走了它。”
“包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会给我们惹麻烦?”
“什么样的东西?”
“我不知道。”
“别担心,科迪。你从监狱里寄给我的明信片还在我的公寓,夹在剪贴簿里。”
迪安把车开进贝莱尔区的入口。和煦的阳光下,精心修剪的花园十分美丽。汽车沿着蜿蜒的道路前行,经过一幢又一幢漂亮的房子。车里的两人沉默着。最后终于到了托马斯·普雷斯塔维克的白色廊柱豪宅。
“这地方不赖,”迪安喃喃地说。他对着大门口的对讲机通报了姓名。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他沿着车道开进去,停在一辆崭新的宾利车旁边。“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两万五千美元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后座上拿起真皮公文包。只有在这样的会面时他才用这只包。
科迪打开车门,然后转过脸对迪安说,“他究竟有多少钱我不关心。我希望他别让我们喝什么泡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