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库沙曼诺在橘树林助老院担任娱乐部主任已经快两年了。除了固定的桥牌和宾戈游戏之外,她利用有限的资金组织一些舞蹈课、绘画课、摄影课、钢琴表演和老人感兴趣的演讲。这份工作很有挑战性,因而也很有成就感。住在这里的都是些老年人,凯特琳付出大量心血组织各种活动,让他们老有所乐,这也给了凯特琳很大的满足感。
今天早晨,她比平常更早离开合租的公寓,八点十五分到达助老院。她将汽车停在大门附近。上班时间是九点,但今天是她度假回来的第一天,而且昨晚发生过地震,她知道肯定会有人被吓得够呛。许多人都习惯在活动的间隙来她的办公室,跟她打个招呼,或者聊几句。凯特琳预感今天来找她的人会比平常多。那些老人即使没有被地震吓着,也会来交流一下地震时的感觉。
凯特琳走进大楼,朝接待员招招手。“你昨晚还好吧?”她问。
接待员耸耸肩。“我老公甚至都没醒。你回来太好了。”
凯特琳笑了起来,直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把包放在桌子上,脱下外衣挂在门后面。然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金发碧眼,容光焕发,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一点都不像二十七岁的样子。经常有来访的客人以为她是助老院某位老人的孙女,才不到二十岁。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看了一眼手边的月历。今天是一月十三号,星期二。她的朋友阿比盖尔的生日。凯特琳很想给她打电话,但是又觉得现在太早了点。她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准备请她吃饭。阿比盖尔很有爱心。她定期来橘树林为老人理发是无意中发起的,却成了老人们最盼望的活动,甚至那些不需要理发的老人也喜欢来看看。凯特琳心想,生活中一些最美好的事情竟然是偶然发生的,这真是令人惊奇。
那是去年六月,阿比盖尔拍完一部电影之后顺便到助老院来看看。她陪着凯特琳来到娱乐室,打算过几分钟就走。凯特琳将阿比盖尔介绍给大家,然后老人们就开始提问关于电影的事。谈着谈着就说到了理发这个话题。
“我可以打赌你不知道怎么对付我的头发,”一个几乎秃头的老人大声说道,一边用手捋着脑袋边稀少的头发。
“真的跟我打赌?”阿比盖尔开玩笑地说。
娱乐室里所有的人都笑了。
“你信任我拿着剪刀在你头上比划吗?”
“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你吗?”
“那请到这边来,”阿比盖尔说,“我的工具在车里。我马上就来。”
结果那天阿比盖尔给十位老人理了头发,每个人都感到新发型让自己变得很美或者很帅。她答应以后还会再来,而且确实遵守了诺言。每隔一两个月都会过来,直到她在摄影现场出了事。凯特琳跟她说过好多次,如果她没时间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阿比盖尔总是说到橘树林为老人服务是她喜欢做的事。
“嗨,凯蒂,”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凯特琳转过头来。是诺曼·格拉斯。他患有越来越严重的痴呆症,不过有的时候也很正常。但今天不太对头,很明显他有点激动不安。也许因为地震他没有睡好。凯特琳朝他微笑笑。“诺曼,你今天好吗?”
“不好,凯蒂,”他哽咽着回答,“刚才新闻上说我的朋友尼克被谋杀了。”
“尼克?就是那个尼克?”
“是的,尼克·滕德瑞尔。记得我跟阿比盖尔·菲尼说他也想免费理发的?她去了他家几次,然后说她再也不来了。我不知道她听到他的死讯会有什么感觉。我敢肯定她会高兴的!”
“诺曼,”凯特琳从桌子后面出来,对他说,“坐下歇会儿吧。”
“我不想坐下。我只想告诉你,你的朋友伤害了尼克。我每次跟他通话他都会提到。而且现在她连这里也不来了。”
凯特琳知道尼克和阿比盖尔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点也不怪阿比盖尔。想到这一切都源于阿比盖尔对橘树林老人的善心,凯特琳觉得非常难过。阿比盖尔工作很辛苦,她没义务花费宝贵的时间给一个有钱却无礼的人免费理发。“诺曼,我告诉过你她出了事,”凯特琳耐心地说,“她的胳膊骨折了。到现在还没能上班。尼克的事情我很难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他的家里推得他撞到墙上。我跟他说过搬到这里和我们住。”他转身大步沿着走廊朝门口走去。
凯特琳叹了一口气。可怜的阿比盖尔。最近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事。怪不得她总是说自己被命运诅咒了。凯特琳回到桌子后面,拿起电话,拨通了阿比盖尔的号码。我只想听听她的声音,跟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诺曼·格拉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拿起了电话。之前他小心地记下了警方热线号码。新闻里的记者重复说了三遍。他要向警方说说自己对那个伤害别人、贪心的阿比盖尔·菲尼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