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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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明月忽然朝着柱子直接冲了过去,动作迅速、分明是一心求死。
姜敬后院中的女人众多,这般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的事情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是以他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后院中的人是在吵闹、还是真的一心求死。
他瞳孔微缩,慌张吩咐一旁的奴仆将她拦下来,只是到底是有些晚了。
不过好在一旁的侍女有眼色及时冲上前抱住了姜明月的腰,这才硬生生拦了下来。
两人往前踉跄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
姜明月求死之心并未消减,仍在与侍女纠缠。
震惊之下,姜敬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他看向了姜明月,唇瓣微启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见她一心求死,那些求和的话语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来了,他只能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随后仿佛一瞬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舍得了一个就能舍弃掉两个,姜敬摆了摆手,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疲惫,“罢了,都依你,你既然要一命偿一命,那便随你。”
闻言,姜明月这才看向了姜敬,许是害怕她会再次寻死,身后的侍女一直牢牢抱着她的腰,她拍了拍侍女的胳膊,示意她松开胳膊。
侍女并不敢直接松开,而是侧首看向了老爷,见老爷点了点头,侍女这才松开了九姑娘。
姜明月双手叠放在身侧、微微屈身行礼道:“既然如此,女儿就在此谢过父亲了,只是女儿身边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还请父亲送佛送到西,借给女儿几个奴仆一同前去绘春院。”
听见这话,姜敬浑身早就没了什么力气,只是低低叹了口气,随后摆了摆手便让姜明月离开。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彻底在眼前消失之后,姜敬才浑身瘫软一般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的侍女更是被这样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出声,随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当即就跪下来请罪求饶了。
若是往日老爷定然就发怒了,可眼下或许是老爷心思有些恍惚,倒是没有继续计较这些事情,只是摆摆手便让那侍女离开了。
一直等出了门在院子中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那侍女还是有些后怕。
绘春院中一片沉闷,或许是因为前些日子害九姑娘落水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红药与绿芍惨死的事情,三姑娘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院中侍女们都清楚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却没有一个人敢直说。
请女夫子前来看诊了几次,也只道是夜长梦多,三姑娘是忧思过虑所致,并没有任何病症,女夫子也只能给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物,让侍女们煎好之后让三姑娘服下。
可是一连半个月的功夫都过去了,三姑娘的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姑娘性子本就嚣张跋扈,每晚睡不好脾气更是一点就炸,整日都在发脾气,就连姨娘亲自前来劝说也没什么用,是以绘春院这些日子的气氛很是压抑。
奴仆们更是小心翼翼伺候着,唯恐哪里伺候的不周到惹得姑娘不快。
这一日从睡梦中惊醒,又是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仿佛有许多挥之不去的柳絮飘在空气中,因此姜潇潇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此时更显恶劣了,又在屋内摔碎了许多瓷器,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明显。
此时院子中的奴仆听见这些声响之后,更是战战兢兢,就在侍女们犹豫要不要进屋的时候,冷不丁从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侍女们侧首朝着院子的方向看去,便见三姑娘带着一群奴仆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其中竟然还有姜应,那可是老爷的心腹。
是以侍女们虽然知道三姑娘与九姑娘平素就不对付,可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毕竟老爷的心腹在这里。
只是没想到随后三姑娘便让她们退下了,见她们没有反应,一旁的姜应才开口道:“都愣着干嘛,难不成没有听见姑娘的吩咐吗?”
闻言,绘春院的奴仆面容上浮现了一丝犹豫,三姑娘是他们的主子不假,可主子上更有主子,姜老爷才是他们最大的主子,是以犹豫过后,奴仆们还是退下了。
那厢姜潇潇仍然在屋中发脾气摔东西,碎瓷片散落一地,按说这个时候侍女应该已经进来收拾东西了,可是今日却迟迟没有人进来。
于是她心底的火气便是越发旺盛了,这些该死的贱|蹄子们,莫不是见她眼下失了势,就连伺候都懒散懈怠了许多。
这般想着,姜潇潇便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门口,推开门正欲责骂奴仆,却没想到一推开门竟是就看见了姜明月——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奴仆。
姜潇潇的眼神中浮现了些许警惕,她神色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姜明月,“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是炫耀你那些珠翠,你也真是个眼皮子浅的贱人……”
话音未落,她便被快步上前的奴仆用绳索绑住了胳膊,随后便被巾帕堵住了嘴巴。
见她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姜明月才抬眸眼底一片冷然看向了姜潇潇,语气平静道:“三姐姐何必明知故问,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三姐姐,将来你到了阴曹地府的时候,若见到了红药与绿芍,可千万不要害怕。”
若见到了死去的姜九姑娘,也千万不要害怕。
闻言,姜潇潇的眼底才浮现了些许恐惧,她又不是傻子,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自然能听懂,况且她现在还被绑了起来,难不成姜明月真敢动手杀了她不成?
这时候姜潇潇才后知后觉看见了一旁的姜应,顿时她眼底的恐惧就更加明显了,姜应是父亲的心腹,他做的事情自然是父亲的意思……
窥见她面容上显而易见的慌张和恐惧,姜明月平静无波澜的眼底浮现了些许讥诮,“三姐姐原来也知道害怕?”
她当然应该觉得害怕,杀了人作恶多端哪有不心虚的?
若真问心无愧的话,这些日子就不会一直做噩梦了。
其实出门的时候,姜应让人准备了毒酒和白绫,只是没想到三姑娘都不愿意用。
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姜九姑娘是溺死在阴冷潮湿湖水中的,那姜潇潇也便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赎罪。
很快奴仆们便押着姜潇潇走到了平澜湖边,姜潇潇自然是一直在挣扎了,她当然没有挣脱。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之前每一次她都是命人这样押着姜明月的,她冷眼旁观着她的挣扎,觉得姜明月可真是自不量力,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挣脱不掉却还是在拼命挣扎?
从前的姜明月没能挣脱掉,现在的姜潇潇自然也不能。
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两人的位置就颠倒过来了,受害者报仇,加害者惶恐不安。
从前很多次,姜潇潇都是这般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着姜明月的惶恐不安,她那时候笑靥如花,如同一树簌簌摇曳的桃花,可现在面对死亡,她也是害怕得浑身发抖,所谓世间种种,不过是因果轮回。
原先姜明月还有些旁的话想说,可是看着姜潇潇的模样,她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烂人的赎罪忏悔有什么用?
见姜潇潇一直在挣扎,姜应便吩咐奴仆给了灌了一些软骨散,药量极大,即便是姜潇潇挣扎着弄洒了大半,可是喝下的那一些头也足够让她浑身无力了。
姜潇潇不明白,从前姜应分明是待她极为和善的,可现在为何却成了加害她的从犯?
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世上许多事情都是没有缘由的,譬如从前的姜明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她明明从来没有得罪过三姐姐,可三姐姐为何要这般肆意欺凌于她?
很快奴仆就将姜潇潇押到了湖边,奴仆松开手的那一刻,姜潇潇就因为浑身无力摔倒在了地上。
她看向姜明月的眼神是那样怨恨,不过姜明月也并不在意,她冷笑一声,径自走过去按着姜潇潇的肩膀将她按到了湖水中,漫天风雨无休,湖面蔓延开阵阵涟漪,今日的湖水也是格外阴冷潮湿。
如同姜九姑娘溺死的那日阴冷刺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潇潇总算是彻底没了挣扎,姜明月这才松开了手,不知为何,她忽然也觉得有些冷了,或许是因为连绵夏雨落在身上,又或许是因为她亲手杀死了人。
见三姑娘彻底断气了,姜应等人就直接将她的尸体扔进了湖水之中,六月初,姜府又有一位姑娘溺水身亡了。
这一幕被藏在假山中的宋怀川主仆二人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