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轻拍打码头堤岸,哗啦啦地演凑交响乐。
张新和牛角胡面对面站立,瞪看着对方,有种下一秒就要扭打在一起的即视感。
“你每多浪费一天时间,濠镜澳便停罢一天,不为那些织户、桑户、瓷匠和生意人考虑,也要想想码头上的苦力吧,他们已经连续多天没有工作,没有食物,这些都是因为你。”
张新心里翻白眼,他不是皇帝,小胳膊小腿,没那么大能耐。
不过,一个月任务期限也是压力,所以是越快越好。
不知道是不是头脑简单,张新第一想法是弄死费尔南多,下一秒又想通,弄死他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更糟。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叹息一声,“老费,我跟你交底吧,实现自由港环境后,我们打算引进荷兰人进入濠镜澳,和你们竟争,让大明海商利润最大化。”
“....”
费尔南多眼睛大睁,气骂道:“你们还有良心吗!”
张新摊摊手,“现在我们退一步,把永不引进荷兰人这一条写进规则中,你们还是唯一垄断西方航线的寡头。”
费尔南多眉头皱皱,不满道:“如果没有自由港岂不是更好?”
“大家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结果只会血拼,还会引进荷兰人进入濠镜澳。”
见费尔南多还是想不通,张新又道,“你的母国已经沦为殖民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濠镜澳不会完全属于你们。”
费尔南多嘴角抽动,牛角胡颤抖,心里已经接受张新的说法,可是好气啊!!!
大好局面,怎么会如此?是那里出了问题?
见费尔南多意动,张新又道:“你还是我们的领袖,大家坐下来定个章程,毕竟迁走四司衙门不是容易事。”
又聊几句,费尔南多终于答应,他没有火拼勇气,底气不足,没有母国依靠。
目送费尔南多上船离开,一直候在旁边的王杏道,“公子,我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去西方?”
“没有二十艘以上炮船,我们走不出柔佛海峡。”
张新对自己实力有清晰认知,不会干那种扯到蛋的事。
离开码头,往山脚下走,翻过九龙山水库,来到第一队驻地外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上头的气味。
原来,一群人正在第一队校场上炼煮鸟粪。
面画太上头,张新没有靠近,经过第一队驻地,继续往深处走,来到第二队场地范围。
第二队有一千名年龄在9、10、11岁之间的男女儿童。
这些儿童张新是当儿子女儿养的,因为年龄小,接受能力强,他们一天时间几乎都在接受教育和训练。
训练以游泳为主,早晚泳,即可以锻炼体力和耐力,也可以锻炼意志。
教育最大问题是老师,张新没有知乎则也的先生,却有37+35名夷人老师。
37人是俘虏荷兰船之行的俘虏,其中有几个阴国人。
35人是传教士,和俘虏不同,这些人皆精通大明话,其中有几个西班牙人。
这些都是经过筛选的,个个都是人才,基本可包括目前西方流行的所有行业,包括数学、测绘、天文、航海、建筑师、医生等等。
还有外语,这些人可以教四门外语,对于张新来说,未来基本够用。
因为第二队人数最多,张新过去在这里留滞的时间也最多,主要是给队员们讲兵法、讲终极奥义。
打个比方,宠物从小养的亲一点,多跟它们在一起,也会亲一点。
道理一样的,多陪陪他们不会错。
这次也不例外,张新在第二队从中午一直待到傍晚,一千人分成十班,每班一百人,每班接受半小时思想教育。
一直不停讲五个小,张新拼到嗓子冒烟,发干、发哑。
其间张新看到在第二队接受训练的婢女郭秀,她的皮肤变黑,眼睛变亮,人变精神,不像过去那般唯唯诺诺。
变化很大。
然后是第三队,有队员五百人,年龄在6、7、8岁之间。
和第二队不一样,他们接受训练强度略低,一天只需游六公里,早晚各游三公里即可。
接受教育时间略短,一天十小时。
这些儿童张新也是当儿子女儿养的,因为年龄小,忠诚度比较容易培养。
陈晴儿也在其中,坐在儿童中间,像孩子王。
另外,还有一百名王直海送来的少女,张新计划把她们变成女壮士,实际也是这么做的。
体能和武艺训练优先,读书一点点。
两波人加一起,二丫管理着共六百,也是一百人一班,又是三小时洗脑。
随着最后一个孩子离开讲堂,这个时候张新嗓子已经到极限,再讲下去,后半辈子可以不用说话了,声带会崩。
二丫心疼师傅,在旁边不停递水。
“师傅,您晚上留在这里休息吧,回去还要翻山,路上不好走,比较危险。”
张新摆摆手,他得回半岛,明天屁事多。
时间已经午夜,略做休息,张新沿着山林继续往深处走约两公里,来到第四队营地。
一个月前授权赵进组建第四队,他带着十名队员,五百两银子出去捡人,之后陆陆续续送回来一千名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大龄流民。
要知道这个年代四十岁已经属于高龄。
而且人数也不对,超过一倍。
赵进给的解释是,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在天灾人祸中失去家和家人的可怜人;而且会在三个月内,淘汰五百人,甚至更多。
为实现赵进的设想,张新派张友谅负责训练第四队。
据陈明遇说,张友谅训练出来的海盗悍不畏死,战斗力强悍,直到伤亡超过六成才崩,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数据。
但有一个巨大问题。
海盗们对张友谅并没有太多忠心,原因是训练过于残酷,别人训练操心,他训练要命。
天生我才必有用,张友谅犹如为第四队量身定做一般。
果不其然,张新来到第四队时,午夜一千人还在校场练站姿。
练站姿是张新要求的,目地是为快速塑造纪律,但到火鸦这里则变了味。
首先这么晚不该睡觉吗?
第二,每人嘴里咬把刀片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名队员突然从背后把另一人杀死,张友谅才宣布休息。
原计划站三个时辰,这些人已经整整站立两个时辰,也就是四小时,后排监督前排,谁先身体晃动杀死谁,然后训练结束。
怎么说呢,这种训练办法相当野蛮,不应该存在。
然,这些是第四队队员一致同意认可的,他们自愿接受这种高强度训练。
都说哀伤莫过于心死,这些‘老年’队员们经历过什么?
物以类似,人以群分。
张新从开始就知道赵进心里对大明朝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恨,原因是他的妻子、儿女、兄嫂、侄子全部饿死、病死。
就像他曾经说的,‘总得有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