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港码头。
距离赌斗已经过去两天,结局以张新险胜结束,王纯悟成功拿到他想要的结果。
也是从两天前开始,堆积的番船开始正常报关、缴税、卸货。
张新和他的部下工作很简单,充当抽检员,核对船主交上来的清单是否和船上实物数量相同。
至于这背后有什么利益收缠,他段位太低,还够不到知晓。
“公子。”二丫找过来,“我找到一处较为合适的地方。”
张新看着皮肤小麦色的二丫笑笑,“你汉语学的挺好,‘较为’这两个字意义深刻。”
二丫尴尬,解释道:“黄征想见你一面,说是你无论见与不见,他都愿意把名下在外港的一块土地无偿赠送。”
张新伸手掌给二丫一个粟子壳,“贪小便宜吃大亏,记牢这句话。”
片刻后张新和二丫来到一座位于南湾湖东岸的大宅前。
绿意青葱、白墙青瓦,这里的环境和建筑风格独树一帜,比那些夷人住的房子看起来舒服很多。
“张总旗好。”
两天前刚刚见过,但没有交手的黄征从院子里迎出来,“欢迎你来黄府做客,请进。”
张新客气抱拳道,“黄大哥好。”
“惭愧,”黄征边走边聊道,“两天前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可能会败的很难看。”
与黄征对持时,张新拔刀故意制造较响声音,引吸众人注意力同时,脚下微不可查踩碎石板。
黄征依此判断,根本打不过张新,又收到张新发来的善意举动,不如干脆投降,面子不会太难看。
进入大门,迎面是一面屏壁,上面刻着龙凤飞舞。
屏壁后面是大院,左右两侧是厢房,正北方向是会客厅。
经过大院时,张新眉头跳跳,他看到李魁奇跟在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身边。
“一龙。”黄征亲近地朝少年招招手,“这位是张总旗,两天前刚刚打败我和罗狄斯的人。”
“张总旗,这是我的外甥,名唤郑一龙。”
郑一龙眼睛明亮,一种狂热粉丝看明星的感觉。
张新——懵。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李魁奇还是回到郑芝龙身边。
没错,郑芝龙没有改名前,就叫郑一龙。
史书上描写他,性情逸荡,不喜读书,体力过人,喜拳棒,武艺超群,精通剑术。
虽不喜欢读书,却在语言学习上天赋异禀,一生会说闽南语、南京话、日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荷兰语,等七种语言。
“张总旗,”身高约一米五,体形显壮实的郑一龙问,“我二舅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可以跟你学武艺吗?”
‘叮!’
‘任务:收郑一龙(郑芝龙)为徒,奖励:力量+1.’
‘任务时限:一个时辰内。’
前面三次属次加点已经证明,+1不是指+1%,而是在原来的基础大浮度增加对应属性。
这个奖励一定要要拿!
张新大脑高速转动,思考两秒把头摇摇,欲擒故纵道:“我的功夫非弟子不传。”
机灵的郑一龙瞬间跪在地上,“师傅在上,弟子拜见师傅。”
张新扭头看向黄征,郑一龙是他的外甥,拜师得经过家长同意。
黄征微愣,这是不是太快?
不过,这绝对是好事情,张新的实力他亲眼目睹,想到这里黄征对外甥叮嘱道。
“张总旗虽然只比你大两岁,可武艺还在我之上,当你师傅是你的福气,谨记尊师如父,否则家法处置。”
一般大家族、海商的家法不是打手心,而是打死或打半死+驱离。
“是。”郑一龙又是一个磕头。
‘任务完成,奖励力量+1’
提示声刚落,一股暖意自四肢百骸升起,随后归于平静。
手心手背都是肉,张新看向立在旁边垂首不语的李魁奇,“李魁奇,我们又见面了。”
“魁奇拜见恩公。”李魁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一只羊是赶和两只羊也是赶,你想学我的武艺的吗?”
李魁奇差点感动哭,张新先是救他性命,接着允许他回老家安顿父母,刺杀香山县令给火铳保命,给五十两白银到濠镜澳闯荡。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历历在目,在李魁奇心里,他虽和张新同龄,但张新却堪比父母。
不用思考,李魁奇重重一个响头,“师傅在上,弟子拜见师傅。”
“都起来吧,以后每天傍晚酉时到市舶司锦衣卫驻地来学习。”
“是。”
“张总旗,由我们黄家为你举办一场收徒仪式吧。”黄征提醒。
“不用。”张新拒绝道,“我观一龙和魁奇都不是拘泥于行式的少年英才,这是一种难得天性,厄杀可惜。”
黄征心想,‘我怎么没发现?’
想不通不想,黄征伸手邀请张新前往会客厅喝茶聊天。
在这里张新见到黄征的大哥黄程,也就是郑一龙的大舅。
也就是这个人两年后将郑一龙送去日本依附同乡李旦。
从这里开始,郑一龙从此如蛟龙入海,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牛哗。
日进斗金不算事,比如迎娶日本贵族少女为妻。
比如策划推翻将军幕府。
又比如在海上和荷兰人用火炮互殴。
可惜最后降清,不久后被斩于菜市口;这就是吃了‘不喜读书’的亏,如果他看过水游转,或许不会上当受骗。
“张总旗少年英才,黄某佩服。”
和黄征一代宗师形象不同,大哥黄程看上去是个颇为坦荡的商人形象。
当然,这只是表象,是否真坦荡?历史给的答案是——否。
这是个半商半盗,手段圆滑,且有大气运的中等海商。
心里想法一闪而过,张新朝黄程抱抱拳,“黄老板过讲,濠镜澳黄氏在下如雷贯耳。”
其实之前根本没听过,毕竟刚来不久。
黄程爽快大笑,伸手邀请道,“请坐。”
会客厅呈正方形,最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图仙童奉桃图,仙图下方是长条形贡桌,贡桌两侧是两只一人高的大花瓶。
紧挨着贡桌中间是一张方桌,方桌两边是两张进口乌木制成的宽大太师椅。
这是主人的坐位。
厅堂东西两侧还有八张小一号太师椅,这是供客人坐的位置。
张新顺着主人手指的方向,在左侧客坐上坐下。
婢女二丫,立于身后。
“说来是缘份,”黄程看似闲聊道,“我碰巧遇到你的婢女在附近找土地,而我在附近恰好有块地空着,想着空着也是浪费,正好送给有需要的人。”
“多谢黄老板好意,”张新直接挑明道,“土地我确实需要,但一定要拿钱购买,欠着人情,在下夜不能安寝。”
“大哥,”黄征提醒道,“刚刚在院子里,张总旗收下一龙和李魁奇为徒,教习武艺。”
“哦。”黄程眼睛明亮,“学生拜先生尚有六礼束脩,一龙能拜张总旗为师,做为舅舅,有义务替外甥准备拜师礼,那块土地请张总旗不要推辞。”
这黄氏兄弟太客气,不收还不行,万幸穿越前张新专门学过如何拒绝别人借钱。
“好叫黄老板知晓,”张新朝黄程拱拱手,“在下父亲曾言明,不被允许收受任何人的无偿赠予,否则直接断腿,请体谅。”
“....”
黄程懵,看来是真的送出不去,不过,如果不接受灰色收入,张新能买的起吗?
心里这样想,黄程道,“张总旗,我的那五亩空地就在附近,与南湾湖接壤,市价四千两白银。”
这个地价很嗨,毕竟张四九年俸才六十两,不吃不喝务工作七十年。
当然,张新心里清楚,黄程报的是友情价,这些天他天天在找地,知道附近地价平均是一千两一亩。
与风景如画的南湾湖接壤,市价又贵一点。
念及于此,张新手里翻出五张银票,面值一千两每张,整数五千两。
二丫接过银票,转递到黄程手里。
接过银票,黄程眼皮跳跳,他确定张新当一百年总旗,也存不到五千两。
心里这样想,黄程吩咐管家送来地契,地契内容为葡文书写,持有地契,即拥有其99年租用权。
交易完成,按理说应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黄程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执意要跟张新套近关系。
“张总旗,”黄程提议道,“留下来吃午饭吧,早上刚刚送来一条新鲜的五斤黄鱼,我们小酌几杯。”
张新心脏跳跳,后世若是一条4-5斤的野生黄鱼,不仅价格要3000每斤以上,而且非常难买到。
“谢黄老板盛情,”张新拒绝道,“在下不能离开码头太久,免得王公公斥责。”
张新这样说,黄程只能作罢。
目送张新离开,弟弟黄征看出哥哥黄程心里有气,劝道:“张新十六岁便有一身高超武艺,这说明他并不醉心人情往来,性格比较单纯。”
黄程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大哥还是不死心,黄征又劝道,“练武之人心态坚定,张新不会被拉下水的,放弃吧。”
原来,黄程已经知道张新的父亲是张四九,他想通过狮子山走私商品,避免在码头上缴纳税费。
奈何张新油盐不进,并不上当。
其实张新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贪小便宜吃大亏。
另一边,二丫嘻笑一声,“恭喜公子如愿以偿。”
张新手里一翻,又是两千两银票,“去把前山水道,之前看过的那块地买下来。”
“是。”
二丫欢呼一声,拿着银票蹦跳离开。
张新笑笑,‘小麦色’这么活泼,这么跳,早晚栽跟头。
果不其然,傍晚酉时三刻(下午六点),二丫捂着脸跑回来,看到张新,哀乎一声道:“少爷,有人抢走银票,还打我巴掌。”
原来,二丫买地时,地主不仅变挂,还抢走她银票。
这绝对不能忍!
但让张新没想到的是,抢二丫钱的家伙居然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