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后,听沈尹默等介绍陈独秀,便有意请陈出任北大文科学长。他差不多每天都去亚东图书馆拜访陈,有时去得很早,陈还没有起来。他便招呼茶房,不要叫醒,只要拿张凳子让他坐在房门口等候就行。陈起初拒绝,说自己正在办杂志,蔡说:“那没关系,把杂志带到学校里来办好了。”于是,陈独秀出任北大文科学长。
陈独秀到北大后,黄侃、马裕藻很不高兴,抱怨道:“陈独秀不过能写点笔记文,怎么能作文科学长。”蔡元培说:“仲甫精通训诂音韵之学,如何做不得学长?”
陈独秀在刘季平处看到沈尹默的一首五言古诗,第二天便到沈宅拜访,一进门就大声说道:“我叫陈仲甫,昨天在刘三家看到你写的诗,诗做得很好,字其俗入骨。”沈觉得此话虽刺耳,但却是事实,从此便发奋研究起书法来,日后成为民国知名的书法大家,与“草圣”于右任并称为“南沈北于”。
50年代中期,沈尹默应《新民晚报》约稿撰写《书法漫谈》一文,文中提到陈独秀对其激励一事,报社编辑以为陈的名字不见报为妥,提出删去此段,沈怒道:“没有陈独秀的批评,我就达不到今天的水平。”宁可稿子收回不发表,决不让步。最后,编辑将陈独秀的名字改为“陈姓朋友”作为变通,这才发表。
1926年“三一八”惨案发生后,陈独秀对当时的教育部长章士钊十分气愤,写信对章说:“我和你绝交”。但1932年陈被捕入狱,章士钊自荐为陈辩护,来到南京后,章赋诗称赞陈道:“王气只今收六代,世家无碍贯三孙。廿载浪迹伤重到,此辈清流那足论?独有故人陈仲子,聊将糟李款牢门。”
陈独秀在狱中,开始着手写传记《实庵自传》。《宇宙风》得到自传的前两章后,大登广告,称之为“传记文学之瑰宝”,并在编辑后记中宣传说:“陈独秀先生除为本刊写自传(第五十期起登)外,还俯允经常撰文,可望每期都有。陈先生是文化导师,文坛名宿,搁笔久矣,现蒙为本刊撰文,实不特本刊之幸也。”但令人惋惜的是,陈写完自传的前两章即出狱,之后再未动笔。
1937年,陈独秀出狱后,远在墨西哥的托洛茨基认为斯大林可能会暗杀陈,对陈很是担心,几次三番致函李福仁,让李设法将陈送到国外。
陈独秀入狱后,陈在北大的学生、时任国民党少将的杨鹏升经常去狱中探望,陈晚年居四川,杨更是对陈多方照顾、接济,连陈平日用的特制的信封、信笺都是杨为其出资印制。
陈独秀去世后,有一位不曾与陈独秀见过一面的董退思致函高语罕说:“鄙人与陈先生素不相识,兼因政治与文学均为门外汉之故,亦少读陈先生之文章。但鄙人对于陈先生,则极其钦佩。窃尝谓一般所谓革命家者,不成功,即成仁。成功者则富贵功名,生荣死哀;不成功者,死后亦往往有政府褒扬,社会追悼。陈先生无一于此,一生清苦,寂事以死,然而惟其如此,乃属难能可贵。‘独’之一字,陈先生足以当之!”还随信汇来500元丧费。但陈独秀家属遵从陈生前遗志,不敢收授,仍由高语罕归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