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一个人是不是有罪,只能是全民认可的律法。
决定一个人是不是好人,只能通过道德来衡量。
看一个社会到底好不好,要看少数人的权力是不是得到了保障。
至于看一个政权是不是好的,一要看他的服务效率,二要看他的公平性。
蓝田皇朝现在毫无疑问做不到以上几点。
在云昭看来,蓝田皇朝的律法无疑是漏洞百出的,蓝田皇朝的政府无疑是老旧腐败的,不过,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起码保证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没有让蓝田皇朝成为少部分人压榨大部分人的一个工具。
蓝田皇朝现在的政策对于大财主是非常不友善的,但是,对于刚刚兴起的富户却非常的有利,不过呢,等这些人也成了超级富豪之后,立刻就会有很多枷锁套在他们的脖子上。
能力大的人,危险性就越高,野心也就越大,这几乎是一定的。
遇到这种人,朝廷必须将这个巨无霸一样的小皇朝给拆分掉,拆的越零碎越好,最好能平均的将财富分配到一个安全控制线之内。
否则,即便是吃素的动物,在长成庞然大物之后,也会尝试一下吃肉的。
云昭很讨厌吕不韦这种人,也很讨厌因为钱多就想着攫取更多权力的人。
商人如果不愿意放弃他的财富彻底的进入政界,那么,他就不该沾染政务,任何政务都不能沾染,他必须是一个接受里长管辖的一个普通百姓。
其实,历朝历代对超级富豪的态度都是这样的,甚至可以说,古今中外都是如此,从古代的石崇,到大明时期的沈万三,只要流露出一星半点对权力的兴趣,等待他们的都是皇帝闪亮的屠刀。
他这样做是有恃无恐的。
因为大明的商贾即便是再富裕,也必须留在大明,至于转移财产去别的国家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出现,假如出现了……这对大明皇朝下属的监察部来说是一个绝好的发财机会。
事实上,富户们又能去哪里呢?
就目前而言,唯一能选择的地方就是——倭国!
问题是倭国的幕府大将军也在云昭这个皇帝的阴影下活的战战兢兢。
大明对外的政策明显是不怎么友好的,在处理与领国事务的时候一向是简单粗暴的,很多时候,处理处理着,领国就不见了。
蒙古是这样,清国是这样,朝鲜是这样,安南是这样,就连遥远的准噶尔以及满喇加也是如此。
所以,大明在对付外人的时候很简单,灭国灭的经验很丰富,以至于发动了灭国之战的功臣,回国之后连接受皇帝赞赏的资格都没有。
只有兵部与清吏司会在他们的履历上记录一下,如果被消灭的国家大一点的,可能会上一次《蓝田日报》除此无他。
最难处理的事物全在国内。
主要是处理国内事物的时候不能用军队,不能用团练,只有最极端的时候才会出动捕快!
人就是这样,用枪永远比用嘴更能说服人。
朝廷结构性质的改变自然是要通过代表大会的,云昭跟这些人先吹吹风,免得他们不适应,毕竟,当旧官僚要比当新官员舒服的太多了。
好在,这些人心中的火焰没有熄灭,调动起情绪之后,很容易做出一定的改变。
改变的最好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钱多多!
云昭快要爱死这个有时候愚蠢,有时候刁钻,有时候不识大体,有时候蛮不讲理的老婆了。
在得知丈夫正在为天下粮价不断下跌开始烦恼的时候,她就主动召集了她麾下的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开始疯狂的消耗粮食。
湖南,湖北的自梳女们早就变成了大明境内赫赫有名的大商贾,不论是在纺织,还是刺绣,亦或是养殖上都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随着钱多多一声令下,昔日这些没人要的女子迅速行动,在一个月之内就形成了决议,将她们的养殖场扩大了十倍不止,一时间,湖南,湖北的玉米,红薯,糜子,土豆,等等可以用做饲料的作物价格上涨了三成以上。
她们之所以会这样做,纯粹是因为钱多多跟她们下了一个巨量的香肠订单。
同样的,天底下的酿酒作坊在钱多多的策动下,也纷纷开始屯粮了,他们囤聚的粮食并不是拿来吃的,而是准备用来酿酒。
当然,商人都是趋利的,他们之所以会主动拉升粮食价格,给自己增加成本的唯一原因,就是想通过钱多多来影响皇帝陛下,彻底,完全的开放《酿酒管理条例》。
在这个条例中,酿酒作坊在酿酒的时候产量是有上限的,这个条例是蓝田皇朝在接管天下之初,为了防止过多的粮食被拿去酿酒,可以做出的限制性的条例。
而今,时过境迁,酿酒商人们希望废黜这个条例。
为此,他们做出了极大地努力。
同时,钱多多还命令属于云氏的商队,在跟草原上的人进行贸易的时候,尽量使用粮食为结算单位。
她这样做,对于云氏来说影响很大,可是,放到全天下,对粮食的价格影响并不大,不过,只要钱多多这样做了,全天下的商人就会跟进,最终给皇帝陛下一个完美的粮食价格。
最让云昭满意的地方在于,粮食价格的飙升,全部来自于市场,而非政令。
男人女人在年轻的时候在一起,基本上是女人在迁就男人,等到中年时候,基本上就成了男人迁就女人。
所以,昨天晚上,夫妻两人兴致盎然的交流了一下,云昭表现很好……
早晨,韩陵山,钱少少联袂到访。
云昭在暖房中接待了这两位重要的客人,还没有来得及寒暄,张国柱与徐五想也跟着来了。
看着四个人相互鄙视的模样,今天注定什么话都谈不成了。
本来以为,他们四个人会商量出一个谈话的先后顺序,可是,看着四个人争锋相对的样子,云昭干脆领着他们四个换上普通衣衫去燕京城闲逛。
现如今,监察部与国相府之间的已经起了争端,这是云昭喜闻乐见的,所以呢,他当然不会在他们中间去充当什么和事佬。
自从獬豸先生代表的法部,与国相府,监察部做了明确的切割之后,法部与国相府,监察部的交流就只有通过秘书监这一条通道了。
如今的法部自成体系,统领大明皇朝九万六千七百余法官,只是埋头于案件的审判工作,在大明皇朝中悠然自得,逍遥的不能再逍遥了。
韩陵山,钱少少这两位监察部的大佬,见到獬豸先生的日子过的如此舒坦,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们也想脱离国相府的监管,自成体系。
獬豸当初发动的时候,打了张国柱一个措手不及,还以为獬豸先生之所以会这样做,纯粹是为了阐明律法的独立性,等到他发现獬豸先生居然把法部跟国相府之间的勾连全部切断之后,张国柱才明白獬豸先生到底要做什么。
可惜,他发现的实在是太晚了,代表会举手表决之后,法部彻底与国相府分开了,再无上下统御的关系了。
没有人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哪怕是张国柱也不肯,自从法部分离出去之后,人们对獬豸先生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法相!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能允许监察部再从国相府分离出去呢?
要知道,一旦监察部再退出去,国相府就再也没有门路去插手监察部的事物了。
而监察部主要的监察对象就是全大明大大小小的官员,失去了这个权力,会让张国柱觉得自己万万全全被架空了。
一个只能干事情的国相府,以后,在一些重要场合的话语权会大打折扣。
这是权力之争,不管是韩陵山,还是张国柱都没有退缩的可能,不论他们之间的交情有多深厚,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死敌。
徐五想明白,自己在修建完铁路之后,一定会进国相府担任第一副国相的,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与张国柱站在同一个战壕里,没有与韩陵山,钱少少媾和的立场。
晚春的燕京城终于有了一些看头,主要是这座城市里栽种的槐树实在是太多了,此时此刻,正是槐花飘香的时节,整座城都被一股淡淡的香气所笼罩。
大路是走不成了,这些路被兼任顺天府知府的张国柱挖的到处都是坑,好在,还有四通八达的小路可以供人们通行。
每到一处工地,云昭都看的很仔细,从现场来看,官员们的规划还算合理,工匠,劳工们的工作也算的上勤勉,就是这一次修建上水,下水的工地上,雇佣了太多的人。
张国柱见云昭在皱眉,就立刻道:“全都是为了加快工程进度。”
云昭看到工棚里堆积的粮食,又道:“这一次还是拿粮食当工钱?”
徐五想道:“陛下冬日来燕京的时候,微臣担心燕京存储的粮食不够,就特意从山东调运了五十万担的麦子,又通过运河调运来了五十万担的大米。
结果,负责陛下安危的云杨不肯用燕京准备的粮食,还随军带来了大量的军粮,这就导致燕京的存粮太多了,趁着修建城市的机会,就放出去一些。”
云昭听了徐五想的话,诡异的笑了一下,低声道:“云杨如果不是朕在压制,你以为他们兵部还会受国相府控制吗?
看你们这个破窗户还能挺多长时间。
挺住了,是你们的能力,挺不住,那就是你们能力不足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