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皇帝如何才能拥有威严呢?
云昭想了好久才发现,手法有两个,一个疏远近臣,另一个是严苛要求。
这是所有皇帝已经用烂了的法子,即便是在后世,也经常被一些领导经常使用。
法子不怕老,就怕没用,有用的法子自然要常用常新。
不过,这样做了之后,他以前跟自己的部下们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就会荡然无存,云昭成为孤家寡人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也是,自从大禹把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启之后,中华史书上出现了非常多的王与皇帝。
这中间自然有好多雄才大略的人,他们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云昭自然也解决不好,所以,他选择了从众,从众者最佳。
不过,他又从后世的伟人身上学会了另外一种为人处世的哲学,那就是对高位者严苛,对身份低微者和善,仁慈,并发自内心的去爱他们。
这一套办法,其实就是外交策略中的——远交近攻的变种。
不过,这样做也有疏漏,至少云昭在回到家里之后,晚上跟钱多多同床共寝的时候,突然发现,两个人产生了距离。
以前,钱多多跟云昭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很是嚣张,一般会如同八爪鱼一般的牢牢缠住云昭,哪怕是睡着了也不松手。
现在好了,因为皇帝的龙床足够大,所以,两人的距离也就隔得足够远,伸手都够不到的那种。
以前,钱多多耍小性子的时候,云昭都会安慰她两句,今天,云昭没有这个打算,躺下之后,因为疲倦的缘故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云昭起床的时候,发现钱多多恭敬的坐在床边,一双眼睛肿的厉害,回头再看看她的枕头,毫无疑问,枕头是湿的。
虽然云昭很想安慰她一下,不过,想到钱多多飞扬跋扈的性子,最终还是淡然的起床,洗漱,然后命云春,云花端来早餐。
这两个憨货倒是显得很高兴,云花还从云昭的盘子里拿走了一个包子一边伺候云昭吃饭,一边自己狼吞虎咽的填肚子。
很好,这是云氏后宅的日常,云昭觉得很是温馨。
现在,云昭已经不再跟云春,云花说嫁人的事情了,这两个憨憨的女子好像也认命了,包括她们的家里人也不再提出嫁的事情。
钱多多安静的看着云昭吃饭,跟云春,云花说笑,她很想加入进来,可是看到云昭冰冷的眼睛,就重新低下头,慢慢地吃自己的饭。
饭吃完了,云昭瞅着钱多多道:“显儿要做的事情你莫要阻拦。”
钱多多看着云昭道:“因为云彰继任蓝田县令的事情?”
云昭摇摇头道:“显儿要是觉得不公平,他可以去当蓝田县令,彰儿再挑选一处地方就是了。”
钱多多原本想要流泪的,听云昭这样说,已经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没了,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比云昭骂她还要扎心。
云昭没有解释,吃完了饭就亲了亲云琸,就走了。
很快,云显就来到了大书房,今天,他表现得很乖,没有随意翻动云昭的书籍跟文件,也没有随意的躺在锦榻上翘着脚看书,而是来到父亲专门给他准备的桌案边上,认真的看书。
云昭瞟了儿子一眼,并没有理会,继续处理自己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
云显很安静,这种安静维持了整整两个时辰,然后,他就突然站起身丢掉手里的书本,冲着云昭吼道:“我要离家出走。”
云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计划跟准备没有?目标地是那里,去了有什么目的,准备达成什么结果。遇到困难之后准备克服,还是退缩。
准备带多少人手去,准备消耗多少资金,准备拿到多少回报?”
云显被父亲问的哑口无言,马上又狂怒起来,拍着桌子道:“不管,我就要离家出走。”
云昭放下手里的笔笑道:“为什么呢?”
云显烦躁的道:“我不喜欢待在家里。”
“为什么?”
“我不喜欢看到母亲哭哭啼啼的样子,也不喜欢你整天冷着一张脸。”
云昭摊摊手道:“这都是因为你不争气的缘故。”
云显惊愕的道:“爹爹在惩罚母亲,关我什么事情?”
云昭离开办公桌来到儿子面前,按着他的肩膀道:“你要是聪明一些,这时候早就该帮你母亲筹划很多事情了。
你爹我,八岁就当了蓝田县的县令,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云氏家主,到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就已经与世上各个枭雄斗智斗勇,率领百骑去塞上与蛮族争雄。
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我拿主意,你祖母对我做什么事情已经不闻不问,安心的当她云氏的主母,整日里拜佛念经,游玩,逍遥快活。
你再看看你,你整天除过与你那些狐朋狗友琢磨你的那些破玩意,对你的母亲不闻不问,对你爹也毫不关心,让你出去玩的时候带上你的妹子,你永远都推三阻四。
你母亲把你教导成这个样子,她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你还指望我能给你母亲多少好脸,好让她再把云琸给我教坏?”
云显的眼睛睁的好大,过了好久才小声道:“母亲说爹爹恨她!”
云昭一巴掌拍在云显得脑门上道:“恨她?我们昨晚还是在一个屋子里休憩的,你以为我找不到好屋子睡觉?”
云显嘿嘿笑道,赖在云昭的身边像小狗一样的蹭着他的胳膊道:“爹爹,我保证以后好好地还不成吗?”
云昭冷笑一声道:“你连你哥哥将要担任蓝田县令一事都不上心,你还能好到那里去?”
云显听父亲这样说,立刻松开父亲的手臂烦躁的挥着手道:“我讨厌跟爹爹一样被困在一个书房里,或者一个公堂上处理公务。
我更讨厌,跟爹爹一样整天要考虑那么多的事情。
我很庆幸大哥能去当那个该死的蓝田县令,每次看到刘主簿,我都想在他那张谄媚的老脸上踹一脚,就我这样的脾性,如果要是真的成了蓝田县令,才是蓝田县百姓不幸的开始。
正好,我大哥喜欢,他的屁股沉,能坐的住,他就去干好了,问我做什么。
谁规定了一个皇子就一定要喜欢政治的?
孩儿对当皇帝没有半点兴趣!
世界那么大,未知的东西那么多,我母亲有很多,很多钱,多的仓库都装不下,我父亲是全世界权力最大的人,我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皇帝继任者,我这一生,注定可以过得无比的精彩。
您说,我干嘛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探索这个大地上未知的事物,才是我真正的兴趣所在。
我想去西方看看,看看那些野蛮人这些年是怎么利用那些奇思妙想的,我想去埃及看看,看看那些雄伟的金字塔是不是真的跟那些传教士说的一般庞大。
如果可能,孩儿还准备找一些盗墓者,挖开一座金字塔,看看里面的法老王是不是真的可以复活。
总之,我要干的事情非常非常多。
爹爹,你快点给母亲一点好脸色看吧,我讨厌看她整天哭,明明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只有在您这里没有半点法子。
我也讨厌爹爹不回家,你回家了,家里什么都会好起来,你不回家,家里就跟坟墓一样。
爹,我跟你说真的呢,您要是再跟母亲闹别扭,我真的会离家出走,说真的,两年前我就有离家出走的想法了。”
云昭笑了,拍拍云显得脑门道:“那就帮你母亲一把,她喜欢胡思乱想。”
云显挠挠脑袋叹口气道:“好烦啊。”
说着话习惯性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刚刚叼在嘴巴上,他的左脸就传来一阵剧痛……
云显晚上的时候气咻咻的回到家里陪母亲吃饭。
钱多多怔怔的看着儿子左脸上的巴掌印子,垂下头,装作没看见,低头吃饭。
云显瞅瞅母亲开口道:“别多想啊,这是我自找的。”
“你犯错了,你父亲就抽了你一巴掌?”
“没错。”
钱多多吃一口饭,慢慢地吃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当初从宁夏偷跑回来,闯下那么大的祸,你父亲都没舍得动你一根指头。
你把他喜爱的电报机拆开,弄得一团糟,他也没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哪怕你在祭祖的时候笑出声来,你父亲也不过训斥了你一顿。
现在,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让他发那么大的火?”
云显二话不说,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很快,他的右脸就传来一阵剧痛。
瞅着被母亲一巴掌抽到汤盆里的烟卷,对母亲道:“现在,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挨耳光了吧?”
钱多多瞅着儿子左右两张脸上的两个巴掌印,慢慢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云显咆哮一声道:“既然知道了,就好好吃饭,我爹还是像以前一样疼我,没有偏心眼,蓝田县令是我不想当的,皇位是我不想要的。
要不是你们之间还有一堆屁事情,我这时候早就到青海了,玉山书院跟玉山学堂之间有一个关于黄河源头的争论,一万个银元的赏格啊。
说真的我很想拿到,你们就不要拖我后腿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