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一旦和至亲有关, 人便会格外喜欢胡思乱想。江雅芙努力回想前世与大哥有关的事, 却始终没有找到什么异样,她又不能直接回娘家去问。大哥既然连她都不愿意说,恐怕父亲和大嫂也不一定知道。
大哥从小就是如此,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 但一到关键时刻嘴紧的厉害,他要是不想说的事谁也别想知道。
时沛比平时回来的晚了些, 小初一已经被奶娘抱去睡了。
江雅芙帮他宽了衣裳, “今天怎么这么晚?”
“没什么, 在军营里耽搁了一会儿, 你在家里还好吗?”
江雅芙悄悄观察他的神色, “我挺好的,无非就是平日那些事。对了, 今天春杏说在府里看到江家的小厮思明了, 奇怪了,他来府上怎么不来找我?”
时沛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你呀就是太爱操心了, 思明是来找我的。大哥的一个朋友想让他侄子从军到我的手下来, 大哥这才让思明过来找我, 看我什么时候有空和他见上一面。”
江雅芙半信半疑,“就为这事?”
时沛失笑, “就这事儿!你以为呢?大哥是觉得这么小的事没必要通过你,直接找我就成了。你看你果然多想了吧?”
“好啦~累了一天了,赶紧歇着吧。”
时沛手臂一收, 把她搂在了腿上,埋首在她胸前,“先不急,咱们先干点儿别的。”
“你讨厌~”
就这样,江雅芙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确实,她不该因为自己是重生的,就妄图掌控周围所有人所有事,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对的。
可很快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第二天,刘月婵就哭着抱着乐乐来找她。
“大嫂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尺素把江乐乐抱下去和小初一玩去了,屋里只剩了姑嫂二人。
“雅芙,你大哥可能有别的女人了。”
“啊?这怎么可能?大嫂你听谁说的?”由不得江雅芙不惊讶,大哥和大嫂恩爱了一辈子,叫她羡慕了半辈子,谁都有可能沾花惹草,唯独大哥不可能。
刘月婵眼睛哭的通红,“这段时间我就发现他不对劲,整日心不在焉的,也不怎么抱乐乐了,我还在他身上闻到过别的女人的胭脂味儿。”
“大嫂,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问过大哥了没有?”
“我不敢问,我怕万一是真的……万一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啊?”
江雅芙被她晃的直发晕,“你先别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你别先乱了阵脚,我相信大哥的人品,万一他真的敢做出对不起的你的事,我还有父亲全都站在你这边!”
她一边安抚刘月婵,一边思忖着,大哥私下找时沛的事到底与此有没有关系?如果大嫂的猜测是真的,那时沛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不是她不相信大哥和时沛,她是不相信人性,实在是因为活过一遭,见识这京城里形形色色的男人太多了,女人即便深陷情网,也要额外留几分清明,才不至于被亲近的人蒙蔽了双眼。
送走了刘月婵母女,江雅芙左思右想,大哥连大嫂都瞒着,可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许还与女人有关?
她没有养成对时沛刨根问底的习惯,既然他不对自己说,她自有别的办法知道。
很快,她就与万事通陈如芸在一间茶楼见了面,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妹妹,你可知我大哥江放最近出了何事?你表哥应该知道,但他也瞒着我。”
陈如芸面露为难,“表嫂,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也是不想让你跟着焦心。”
江雅芙眼睛一亮,“你果真知道!”
“哎!这京城哪有我不知道的事?再说你大哥这回惹到的事早就不算秘密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江雅芙扼腕,“妹妹你真是要急死我,这个时候还卖关子,你就快说吧!”
“是这么回事,你大哥前段时间在路上救了个躲避仇家的女人,那女人脸上手上都是伤,你大哥看她可怜就花了几两银子让她暂时居住在平安巷里。原本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可没几天那女人的夫家就带人找上门来了,原来她根本不是躲什么仇人,而是一个商户家的逃妾。”
江雅芙眉头深锁,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麻烦了。
陈如芸接着说,“本来救人是件好事,但这名叫柳二的商户压根不感激你大哥,还讹上了你大哥!说是他把自己的小妾拐跑的,巧的是,这时候那女人被查出有了身孕,那柳二便更加不要脸,向你大哥狮子大开口。惹上了这样的脏事,你大哥怎么会愿意再牵连上江家?只好再搭上一些银子想着息事宁人,那人也把银子收下了,当时也说好了,收了银子之后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
“他又找我大哥要银子了?”
“对!没错!原本以为事了了,结果没过几天柳二突然翻脸了,说你哥让他戴了绿帽子,要他再掏三千两银子才行,不然就搞臭你们江家的名声。而且这回不单是柳二,连那个小妾也变了个人似的,一口咬定你哥拐带非礼了她……还说不给银子就要闹到官府去。”
“咣”的一声,江雅芙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原来如此,难怪大哥要找时沛帮忙呢,这样的局以他那憨直性子又怎么破的了!
“表嫂你别急,据我所知表哥已经插手了,他们不让你知道,就是不想让你跟着忧心,几个小杂碎罢了,难不住表哥的。”
江雅芙深吸一口气,“他们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表哥这几天在悄悄跟着那个柳二呢,表哥怀疑他后面有人,不只是想敲诈银子那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陈如芸一时得意忘形,满脸骄傲,“那当然!柳二经常出入的地方还是我的人查出来的!”
“在哪儿?”江雅芙急道,难怪这几天时沛回来的比平时晚,原来是为了大哥盯人去了。
刚才说话还顺畅的陈如芸提起这个忽然欲言又止,“额这个……表嫂你饿不饿?这里的茶点挺不错的,咱们点几个尝尝吧?”
江雅芙直直的看着她,“怎么?他去的地方我不能去?”
一连几个晚上盯人,时间还都差不多,除了那种地方还能是哪里?
陈如芸挠头,一脸尴尬的笑,“嘿嘿表嫂,其实表哥真的是干正事去了,万花楼的老鸨子是我小弟李四的亲姨,有她照应着呢。”
哼!还就怕她照应呢!江雅芙的脸上明明灭灭,看的陈如芸是坐坐针毡,总觉得是自己犯了大错,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表嫂,你就放心吧。除了你表哥谁都看不上,更何况是那种地方的女人?”
江雅芙不语,拳头握的死紧,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哎呀表嫂,你怎么就不信呢?这样吧,你要是敢,我带你去瞧瞧怎么样?”陈如芸都快急哭了,顺口提了一句。
万没想到,江雅芙在略作沉思之后,悠悠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陈如芸再次留下了无形的泪,她可真是惨啊,不带她去吧,她就给自己摆出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带她去吧,表哥说不定会捏死自己。
最后她一咬牙,罢了!总归是女人的事大过男人的,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表哥真要是被哪个狐媚子钻了空子,她难辞其咎。
很快,她就带着江雅芙换了一套装扮,二人皆是一副清秀公子的打扮,陈如芸经常以男装示人,因此经她手的装扮效果还不赖,一般人是可以唬住的。
为了防止意外,她特地叫上了自己的跟班张三和李四。
有李四在,几个人畅通无阻的从万花楼的角门进去了,路上拂开了数个姑娘的示好,直通时沛潜伏的那个房间。
江雅芙来的路上一直板着脸,心情沉重,但自从进了这万花楼后院,忽然又生出了一股别样的心情,这是以往的她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地方,她只知道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像她这样锦衣玉食,有人却深陷这样的泥淖。
入耳的阵阵笑声,欢歌舞乐声,像是有人在她眼前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门,让她第一次看到了这样一个污浊的却也是五光十色的世界。
陈如芸笑着揩了一位过路姑娘的油,笑着凑了过来,“表嫂,轻松点儿,没人看出你是女人。咱们直接上二楼,就能看到我表哥了,你别紧张。”
李四也嬉皮笑脸的说道,“是啊,江公子,有咱哥们儿在,屁事儿都不会有的。”
张三怼了他一拳,“大老粗,别对着贵人说屁话!”
江雅芙噗嗤一笑,陈如芸总算松了一口气,带着她上楼去了。
这几天,柳二一直来万花楼找同一个青楼女,时沛干脆就把她旁边那间房包下了,因为有李四这层关系,老鸨子对他很客气,从不让人打扰他。
此时,他正听着隔壁的墙角。直接抓住那柳二拷问不是不可以,但就怕打草惊了背后之人,并且还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他只好采取这种盯梢的笨办法,相信这天天泡在女人堆里的蠢材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
如果是别人的事情,他随便找个人来做这事也就是了,但是为了江雅芙的大哥江放,他不敢将此事托付给别人,哪怕是忠心耿耿的张平,他也怕他不够机灵坏了事。
至于为何不让江放自己来做,一是因为他的性子做不来,二则是因为刘月婵是个难哄的,而自家的小宝是可以讲道理的。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
江雅芙捏着嗓子,“公子~奴家给您送酒菜来了。”
那小嗓子就是化成了灰,时沛也听的出来,他当即黑了脸,没想到一向讲道理的小宝竟然跑到这里来和他讲道理了!
“来了!”他赶紧过去开门,一拉开门就看见一张喷火的小脸,和满脸歉意的陈如芸。
她把声音压的极低,“表哥,这不怪我,我……”
后面的话时沛没听见,因为他已经一把把江雅芙给拽了进来,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陈如芸碰了一鼻子灰,示意自己的两个兄弟,“走!馄饨摊吃东西去,我请。”
为防止江雅芙进来乱说话,一进门,他就用手把她的嘴给捂住了,用气声儿愤怒的问她,“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江雅芙瞪着他,“信不着你!你来得,我来不得?”
时沛拿她毫无办法,“你呀,跟着表妹都学坏了。我放开你可以,你千万别坏事儿,不然这几天我的辛苦就白费了。”
江雅芙点了头,他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他刚一放手,江雅芙就抓过了他刚才捂着自己的那只手放进了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时沛把她搂紧了怀里,在她耳边轻笑,“别说,你这幅打扮别有一番味道。嘘!别闹,你刚才既然已经演戏了,现在就得继续演下去,这可是为了你亲哥。”
江雅芙除了狠狠的瞪他之外,现在根本没有收拾他的办法,只好屈辱的应了下来,“那我该怎么做?”
时沛想了下,“你刚才做的就很好,就那么说话,给爷倒酒。”
他顺势抱着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江雅芙挣扎着要下来,他偏不许。
在这种地方居然能抱到自己的娘子,这份禁|忌感和刺激程度对时沛而言是前所未有的,此时不大吃豆腐更待何时?他这应该算是变相的以公谋私吧?谁叫她自己找上门来?这在以前他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倒酒。”
桌上根本就没有酒,他也恰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笑看着她。
近在咫尺的眼神里仿佛带着勾人魂魄的钩子,叫人脸上不自觉的发起烧来。
江雅芙嗓子发紧,试探着说道,“公子~奴家给您倒杯酒吧?”
那故作娇柔七扭八拐的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直想吐,时沛却相当受用,与她正正经经的演起了老瞟客。
抓住她的小手亲了一口,“好~那就饮一杯美人倒的酒吧!当真是好酒!美人你也喝。”
江雅芙皱着眉头不悦的瞪他,他戏怎么这么多?这要怎么应?
时沛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催她快点儿,“你哥……”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江雅芙瞬间应道:“奴家喝就是了,公子你真坏~”
嘴上虽然说着腻死人的话,江雅芙无处发泄的羞耻感却一股脑全部发泄到了时沛身上,狠狠的掐着他的手背,他的脸,凡事有肉露出来的地方皆不放过。
时沛无声的坏笑,“真乖,既然酒也喝了,不妨与公子我做点儿正经事吧,嗯?”说着他一举把她横抱了起来,朝床的方位走去。
他疯了吧?他是打算在这里?叫他狗子还真成狗了!
时沛不理她乱踢的小腿,把她给抱到了床的旁边,“嘘,美人胡乱想什么呢?我是叫你过来听戏的,这里能听见隔壁的说话声。柳二今天带来的银子半路被人摸去了,等着吧,一会他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江雅芙气呼呼的,胸脯起起伏伏,时沛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往侧面一掰,“乖,墙这里有个洞,咱们蹲这看。”
她嫌弃的拍开了他的手,听话的和他一起守在那个洞口,忐忑的听着对面的动静。
时沛则在她身旁环着她的腰,不像是是来办事的,倒像是来当采花大盗的。
洞口不大,并且位置甚是隐蔽,透过洞口只能看见对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别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但对面的声音却全部能够听的一清二楚,比刚才听的清楚多了。
刚才隔壁那两人还在吃酒说笑,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
江雅芙听了一声之后就红了脸,退了回来不肯再听了。
时沛佯装不知,在她耳边呼着温热的气息,“怎么了?”
江雅芙使劲把他往地上一堆,时沛一时不察,摔了个屁股蹲儿,却半点儿没生气,拍了拍屁股重新蹲在了墙边。
江雅芙注视着他那猥琐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就是和她生活了二十年如假包换的时沛!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到底有几幅面孔?难道以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都不是真正的他?现在这个才是?
她忽然有些凌乱了,怎么办?那个正撅着屁股听人家墙角的是她高大威武的夫君啊!好想在他屁股上补一脚怎么办?
就在她满心羞愤郁结的时候,时沛忽然站起身来!只是瞬间,他身上的整个感觉都变了,刚才若全是轻松,现在则是充满了肃杀之气。
“怎么了?”
时沛拉过她的手,“咱们回家吧。”
“你听到什么了?”
“嗯,回去再说。”
二人牵着手走到了门口,江雅芙别扭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喃喃道,“我现在是男人的打扮。”
时沛见她神色动人,心头一软,终于露出了笑意,“走吧,兄台。”
柳二不会想到,这是他最后一个逍遥之夜,因为不到天亮,他就被两个黑衣人给悄无声息的带走了。
出了万花楼的角门,外面一片安宁,一道小门隔绝的像是两个人间,月光的清辉铺满了大地,江雅芙忽然不想坐车回去了。
“时沛,咱们走走吧。”
“好。”
“呀!不能牵手的!我现在是男人。”
“就牵,路上没人。”
江雅芙觉察出他的心情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对劲,他不主动说,她也不开口问,二人牵着走,一路朝家的方向走去,不去计算这样走要多久才能到家,牵着彼此温热的手,只愿岁月静好,永远这样走下去都好。
她在等他开口,也终于等到了。
“是许展颜。”
江雅芙诧异,“是她?我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和她结了这么大的仇,你刚才听的真切?”
“真切。那柳二来的时候银子被偷了,付不出度夜资,与那女人纠缠的时候说的,他叫那女人别着急,等过几天他就能拿到大笔的银子。那女人不信,他就说对方是城北的程大根,你可知这程大根是谁?”
“我不知道。”
“她是许展颜奶娘的干儿子,这一切不都清楚了吗?”
江雅芙恍然,但很快,她的关注重点就转移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停住脚步问他,“你怎么对她的事那么了解?她奶娘的干儿子是谁你都知道?”
时沛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你呀,这种老醋还要吃。许家有我安插的人,你别多想,在咱们没回来之前,可能有观察许展颜的作用,但咱们一回来,我可没那份心思了。之所以没把人撤回来,是因为那根钉子足够隐秘,留着说不定以后有用,毕竟咱们早晚会和那位走向对立,不得不防。”
“哼!算你圆的好。可她怎么会想到在我大哥身上下手呢?”
“你大哥是个好人选啊,既能败坏岳父和江家的名声,又能波及到国公府。于小,解了怨气,于大,恐怕这时候许家已经和那位勾结在一起了。岳父的声誉受损,在朝中的威信多少会受到影响,皇上也会对江家失望。继而将来若父亲在边关有什么事,岳父在这边也插不上什么话了。你想想看,到时候再有个未来仁君之相的人出面拉拢时江两家,是不是成算就大的多?”
江雅芙忍不住啐到,“做他的美梦!”
“好啦,不气啦,剩下的就交给我,你就在家好好照顾小初一,一切有我呢,我会让他们知道骨头不能挑硬的啃。”
她感觉拉着自己的大手上有许多硬硬的茧子,忽然心头泛起一阵疼,“嗯,我相信你。前世我大哥也出过这事吗?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月光将漫步的二人身影拉的很长,“出过,只不过那时候要比现在简单的多。柳二表面上是做生意的,实际上经常做些敲诈勒索的缺德事,大哥心善,前世也中过招,不过柳二只是图钱罢了。那时候我成亲几个月后就去了边关,没有后来那么多事,许展颜也没有现在这么丧心病狂。现在看来是那位过于急着想把国公府掌握在手里了。”
果然发生过,江雅芙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为自己前世的闭塞感到怅惘,“那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依我大哥和我爹的性子,此事不可能无声无息。”
时沛给她解了疑惑,“我那时候虽然不在京城,但京城里有我许多的手和眼睛,邵春最先发现了你大哥被骗的苗头,在邸报中给我夹了封信,说明了此时。我叫他全权处置,不得伤及江家名声分毫,未来的邵将军处理一个小小的柳二不是手到擒来吗?”
江雅芙呆呆的望着他,满心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哑哑的问他,“你做的这些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要独自管家照顾母亲,已经够辛苦了,许多事能不让你知道,就不让你知道。”时沛替她拂了拂被微风吹动的额发。
“可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怎么会知道你对我和江家的事并不是无动于衷置身之外?怎么会知道你把我的家人也当成是你的家人?
一股久远的委屈猛然袭上心头,毫无预兆。
时沛低头轻吻住她滑落的一滴泪,“傻小宝,这也值得掉眼泪吗?”
“值得。”
月光下,一高一矮两个男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两个从墙根路过的老乞丐恰好见到这一幕,相互看了一眼,夸张的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赶紧溜了。
时沛做事向来有章法,他既然说有把握就一定会把事情办成,不管多少时间,江雅芙把心放在了肚子里,亲自回了江家一趟,拉着大哥当着大嫂的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好好的当了一回和事佬。
她在江家呆到下午才回来,一进家门就去看她的小初一,却发现孙妈妈和丫鬟们脸色很不好看,时沛也在家,在室内正和一个男人说话。
孙妈妈上前说道:“少夫人,奶娘今天中午多吃了几口蜜瓜,喂了小初一吃奶之后,没成想他就病了,不停的拉肚子,还发了热。您别着急,大夫已经来了……少夫人!”
江雅芙哪里还听的进她说话?大步上前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