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并无不可。”江雅芙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端起自己面前的红枣水啜饮着。
叶知知见她不肯接自己的话茬儿,狠了下心,又说道,“上次在宁王府发生的事,是我表姐做的不对,我代郡主表姐向姐姐道个歉,姐姐不要怪她才是,她只是太爱慕禇公子了,一时利用了姐姐做了糊涂事,事后王妃已经教训过她了。”
她处心积虑的把话题往禇羲身上引,不惜冒险贬低秦罗依,就是想套江雅芙的话,好从她的态度中得知一些关于禇羲的事,以探查她和禇羲相互在心中的分量。当然,如果证实一切只是她想多了,能赢得江雅芙这个禇羲师妹的好感也是不错的。
可惜,江雅芙对她早有防备,根本就不上她的套,“郡主的性子有些孩子气,我不怪她,再说王妃早就私下派人来给我赔过礼了,叶小姐不必为其担忧。”
她压根就不提禇羲两个字,也不管谁爱慕谁,就那么老神在在笑眯眯的应着,叶知知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可她偏偏又不能说的太明。
江雅芙不是一向心机单纯吗?上次不就被秦罗依利用了,还傻乎乎的掉进了水里吗?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滴水不进?叶知知心头恼火,脸上却半点不显。
“姐姐说的是,是我太过小心了……”
她正说着,忽然眼睛扫到了一样东西,一本眼熟的书正被放在茶几下。
叶知知目光微闪,歪着头看着那本书,状似无意的问道,“姐姐在看什么书?”
“哦?这个啊,叫丫鬟从娘家拿来的,我父亲那里藏书多,随便拿几本过来看看。”江雅芙把书拿了上来。确实如此,是她让春月回去拿书的,这次不止拿了一本,这本《九州物话》只是其中之一。她知道这些书是禇羲在家中帮她挑的,却不知是他专程精心帮她买来的。
叶知知拿起了书,轻抚着书面,像是在抚摸那人的手,感受着他当时在书肆里挑选书籍时的心情,心内生出了一种名叫嫉妒的魔鬼。
“这书似乎很有趣,姐姐可否愿意借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只是我还没有看完,等我看完了再借给你吧,你看完了一定要记得还我。”
“那是自然。”叶知知确认了心中所想,再也没有心情在这里逗留下去了,没聊几句,便以江雅芙身子不便为由告辞了。
离开了国公府,她的嫉恨并没有因为江雅芙不在眼前而减少,反而像阴沟里的虫子一样肆意滋生,以至于不做点儿什么,这虫子就会啃噬了她的五脏。
很快,她就去宁王府找秦罗依去了,并把在江雅芙这里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秦罗依一颗心都在禇羲身上,听了这话直接怒火中烧。
“她怎么这样?她明明已经成亲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禇公子?”
叶知知走到她身边,“我早就和你说过,她的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就是不稳固的。我听说时沛的心里也另有其人,就是那个许大小姐。”
秦罗依不信,“这怎么可能?我和许姐姐那么好,她可从来没对我说过。”
“你难道还不信我吗?不瞒你说,我还听说这回许大小姐烂脸的解药根本就不是许大人找到的,而是时沛给找到的,天下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江雅芙,既然你成了亲还不老实,依旧贪婪的牵扯着禇羲的心,就不要怪我把你的生活也搅的风风雨雨,让你的颜面和名声扫地!
时沛对许展颜的有意是她根据蛛丝马迹得知的,而解药一事则纯粹是她胡诌的,若不是江雅芙鬼使神差的把解药换了,那么她的所有胡诌就都歪打正着了。
见秦罗依依旧怀疑,她赶紧加了把火,“求证这事又有何难?他肯为许展颜做到这个地步,我就不信许展颜会丝毫不动心,既然想知道直接问问她就是了,就算问不出来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知知你说的对,反正闲来无事,好久没见许姐姐了,正好去探望她一番。”
“你这么想就对了,许久不见,姐妹生分了就不好了。”
许展颜用了几次解药之后,脸已经见好了,她蒙着面纱,亲自见了姐妹二人,待听明了她们的来意,面纱下的双眸凛然一凝。
思虑一番,她给出了语焉不详的答案,并没有直接言明解药是时沛给的,却也没否认。
“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事一般人可不知道。”
叶知知又惊又喜,惊的是她只是随便蒙的,压根无真凭实据,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喜的是,期待江雅芙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仓皇无措,看她在后院起火的同时还能不能有心思记挂别的男人!
秦罗依惊呼,“这竟是真的?你和时沛……?”
许展颜笑着摇摇头,“不得瞎说,我从未给过他什么希望。”
以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为了更好的前程,放弃时沛,虽然她也曾一度接受不了对方的迅速忘情,但当她见到他托陈如芸带来的解药时,整个心气儿又顺了。她也并不是想要他和离,然后和自己怎么样,她只是想一直享受这样默默的关心,占据他心头最重要的一块。
然而!当她正感动之时发现自己收到的居然是瓶清水,根本就不是什么解药,她深感自己受到了时沛的嘲弄,或者是江雅芙的。
于是那颗本打算一直蛰伏的心竟开始越来越不甘心了。
她是名扬京城的贵女,她何必害怕些许的流言蜚语?某些人得知她有如此等级的爱慕者,说不定会更加高看她一眼呢,有能力牵制时沛,这也是她的价值不是吗?
三个女人各有各的小算盘,利益不同,目标却出奇的一致。很快,圈子里就刮起了一股风,说是许大小姐治脸的解药是镇国公世子时沛千辛万苦找到的。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世上之事,一饮一啄,江雅芙怎么也想不到她偶然的心血来潮,再一次改变了某些事情的走向。若没有她换药,许展颜也不会被激起了好胜心,也不会这样与他们的牵连越来越深。
国公夫人先一步听到了风声,第一时间就叫人把时沛从军营里给找了回来,粗粗问了一句,见他满脸诧异之色,顿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顿时把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时沛这些天一直忙于军中之事,出了军营就直接回家见母亲,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此事。
怎么会呢?这事只有表妹陈如芸知道,那丫头知道轻重,绝不敢乱说的。再说解药已经被他给扔了,治好许展颜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药,那这股信誓旦旦的风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母亲,那药真的不是儿子给的……”
“不必向我解释,滚回去和你媳妇解释吧!她要是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另外你别以为你岳父不常出来走动就什么都不知道,想好了万一人家质问你怎么答复,你父亲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时沛乖乖被骂,半句不敢还嘴,终于听她骂够了,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雅芙见了他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账册,“不是说还要几天才回来吗?”
“出了些意外,被母亲给叫回来了。”
见他面如土色,江雅芙虽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被教训了吧?”
“你听说了没有……”时沛把母亲教训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那解药的去向江雅芙再知道不过,这事本来就是他当时做的欠妥,现在更没有什么好瞒她的。
江雅芙眉头越皱越紧,“当真有此事?”把尺素叫了进来,果然,一问起此事,尺素有所躲闪。
一看瞒不下去了,尺素只好把她在外面听来的难听话都说了出来。
“好了,你先下去吧,管好下人们的嘴,有闲言碎语的立即收拾了。”
时沛心中愧疚,“雅芙,我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该……”
“不必多说了,事已至此,说那些还有什么用。那瓶解药最后是我亲自扔的,我不会再怪你什么。既然连府里的丫鬟都听到了风言风语,可见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你觉得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
江雅芙掀起一边嘴角,瞥着他,“除了她还会有别人吗?用不用我恭喜你?她这样做想来是改变了些许初衷,你说不定今生能如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