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觉得小吕彻底失败了,只有齐孝石在紧咬着嘴唇,暗暗叫好。小吕成功地把谎言传输给了宋涛,这将成为瓦解这个高智商犯罪团伙的关键一步。面对如此狡猾的敌人,有时不但要进行硬碰硬的殊死搏斗,还要使用以退为进和弱者取胜的绝地反击。小吕,这个看似最弱的力量,反而是捣毁敌人老巢的致命武器。在战斗中,敌人越是低估他、轻视他,他的战斗力就越强,破坏力就越是巨大。
那海涛看着身边的齐孝石,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深知,此刻小吕对宋涛(沙伟)输送的病毒,就像美国电影《独立日》里的高潮情节一样,已经即将到达敌人阵营中的母船和神经中枢。这个招数与对方这个高智商的犯罪团伙如出一辙,那就是从敌人的内部寻找突破口,由内至外地爆破。齐孝石这手老辣狠毒,直指犯罪团伙的存在底线,将重击他们的攻守同盟。
小吕失落地走进了监控室。一见到齐孝石,失落、羞愧、自责一股脑地化为眼泪。齐孝石冲二姐、老马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在审讯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对小吕说:“你的失败,奠定了日后成功的基础。像宋涛这样狡猾的嫌疑人,不要说是你,就是换作我或者你师傅那海涛,也不一定能审讯成功。没事,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你要再接再厉。”
小吕缓缓抬起头,还是抑制不住伤心。“但是……齐师傅……我想,宋涛他似乎……”小吕欲言又止,“他似乎察觉到了胡志强是咱们的内线。”
“没事,这事儿他早晚得知道。”齐孝石笑着回答,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沙伟没想到自己会被公安局释放,而且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在门口等着,直至深夜,才看到常骁也走出了大门。
“就你一个人出来了?”沙伟走到常骁面前,冷冷地问。
“不是还有你吗?”常骁反问。
两个人在公安局门前的黑暗中对视着,时间仿佛停滞。
“让你填写《特情表》了?”沙伟问。他所说的《特情表》,是公安机关发展特殊情报人员的一种表格,一旦填写了,也就成了公安局的特情,也就是香港电影中的所谓“线人”。
“填了。你这么问看来也填了?”常骁反问。
“呵呵……”沙伟的笑意味深长,“我没填,他们想让我填,却又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常骁问。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实姓名,填了也是白填。”沙伟回答。
常骁一愣,意识到自己承认得太早了。
“你的真实姓名被他们发现了?”沙伟继续问。
“我……”常骁顿时语塞,“当然不会,他们只知道我叫胡志强。”常骁坚定地说。
“哦……那就好……”沙伟似乎并不想点破。他是团伙中老辣的变色龙,虽然在刚才引出了预审员小吕的实情,但仍不会完全相信。这些年来,他靠编造谎言去博取生存,除了真金白银的钞票之外,他已经习惯了不去相信任何不确定的事物。他试探常骁,为的是看警方是否在对自己使用离间计。
沙伟又停顿了一会儿,拍了拍常骁的肩膀说:“走吧,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再说。”他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口罩,用双手戴上。
常骁点点头,刚没走多远,又停住了脚步。“你……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他说。
“哼哼……”沙伟在黑暗中笑着,身影被路灯拉得狭长。他用眼睛直直地看着常骁,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缓缓地说:“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害怕……”
“我……怎么会!”常骁彻底否认,“你……你别中了警察的离间计!”
“邓飞……”沙伟说出了常骁的真实姓名,“你放心,即使他们知道了你的真实姓名,也无法给你定罪。”沙伟说,“再说,就算你向警察坦白了,背叛了我们,也无法把我供出来。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我上面的老板是谁。不是吗?”
“你……”常骁听到自己的真实姓名,似乎被人揭开了身上安全的伪装。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沙伟的问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我?”常骁看不清沙伟的表情。
“呵呵,谈不到怀疑,但算是种告诫吧。”沙伟隔着口罩冷笑,“他们之所以释放我,是因为没有一点证据能够抓我。只要我不落马,就算田超和张楚暂时被拘留,也迟早会被释放。”沙伟又停顿了一下说,“而你,也一定要记住。这件事扛住了咱们就能安然无恙、平安度过,而要是一旦扛不住,就会一损俱损,彻底完蛋。”
常骁痴痴地点着头,面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年轻人,竟一句话也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