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那海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公寓,连日的加班审讯让他头晕脑涨,他找了半天才从包里拿出钥匙,刚插进门锁却发现屋门是打开的。他笑了,心里如沐春风,在开门的同时,一股饭菜的香味迎面飘来。那海涛脱了鞋,放在鞋架上的红色高跟鞋旁。
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那海涛轻轻地脱去外衣,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在厨房里,齐欢正在忙碌,她高绾着发髻,白皙修长的脖颈显露无疑,浅灰色的毛衣外裹着一条肥大的围裙,却仍挡不住成熟女性特有的凹凸有致。
那海涛轻轻地走到她身后,一下抱住了她。齐欢被吓了一跳,叫出声来。
“坏人,进来也不说一声!”齐欢回头打了那海涛两下。
那海涛照单全收,幸福地迎着她的粉拳,“我们家欢欢真贤惠,来,让叔叔表扬一下。”那海涛说着就冲齐欢的脸吻去。
“去去去,别捣乱。”齐欢用手挡住那海涛的嘴,“听话……听话……”齐欢一把推开了他,“快去把桌子收拾好,一会儿菜就熟了,准备吃饭。”齐欢用教育孩子的语气说。
齐欢的声音像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挠得那海涛心里痒痒的。但那海涛却没有听话,反而更加用力地抱住齐欢,不依不饶,齐欢的拒绝反而更加刺激了他拥有的渴望,那海涛慢慢地低头,吻住了那白皙的脖颈,双手也从她腰部慢慢上移,轻轻地抚摸着那平坦的小腹。
“干吗啊,海涛,这是厨房,菜……菜都煳了……”齐欢摇摆着身体,呼吸渐渐急促。
“菜煳了就重做,你要跑了我找谁去……”那海涛的呼吸也渐渐急促。
“海涛,你爱我吗?”齐欢转过头,问紧拥自己的那海涛。
“爱……爱得死去活来……”那海涛在齐欢耳边回答。齐欢听了甜蜜,转头回吻着那海涛,两张唇紧紧地贴在一起。
女性胴体特有的芳香让那海涛不由得血脉贲张,他顾不得空间的狭小,一把将齐欢抱起,放在厨房的操作台上。
“你要干吗,海涛?”齐欢惊讶。
“我要你,现在就要。”那海涛边说边解开齐欢的衣服。
“干吗,急什么,去卧室,还没洗澡呢……”齐欢娇息频喘,阻不住那海涛的粗鲁。
“等等……等等!”齐欢突然提高了声音。
那海涛愣住了,一下停住了举动,他想是不是自己过于粗鲁,惹齐欢生气了。
“关火,先关火……”齐欢笑了。
那海涛心里大喜,迅速关闭灶台开关,像受到了鼓励,热吻着齐欢,然后猛地挺进,厨房里顿时陷入了混战,橱柜里的餐盘碗筷都叮叮咚咚地响动起来,宛如一首奏鸣曲。
“欢欢,我爱你,爱你,谁也拦不住我娶你……”那海涛一边冲锋一边承诺。
齐欢也幸福地迎合着,“你……你不怕……不怕我爸……不同意……”齐欢给他出着难题。
“早晚……早晚……他会同意……”那海涛吻住齐欢性感的肩胛骨,坚决地说,“我每天都是在攻克难题,一定能突破你爸这一关。”
齐欢欣慰地笑了,但随即就被心底升起的巨大满足所占据,她感到浑身紧绷,几乎停止了呼吸,她紧紧抓住那海涛健壮的后背,再也不愿与他分离。
傍晚的小酒馆里,人声鼎沸,略带文艺腔的外地小老板在播放着一首叫《玛奇朵飘浮》的手风琴乐曲,音乐婉转悠长,在这个冬日如炉火般的温暖,袅袅腾腾,余音绕梁,仿佛是在追忆着过往的时光。
齐孝石和老赵在油腻的小桌上对饮,一瓶存酒眼看着就要报销。两人相对无语,相互交流的唯一方法就是对碰酒杯,悠长的乐曲在空中流淌,一直慢慢延伸到他们的心中。
“别喝了,到此为止吧,再喝就伤胃了。”老赵说。
“操,你丫还有胃呢?”齐孝石不屑一顾地撇嘴,“我还以为你没心没肺呢。”他挖苦道。
“嘿,你这老东西又装孙子是吧。你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自由自在没人管。我不行啊,老伴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戒酒。还不是因为你上次给我灌多了,让她抓了个现行。”老赵还嘴。
“你?戒酒?得了吧您呐。要是换成别人我还信,你?没戏。”齐孝石摇了摇头说,“我认识你快半辈子了,一直就喊着戒酒,哪次成了?你呀,烂泥扶不上墙,一见媳妇就腿软。整个一个杵窝子,妻管严。”齐孝石嚼着花生米说。
“我那叫尊重,尊重你懂吗?”老赵强调说,“这当了一辈子警察啊,本来就没怎么照顾过家,再不对媳妇好点,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嗨,多大点儿事啊,能喝就喝,不能喝,谁也没哈着你逼着你喝。”齐孝石看老赵不喝了,索性把他杯子里的白酒都倒在自己杯子里,犹豫都不犹豫,一仰头,干了。
“哎,我说你,悠着点。”老赵嘬牙花子,“酒是人家的,命是自己的。”
“哎……想喝点儿,这些天要不给自己灌多了吧,这觉就睡不踏实。”齐孝石两眼通红。
“我看啊,你这是太惯着自己了,你瞧你这脸色,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到了咱这岁数啊,就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了。要我说,你这酒也得少点,烟也该戒了。”老赵说。
“戒了,我都给戒了,那老天爷还不把我给戒了……”齐孝石摇头,“我这些天啊,就是睡不着觉啊,晚上明明躺下了吧,找半天姿势,一翻身还得重头再来。一闭眼啊……”齐孝石欲言又止,“一闭眼就老是看见龚培德最后一次见我的样子,丫那张苦脸啊,跟我欠了他八百吊似的,操……”齐孝石用手胡噜了一把脸,“不敢闭眼啊……”
老赵知道这是齐孝石的心病,便不多做引申,劝慰道:“这是你茶沏得太酽了,以后别喝花茶了,我给你拿点绿茶,喝清淡点儿就好了。”
“哎,不抽烟了,不喝酽茶了,就为了图个睡觉踏实,那我他妈活着还干什么啊?”齐孝石皱眉,“跟他妈那个‘老鬼’一样,省吃俭用,最后一头栽河里去?”
“嘿,瞧你说的。活着干什么啊?你这该退休的人了,就该享福了,别跟自己较劲。抽烟呀、喝茶呀,该戒就戒,也趁早别再耍嘴皮子了,后半辈子就别给自己什么压力了,歇歇吧。你呀,现在就该调整心态,你别再拿自己当什么预审行里的‘七小时’,换个活法,踏踏实实的,安安静静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老赵说。
“是啊,长着呢……”齐孝石默默点头,“长得看不到头啊……”
“哎,说正事,过几天的检查身体你去不去?要去咱俩一块去,正好我儿子休息,坐坐他的新车。”老赵说。
“不去不去,我压根不信那玩意。体检有什么用啊,该死屌朝上,真查出什么事儿来的闹心,要完蛋趁早,嘎嘣一下还省事儿了。”齐孝石撇了撇嘴说。
“瞎说,呸呸呸。”老赵摇头,“我看你啊,现在是嘴硬,等老了真有毛病就后悔了。再说了,这估计是你退休前的最后一次体检了,等你退休证一下来,呵呵,该跟人家那些老干部们一起去了。”
“哎……这回真他妈成老干部了。”齐孝石沮丧。
“听说你暂缓退休了?怎么回事?”老赵问。
“不为什么,就是手头还有点事,得归置归置。”齐孝石打马虎眼。
“你放屁,我还不知道你,从几年前就不好好接事儿了,还归置归置。是因为龚培德的事吧?”老赵问。
“不是,跟他没一点关系。”齐孝石否认。
“老齐,我劝你,别管这个闲事了,就是真有事,也得让纪委他们去搞,你搞不合适,也搞不了。”老赵说。
“我知道,但……”齐孝石犹豫了一下,“我就是不相信,龚培德那么硬的人,能把自己给糟践了?这里面肯定有事。”齐孝石还是转不过这个弯。
“你就好好盘手里的核桃,没事公园遛遛弯,想聊天了就找我,再过两年我也退了,咱俩钓鱼去。其他的啊,什么都别想,这不是咱们能管的事情。来,喝完这一杯,酒也要戒,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老赵拿起酒瓶,把残酒匀到酒杯里。
“好,干。”齐孝石也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老赵呛了一口,咳嗽了半天。
齐孝石抬起头看着电视,脑海却都是龚培德的影子。电视里面正放着《晚间新闻》,新闻里播报着:
目前,全省连锁超市企业50多家,这些企业在市县区域市场增加了就业,同时具备安全、快捷、低价的服务优势。新时代集团曾经以超市门店25家、百货2家、批发公司1家的骄人成绩在本市成为行业的龙头老大,传闻近期亦在推进公司上市事宜。但由于近期披露的新时代集团总经理陈沛被司法机关带走协助调查一事,造成公司内部人员地震,经营陷入停滞,上市事宜无限期推迟。媒体和网络广泛猜测,陈沛被带走与公司内部腐败有关。本台记者向B市公安局新闻办证实,陈沛正在看守所接受调查,至于具体情况,由于案件还在处理中不便透露。新时代集团否认了外界传闻的公司上市受挫等说法,到现在集团董事长卓越的电话仍处于关机状态……受此影响,新时代集团在本市客运中心车站和新天地广场的两处1万平方米以上的经营场地也在租赁竞标中失利,经营权被实力和规模紧随其后的正毅集团获得,正毅集团董事长刘松林接受了本台的采访。有专业人士分析,由于新时代集团受到陈沛案件的影响,公司的稳定和市场的信心均严重受挫,正毅集团将成功抢占新时代集团的市场份额,跃居本市连锁行业经营、销售之首……
“操,这就是商战啊,你方唱罢我登场。”老赵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他打量着眼前的赵顺,正望着电视出神!“哎,你看什么呢?有市局的人露面儿啊?”老赵疑惑地问。
“刘松林……你看见了吗?他……怎么又回到B市了?”齐孝石惊讶地看着电视说。
“谁?刘松林?”老赵也似乎想起来了。他转头看着电视屏幕,里面的一个人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屏幕下打着字幕:正毅集团董事长,刘松林。
“是他!就是十年前告我的那个刘松林。”齐孝石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