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官儿太小了点儿,不够分量,压不住场子。”碧悠拿眼飞了施得几眼,寻思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你和月清影关系不是不错,能不能请她出面说说,让月市长出席剪彩?”
“你可真敢想。”施得放了筷子,伸手轻轻一弹碧悠的脑门,“让一名副市长出席一个小饭店的开张仪式,你以为副市长是什么三毛四毛的小事都能请动的?还有,我和月清影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没那么一张大脸敢向她开口请月副市长出面。”
“哎呀哎呀,普通同事关系?干吗这么重点强调一下,是不是心虚了?别以为我没看见,月清影开车送你来的一碗香。”碧悠笑着躲了一躲施得,又拿筷子还了一下,“都说和一个女人一起吃晚饭不算本事,和她一起吃早饭才算本事。你认识月清影才多久?不到一个月吧?进展真够快的。”
“可是,我现在是在陪你吃早饭?”施得耍赖,心想吃陪一个女人吃早饭的说法,怎么连碧悠都知道?
“你就是故意逗我开心,我知道你吃过早饭了,而且天知道你昨晚都干什么了,想当初你落魄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现在一转眼,美女香车全都有,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好了伤疤忘了痛……”
“哧……”施得差点把早饭全吐出来,没想到碧悠也有蔫坏的一面,明明她对他气得不得了,却还在有模有样地和他说话,不慌不忙地拉他上套,真有一手,“行了,别贫了,我和月清影真没有什么,是她有感情上的纠葛,想让我替她算算。”
“哼,才不信。”碧悠嘴上说不信,其实还是信了,或许是她认为月清影身份太高,不会看上施得,又或许是有别的想法,总之在她看来,月清影和施得之间不会有什么爱恨缠绵的故事发生。
总算让碧悠宽了心,施得安步当车回到方外居,从里到外认真地打扫了一遍,直累得满身大汗才算满意。在方外居住了一个月余,对方外居也有了感情,现在何爷要回来了,得清洁一新才对得起何爷的信任。
此时已经是暮春了,院中的桃花已经开败,杏花正盛,梨花如雪,空气中弥漫着春末夏初的微醺气息,施得感觉体内孕育了勃勃生机。或许,何爷的回归将是又一个全新的契机。
中午时分,施得接到了李三江的电话。说来惭愧,自从李三江送他电话以来,他很少开机,今天是第一次通话。
“小施呀,打通你的电话真是不容易,你怎么天天关机?不要担心话费,话费由我报销。”李三江的话,半是不满半是埋怨。也是,他送了手机给施得,本意是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施得,结果倒好,施得还天天关机装神秘,实在有点演过了。
其实施得哪里是装神秘,确实是他每天忙得团团转,总是忘了开机。
“李主任,呵呵,不好意思,主要是总忘了自己还有一部手机,不适应。”施得呵呵一笑,他和李三江之间的关系有点定位不清,他没当李三江是多大的官儿,李三江也没当他是多厉害的人物,他是想平等交往,李三江却不愿在他面前降低身份。
“市里最近有新的动向,小施呀,能不能安排一下,让我和何爷见个面?”
市里有新动向?施得心中一跳,莫非有什么人事上的变动?他不是官场中人,对官场上的风吹草动当然不如李三江春江水暖鸭先知。李三江急于想见何爷,肯定是想再向上动一动,官场中人的目光永远盯着上面的位子,一生的追求就是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挪地方,理解,可以理解。
但李三江才提了主任不久,再进一步,难道还能当上副区长?不会升得这么快吧?对于官场的升迁之术施得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得清楚,不过,微一思忖,他猛然从李三江的话中又意识到了什么!
何爷此时突然回来,会不会和市里的新动向有关?
官场升迁的规矩和内幕如何,施得不得而知,他距离官场很远,对其中的升迁之道不甚了解,但他却清楚的一点是,每一次领导干部调整的背后,都有无数高人助阵。
高人不是指更高一级的领导干部,而是指如何爷一样地从来不会公开露面但又从来无处不在的高人。不敢说绝对,但据说基本上每一个有分量的领导的背后,都有一个指点迷津的指路明灯。
人有时运,天有天运,官有官运,商人求财供财神,官员求官问高人。
古代帝王也是如此,有诗云:“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如果果真如此的话,何爷此次回来,不但有望解开施得心中关于毕问天的种种疑问,也有可能让他目前在医院的僵局获得突破性进展。
“我会转告何爷一声,请李主任放心。”施得并未透露何爷今天回来的消息,多问了一句,“市里又有什么动向了?”
“电话里不方便说,晚上我到一碗香找你。”
事情似乎要紧锣密鼓地上演了,放下电话,施得长出一口气,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动人,仿佛夏天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逼近了。
下午没事,施得在院中练了一会儿太极拳。单城下辖的永年县是杨氏太极拳的发源地,太极拳在单城就很流行,施得也学了几招。而且何爷也会正宗的杨氏太极拳。
傍晚时分,手机又响了,施得以为是何爷到了,不料拿起手机一看,是木锦年来电。
“锦年兄,别来无恙?”施得呵呵一笑,先声夺人。
“施老弟,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很想你呀,最近还好?”木锦年热情之中透露出几分探询的口气,“听说你在医院的工作干得还很不错?施老弟,你真打算在医院一直这么干下去?屈才,太屈才了。”
施得打了个哈哈:“干什么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锦年兄,嫂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木锦年自然也听了出来施得不想谈论在医院工作的话题,也就顺着林双凤的病情往下说:“目前来说还好,算是控制住了,半年之后再去复查。”又停顿了片刻,才提到了正题,“毕爷想和你见上一面。”
施得还以为木锦年打来电话只是随意聊一聊,没想到寒暄一过,一下就转到了正题之上,而且正题来势汹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木锦年知道他师承何爷,他知道木锦年的背后是毕问天,但他和何爷的关系算是半公开性质,而木锦年和毕问天的关系是秘而不宣,不料木锦年突如其来地正面提出毕问天想见他,实在是让他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说,一切都要摆到明面上了?毕问天的种种神秘,毕问天究竟意欲何为,毕问天和何爷的是是非非,以及毕问天到底是正是邪,都要见分晓了不成?
一瞬间施得想了许多,千头万绪一下涌上了脑海,让他剪不断理不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木锦年。
“毕爷?什么毕爷?”头脑又迅速转了一转,施得索性装糊涂,“锦年兄到底在说什么?”
“呵呵,施老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毕爷就是你上次在滏阳公园见到了毕姓老者,他叫毕问天,和何子天何爷是师兄弟。他和何爷是国内硕果仅存的十名运师之中的两人。”木锦年语气轻松,对他先前步步试探施得的举动毫无愧意,似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不瞒施老弟,我和流年刚刚被毕爷收为弟子,以毕爷和何爷的师兄弟关系,我和你也可以以师兄弟相称了。”
“别,我可不敢当。”施得对木锦年始终有深深的提防之心,“我还是叫你锦年兄,你叫我施老弟就成了,亲切。师兄弟什么的,太江湖了。”
“行,施老弟。”木锦年拉长了声调,“依你,都依你。那毕爷和你见面的事情,你是答应了?”
“我晚上还有事,很重要的一个人要见,脱不开身,替我向毕爷道个歉,回头我请他老人家。”
“行了,我话传到就行了,就这么着吧。”木锦年并不勉强,似乎毕问天和施得的见面无关紧要一样,又似乎认定施得早晚要亲自上门拜到毕问天的门下,要挂电话时,忽然又冒出一句,“对了,有件事情毕爷不让我告诉你,可我想了想,不说总觉得住你……你今年命犯桃花,但不好说是艳桃花还是烂桃花,你多点小心吧。”
命犯桃花?施得呵呵傻笑几声,将手机扔到了床上,以他现在不名一文的身份,几乎穷困潦倒的现状,还会命犯桃花?当然,命犯桃花只是指异性缘多,并不一定全是好事。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命犯桃花都是和异性有关。
而他身边的异性,最亲近的人当属碧悠……难道是碧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