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想到这里，周耀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滚刀肉的山洞。
果不其然，滚刀肉正在跟几位老者说话，见到周耀宗介绍道：“这几位是河湾村的乡老，有事找我们。”
乡老一般是村里有威望，会说话的老者。
河湾村？
好有特色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山里的村庄。
在陕西，陕北、关中、陕南三地村庄起名字那是很有特色的，陕北农村的名字中含峁、涧的相对较多，而秦岭山里的村庄叫湾、坪的比较多。
这也算是地方特色。
河湾村，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座临河的村庄。
而且这个村子就是滚刀肉第一次带人出门抢劫那个村子，为此还死了好几个兄弟。
随后，滚刀肉对五位老人介绍了周耀宗：“这位是我们山寨的军师‘赛张良’。”
自从有了“赛张良”的称号后，周耀宗就不允许别人长再叫自己真名了。除了保护之外，周耀宗还想保持一点神秘色彩。
这位就是草坪山的军师赛张良？
老人们望着周耀宗，“这么俊的小伙都当土匪了。”说罢轻轻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周耀宗当然知道这些老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他不想多说，更不想解释，直接问道：“不知几位老者前来草坪山有何要事？”
几位老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位须发皆白老者对滚刀肉和周耀宗说道：“大王，军师，我们几个今天前来贵处有事请你们帮忙。”
帮忙？
他们不是来告状的，而是来求我们帮忙的。
好端端的老百姓有什么事请土匪帮忙呢？就算是有事情也应该请官府解决，而不是由老人们出面来请土匪。
不过转眼一想这些老人们愿意冒着通匪的嫌疑能来找自己，这也算是好事，至少说明草坪山土匪还是有一点民意基础的。
“老人家请讲。”周耀宗拱手说道。
好有礼貌的孩子啊！
要不是当土匪的，说不定会把孙女说给你。
望着周耀宗如此谦逊的土匪，老人们彻底懵了，对土匪的印象都变了。
本以为土匪们个个青面獠牙，嗜血恶魔，杀人夺命。没成想他们的首领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长相俊朗，斯斯文文，有礼有节的小伙子。
孩子啊！你彻底颠覆了我对土匪印象。
打头的老者说道：“大王军师，这一段时间来，土匪们几乎天天来我们村抢夺，上午一拨土匪走了，还没等吃完饭，下午又跟着来了一拨；下午的还没等走彻底，晚上土匪又来了，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有的土匪好点，抢点东西就走了，而有些土匪就实在不像话了，不但抢东西而且还杀人。”另一位老人说道，“我们村已经有几十人被杀了。”
“更令人生气的是一个叫什么独龙王的手下还来我们村上抢人，男人女人都抢，如果有人敢反抗，他们就动手杀人，这样下去还活人不？”
土匪也是份三六九等，有的有底线，有的没底线，有的讲究战法战术，有的什么都不讲，做事情全凭个人兴趣。
比如老者嘴里的独龙王就是那种垃圾中的极品垃圾，土匪中的流氓土匪，啥都不讲，啥都敢做。
周耀宗虽然能够理解百姓们的难处，但当下的世道就这样了，好人是没法活的。
“你们村不是有民团吗？打土匪啊！”滚刀肉是吃过河湾村民团大亏的，于是说道。
“大王就别取笑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民团要是能打过土匪，我们还来找你们干啥？”打头的老者说道：“以前是小股土匪，民团还能够起到点作用，现在不一样了，来的都是大批土匪，而且武器精良，民团早就被他们打散了，青壮年死了不少。”
民团都被打散了，河湾村还指望什么呢？
周耀宗听罢同情的说道：“老人家，当下关中大旱，百姓们没法生活只好进山当了土匪，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你们村实在生活不下去了，可以领着百姓们进山藏起来，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回到村里。”
作为等当地人的周耀宗对于河湾村的遭遇很是同情，不禁想起了自己老家瓦房村。
相对官道旁边的河湾村，周耀宗家所在的瓦房村地理位置就更偏了，如果不是专门寻找，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瓦房村的。
放在前一段时间，周耀宗或许不会担心土匪危害到自己老家，但现在就难说了。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形势斗转而下，秦岭里的土匪比过去多多了，现在的瓦房村会不会遭到袭击就难说了。
“逃到山里？”老者摇摇头，“军师快别这么说了，我们这里本来就是山里，还能逃到哪里呢？小老可听说了，当下关中的形势一天不如一天了，听说一些大的义军都敢进攻州县了，如果连州县都不能自保，我们这些山里人还咋活呢？”
打是打不过的，跑也是没地方可跑的。
“既然如此，你们咋不向凤州府衙说呢？”滚刀肉说道。
“大王快别这么说了。府衙，现在还能指望府衙吗？他们都自身难保了。前些天我们几个就去过凤州，请求知县老爷派兵保护我们，你猜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
“知县大人跟我们说他自个都不知道能活几天，哪来的兵马保护我们。”老者叹息道，“世道到了今天这份上，我们还能指望谁呢？于是我们一合计就来你们这里了。”
另一个老人对周耀宗道：“我们可听说了，你们草坪山有规定，不允许土匪乱杀人，而且还有更细的规定。土匪能有这样的规定，简直就是乱世中的义匪，所以我们想请你们派人保护我们村。当然了，我们也是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我们村会给你们出钱出粮的。”
领头的老者对滚刀肉道：“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如果你们派人保护我们，我们村每家出一斗粮食外加一斤腊肉。大王、军师，这点东西虽然算不了什么，但现在是灾年，百姓们手里也没有余粮，还望见谅。”
好端端的百姓竟然求到土匪头上了，周耀宗还能说什么？
望着老人们那种渴望的眼神，周耀宗对他们道：“你们几位先歇会，容我跟大王商议一下，再做答复。”
说罢，周耀宗拉着滚刀肉出了山洞来到自己的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