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广善太郎对久保直一到底说了些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反正,三泽顺子根据川北局长的指示,拿着需要转交的信,找过电视局的丸挢专务。
开始,川北良策先派女秘书把顺子叫到编辑局长室,跟她说:
“对不起,想请你顺便去送封信怎么样?事情很简单,只要把信送去就行了,用不着等回信的。”川北局长还让三泽顺子转告丸桥专务,说自己正在忙于处理文件等事务,顾不上亲自来。他让顺子下班前就去。
三泽顺子一点也没怀疑这个差使有什么奇怪。她认为仅仅是送封信,派谁去都一样。至于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她也没多想。
“把信送给前几天你在夜总会碰到的那个丸桥专务就行了。我觉得派一个全然不认识他的人,不如你去合适。”北川局长微笑着说。
这大概就是理由了。三泽顾子说:
“知道了!”就想退出来。
川北局长瞅了一眼在另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女秘书,又小声问顺子:
“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没事。”话刚说了一半,顺子预感到局长又要约她到什么地方去,就说:
“不过,也有点事。”
“是这样,啊,那就再说吧。”局长说完,就让顺子走了。
电视局大楼坐落在一片高岗上。由于专务事先打过招呼,三泽顺子顺利地通过了传达室。在去往接待室的走廊上,她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往来不断,有年轻女子,也有少年儿童。时时走过的还有文艺工作者以及技术员模样的人。这杂乱纷纭的情景和气氛与报社截然不同。到了接待室,前几天见过的丸桥专务接待了她。
“啊,你好啊!”丸桥愉快地说。
“局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三泽顺子把信封拿出来。
“噢,好的!”专务说。
他爽怏地接过了信,当着顺子的面把信拆开,粗略地看了一遍。
“请你跟川北讲,情况我清楚了。”说完,把信连同信封一起,皱巴巴地塞进口袋。
三泽顺子刚想说“告辞了”,丸桥却满面笑容地挽留她:
“啊,不喝点茶吗?在这儿喝也行。不过,我们的茶室很别致,到那里去怎么样?”
“只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啊,别这么说。”说着,自己首先走到门口,给顺子带路。
吃茶室相当宽敞,跟普通的茶室相比,略显得粗糙了些。由于建在高岗上,透过玻璃墙壁就能看到下面街道迷人的夜景,路灯也很美。招待员送来了红茶和点心。
“怎么样?在报社有意思吗?”丸桥先开了口,问了这么一句似乎无关痛痒的话:“啊,不过,怎么说呢,我认为,无论在哪儿上班都没啥意思。象我不也是中途从报社被赶出来,干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工作吗?”丸桥说,“开始还有点新鲜劲,等熟悉了以后也就感到繁杂无味了。以前在报社时,觉得这里的工作难以想象,其实,从工作本身来看,是相当枯燥乏味的。”
丸桥边说边喝着红茶。
三泽顺子知道这个人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编辑局长是老资格,又是同级,格外感到拘束。她想告辞。这时,一个男人信步走近桌边。
“呀!”丸桥抬头看着那个男人。此人约有三十四、五岁,尖痩脸,头发乱蓬蓬的,并朝丸桥点点头。
“请坐吧!”丸桥说。
“不妨碍你们吧?”那人站着,眼睛盯住顺子。
“我来介绍一下。”说着,丸桥就把那人的姓名、职务告诉了顺子。
原来他就是电视局的制作部部长。为了让他能仔细端详顺子,丸桥有意让制作部长坐在三泽顺子的正对面。
“这个……我就坐这儿。”
三泽顺子想,正好趁制作部长坐下之际,自己快点脱身。于是,她站起身。
“噢,别忙,再坐一会吧!”制作部长直接了当地挽留她:“初次见面,说上五、六分钟的话也行吧。”
三泽顺子当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一般的客气呢,还是……她不得不再坐下来。
坐下以后也没谈什么。和顺子搭话的主要还是丸桥。坐在一旁的干瘦的制作部长,不时地插一两句。内容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无非是报社里的一些传闻和枝枝叶叶。
三泽顺子几次想离开,但是总没机会。丸桥专务的话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那些连接词,例如什么“所以”啦,“而且”啦,“于是”啦,一个紧套一个,使顺子无法打断他的话题。后来又是制作部长问顺子:“你老家在哪儿?”啦,“父母是不是都在乡下?”等等一些家常话。孰不知,这两个男人是有意地拖住顺子。
好容易瞅了个机会。利用谈话间歇的时候,三泽顺子果断站起身,表示要走了。
“如果你乐意的话,方便的时候,咱们去吃顿饭。”丸桥专务对顺子说。
顺子想,这一定跟上次川北局长说的让她到电视局有关。当时她已明确表示拒绝了,只是态度不坚决。今天丸桥专务只字未提这件事,只说改日换个场所吃顿饭,也许就是为她当电视广播员之事而安排的。
走出茶店,丸桥专务和制作部长一起把她送到走廊。顺子想走到大门口时再向他们告别。正走着,迎面碰上一个叼着烟斗的男子。那人长长的头发,身体稍胖。
“啊,部长先生好!”他脸朝向制作部长。这时,丸桥和制作部长都停住了脚。顺子也犹豫不决。按照礼节,她可以在这时鞠个躬说:“告辞了”,也可以走到大门口再告别。由于想到或许对方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是等他们说了一会话。
谈话结束后,那个叼烟斗的男子朝顺子点下头,就匆忙走开了。
“刚才那位,就是我们电视局优秀的电视制片人。”制作部长对顺子说。
他还告诉顺子,那个人如何能干,制作了哪些出色的片子以及片子得了什么最高奖等,显得很自豪。
“他叫河村闰。”
一说名字,三泽顺子早有所闻。他的事迹,在周刊杂志上和报纸上都曾报道过。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兴趣对亲眼见到这个人表示荣幸。
出了大门,要最后道别时,一辆小车正好开过来。明亮的车灯熄了以后,从车里走出一位女子。
“哎,”她首先跟三泽顺子打招呼:“那不是顺子吗?”灯光下,映出了三原真佐子迷人的倩影。她穿着一套全白的西服。
“咦?”顺子很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真佐子。
“欢迎,欢迎。”丸桥抢先招呼真佐子。
“晚上好!”真佐子熟练地寒暄道:“你的电话一放,我就急忙来了。真有点稀罕哪!我是有求必应,呼之即来。”真佐子满面笑容地说。她又朝制作部长点了下头。
“有件急事想请你帮个忙。”丸桥对真佐子说。
“什么急事?”
“呀,现在说也来不及了,不巧8点还要开会,这可难办了。”
“挺急吗?”
“对!会议和要跟你说的事一样重要……这样吧,你带山田君一块到你们店去等我怎么样?”
“还招待一下吗?那就谢谢了!”制作部长山田站在一旁,开心地笑着。
“那么,顺子怎么办呢?……她是你的好朋友,也一块去玩玩好啦。”丸桥专务说。
真佐子一听,喜出望外:
“太好了,一定去啊!”她过来怂恿顺子。
三泽顺子对真佐子的劝诱不由得动了心。她认为最关心体贴自己的还是朋友。由于在东京她没有什么亲友,因此,能和真佐子说说心里话是很愉快的。另外,木内一夫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一天比一天重,她也想找个机会征求一下真佐子的意见。与各种男人的接触以及对他们情感上的判断,顺子远远赶不上真佐子。真佐子一定有很好的主意。作为顺子,没有被木内一夫吸引住,而是想尽快疏远他。疏远的办法,真佐子也肯定内行,比她有办法。
“好了,我待会儿就来。”丸桥跟车内的三个人招手道。
坐在车子里,真佐子问三泽顺子:
“顺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是川北局长托她给丸桥送了封信。”山田制作部长忙插嘴道。
“哟,是这样?”真佐子点点头。瞬间,她以怀疑的目光从侧面瞅了顺子一眼。
“今天去夜总会,那里空吗?”山田问。
“哎,客人稀稀拉拉的。我正好能跟顺子叙谈叙谈。”
顺子点点头。无奈山田坐在旁边不能说心里话。或许就是到了店里,恐怕他也会拖着自己陪他喝酒,自己也无法脱身。三泽顺子打算在丸桥到来以前就设法离开。
“丸桥要来的话,川北肯定也会来。”真佐子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好象故意说给三泽顺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