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简东平对寻找童雨旧同学的事表现积极。
“元元,先找她的班主任,她一定知道童雨跟谁走得近,而且班主任那里应该都有班级的花名册,要找她的好朋友不难。得了,这事交给我吧,反正我今天休假,中午前,我给你消息。”
元元想,正好,我上午可以抽出时间去照相馆预约,再去给陆劲买两件新衣服,虽然不是拍结婚照,但至少也是情侣照,怎么也不能让他穿旧衣服。当然,更不能让他穿照相馆那些被别人穿过一百遍的花戏服,那也太俗气了,他肯定不乐意。
“好吧,我等你消息。”她爽快地答应了。
中午十一点刚过,她就把手头的两件事都办完了,她给陆劲打了个电话。
“嗨,你在干吗?”她问他,她有点担心他今天还在跟岳程伛气。今天早晨他出门时,她在他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还特别关照他,“今天就你付账吧,别让岳程把你看扁了。”她这么做,既是想给他长面子,也是想拉拢两人的关系,她不知道他是否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只看见他低头说了句知道了,接着就像个不肯上学的小孩那样,满脸不乐意地出了门。
“我们刚刚去见了舒云亮,他在家休息。”他说。
他的口气很平淡,她听不出他的情绪,于是便问:“哦,他怎么样?容丽的事一定给他很大打击吧?”
“打击?他急着撇清罢了。”
“哼,我就知道他是这种人!”元元打心眼里讨厌这个叔叔辈的人,“他怎么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医院?”
他说那天晚上他本来是想去见容丽的,结果开车到小区门口时,发现她被警察带走了,他觉得很奇怪,就开车跟了过去。”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等了一会,他仍没开口,她问道:“今天心情好点了吗?”
“嗯。”
“跟岳程和好了吗?”
他又“嗯”了一声,好像热情不高。她决定说件可能让他开心的事。“劲,我今天去照相馆预约了,我们明天就去拍照吧。”
“是吗?”他果然好像有了一些兴致,但马上又问,“不会让我穿古装吧?”
“哈哈,不会的,放心吧,我特意给你买了两套新衣服,一套是休闲服。另一套是西装,你穿着肯定很帅,晚上回来试试吧。”
“好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
这时,她想起了照相馆橱窗里那件米白色,裙摆带蕾丝的漂亮婚纱来。
“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在照相馆还看见一套特别美的婚纱,他们说这是新到的款式,如果我明天准备穿它的话,我就是试穿这套婚纱的第一个顾客,你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吗?”她说得自己心里直痒痒,真想立刻奔去照相馆,穿上那套婚纱。
可电话那头没反应。
“喂,陆劲。”她叫了一声。
他仍然没吭声。
“喂,陆劲!”她又叫了一声,她起初以为是手机坏了,但隔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岳程的声音。
“元元吗?”
“岳程,怎么是你?”她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突然把手机塞给我,说他想去上厕所。”
上厕所?元元明白了,她觉得心里一痛。
“你们……现在在哪儿?”她勉强用轻松的口吻问。
“我们刚到饭店,他说今天他请客,还说是你让他请的,我该谢谢你啊,元元。”岳程的心情倒是很不错。
“不用客气,也不能总让他吃你的呀。……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她又问。
“没什么,他让我先跟你说几句,哈哈,大概真的是内急,又不好意思跟你说吧。”岳程笑道。
看起来,他们今天相处得还不错,他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曾经刺伤过陆劲。
“岳程,我想跟你说件事。”趁陆劲不在,她想提醒一下岳程。
“什么?你说。”
“陆劲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你跟他说话时,最好能……”话说了一半,她又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但这时岳程开了口。
“元元,我昨天是故意伤他的自尊心的。”他平静地说。
“为什么?”她大感意外。
“因为他也一直在刺伤我的自尊心。元元,并不是只有会画画的人才有自尊心。”岳程的声音低了下来。
元元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对不起。”隔了好久,她才说。
“没什么。”岳程笑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他跟我认识的其他犯人不一样,他不算十恶不赦,精神正常,智商也很高,但是……他终究犯了罪。我不可能当做他什么都没干过,所以,如果我有什么对他不好的地方,希望你能理解。当然,如果你不能理解,因此还恨上我了,那我也没办法。”岳程的笑里带着几分无奈,接着,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好了,不说了,他来了。”
电话那头又重新响起陆劲的声音。
“元元,我走开了一下。”他的心情似乎开朗了一些,他道,“你刚刚说的事,我很感兴趣,明天你就穿给我看吧。对了,如果……如果有跟你那衣服相配的,我也愿意试一试,你想不想看我穿?”
他愿意跟她拍婚纱照!元元心里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
“你是说真的?”她大声问。
“当然。”他的回答很坚决。
“那我们一言为定!”她心花怒放,心想,如果他此刻就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个热吻,还会对他说,“亲爱的,你穿新郎服,一定很帅,很帅!非常帅!”就在她准备再跟他甜蜜几句时,她的皮包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那是她的另一个手机,她打开一看,是简东平。她连忙对陆劲说:“亲爱的,James来电话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们晚上再聊。”
“你真的找他……”他猜测到一半就被她急急地打断了。
“是的,我让他帮我找童雨的旧同学,现在一定有消息了。好了,不说了,晚上见,爱你。”她给了他一个飞吻,急匆匆按断了电话。
“喂,James。”她打开了另一个手机。
“你怎么这么慢?”他抱怨。
“我旁边正接另一个电话呢。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我出马有什么事办不成?”简东平得意地说,“我已经找到了童雨朋友的联系方式,你现在过来,我们跟她网聊。”
“她在网上?”
“她的工作跟网络有关系,大部分时间都在网上。你来不来?”
“我当然来。等我!”元元斩钉截铁地说。她按断电话时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
李亚安的前台小姐沈倩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她坐在他们对面,一个问题还没回答就连喝了三大口饮料,大杯的可乐上来还没两分钟,就只剩下一半了。
你很渴吗?看到她那股贪婪劲,岳程很想这么问问她,他还想问她,你就不怕你这副牛饮的可怕吃相吓坏你对面的潇洒白头翁?自从在李亚安办公室外目睹陆劲跟她搭讪后,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就不好,他总觉得她轻浮、浅薄又愚蠢,除了一张脸漂亮外,简直一无是处。
“沈小姐,我们今天找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你们的李主任,也就是李亚安的事,希望你配合。”他冷冰冰地说。
沈倩看看他,又看看陆劲,胆怯地问道:“李,李主任,他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
“别多心,我们也是想帮他,”陆劲温和地打断了她,“现在我们怀疑有人在他背后捣鬼,所以想弄弄清楚。”
沈倩的眼睛睁大了。
“背后有人捣鬼?”她既惊讶又害怕,语调中还有点小小的兴奋。
“除了他太太,我想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陆劲一边问,一边将自己杯子里的可乐倒进了她的杯子。
他刚倒完,她立刻抓起杯子,又猛喝了一口。
“对不起,我中午吃完饭后,有个李主任的病人一直缠着我说话,饮水机又坏了,所以……”她耸耸肩,放下了杯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要知道我还能不说吗?”
陆劲笑了笑说:“那就先谢谢你了。漂亮的女孩到底好说话。”
她朝他嫣然一笑。
岳程觉得她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抵不上元元万分之一,没韵味没风情没性格,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半开的嘴,嘴边有酒窝,嘴里有牙,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陆劲的手机传来一阵古怪的嘀咕声。
“对不起,我看下短信。”陆劲解释了一句,便低头翻开了手机。岳程知道那肯定是元元发来的,不然陆劲不会露出这样欠揍的微笑,他懒得看他,便问沈倩:“你在这两个月中,有没有收到过一个寄给李亚安的包裹?”
“包裹?是寄给李主任的吗?每天都有啊。”
“每天都有?”这一点让岳程颇感意外。
“也不是每天有啦,不过一星期多的时候有十几个,少的时候也有两三个,这样平均下来,不就是每天都有吗?”
“都是什么人寄来的?”岳程问。
“什么人都有,但大部分是李主任的病人。”
“包裹是不是都先到你这里?”沈倩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收到包裹后,就会直接放到主任的办公桌上。”
“包裹里都有些什么你知道吗?”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时候是文件,有时候是文具,有时候是广告册子,有的时候还有吃的,”她说到这里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记得有个病人寄来过他自己做的咸鱼干,那味儿可真大,后来李主任只好都送给隔壁办公室的肖副主任了。还有一次,李主任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满满两大袋葡萄干,李主任全分给我们这层楼的工作人员了。李主任很大方,如果他收到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会分给我们。”
“广告册子?什么广告册子?”岳程在她的那堆话里抓到了这四个字。
“就是做广告宣传的册子啊。”
“最近一两个月里,李亚安有没有收到过装有广告册子的包裹?”
“有啊。不过这种包裹很少,大部分包裹里都是礼物。”沈倩用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弹着玻璃杯,并不时地看看陆劲。
“这一两个月,收到过几次这样的包裹?”岳程进一步问道。
“两三次。”
“都是些什么内容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主任一般都是亲自打开包裹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告诉你包裹里是什么,你是不知道的。对不对?”岳程盯着沈倩的眼睛问道。
“是的。除非他告诉我。”沈倩乖巧地点头,说道。
“那李亚安一般会怎么处理这些广告包裹?会扔掉吗?”岳程又问。
“他不会扔掉,因为那些都是他的朋友送来的。”沈倩又喝了一口可乐,“其实有的也不算广告啦。打个比方,两个星期前他有个朋友的甜品店开张了,请他去捧场,寄来了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放的就是甜品店的宣传册和一个停车牌。”
岳程对这些不感兴趣,他问道: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一两个月,有个带宣传册的包裹里,还有个类似注射器这样的东西?”他想知道李亚安是否早就收到过这个包裹,之前,他们已经査过邮局了,没查到金小慧寄包裹的凭证。沈倩摇了摇头。
“我没印象。我说了,都是李主任自己打开包裹的,他收到什么,我不清楚。”
“那么,你对金小慧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这下沈倩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认识她,她是主任的病人,总在我这里预约的。”
“她最近这两个月,有没有给李亚安寄过包裹?”
岳程忽然想起,包裹外面通常都贴有寄件人的姓名,如果是沈倩收的包裹,那她应该有印象。
“她寄过。”沈倩说。
岳程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问金小慧,绕那么大圏子,真是白费口舌。
“金小慧的包裹是什么时候寄来的,你还记得吗?”他追问道。
“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就这两个月吧。其实我没看见过那个包裹。”
“你没看见?”岳程不明白她的意思。
“那个包裹不是我收的。”可能是发现岳程一脸疑惑,她解释道,“那天我迟到了,我乘的公交车半路抛锚了,我来的时候主任已经先到快一个小时了,是主任亲自签收的包裹。”
“既然你没看见那个包裹,你怎么知道那是金小慧寄来的?”岳程问。
“那天快下班时,金小慧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她寄的包裹是不是已经收到了,恰好那两天只收到过这一个包裹,所以我猜就是她寄来的。而且,后来我还问过快递公司的人,他翻快递单的存根给我看,我看到那天那个包裹的寄件人就是金小慧。”
快递公司?怪不得在邮局没查到。
“是哪家快递公司?”
“是标志快递,我这里有他们的电话。”沈倩积极地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岳程。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巧?金小慧叫的快递公司,正好也会来你们这里?”岳程觉得沈倩好像跟快递公司很熟。
“其实,这家快递公司就是我介绍给金小慧的。有一次她跟主任聊完,临走时,问我有没有熟悉的快递公司,我就给了她这家公司的号码。”
“关于李亚安是否收到过金小慧的包裹,你为什么要问快递公司的人?问李亚安不是更容易,更直接?”陆劲在一边道。
沈倩的脸红了。
“是……这样的。”她支支吾吾地说,“那天我迟到差不多一个小时,主任很不高兴。收包裹本来是我分内的事,我怕问起来,又让他生气。”
隔了一会儿,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听说我们那儿最近要辞掉一批人,所以,我想还是什么都不问最好。主任那段时间心情也不好。”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李亚安很可能不知道金小慧曾经打来过电话,也不知道快递公司的工作人员给沈倩看过快递单的存根,所以,他会不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金小慧寄来包裹的事?是他自己签收的包裹,如果那个包裹中的物品就是所谓的“药厂投资计划”,那么后来那个把包裹寄到精神病院的人八成就是他自己。
如果是这样,那3月10日那天他很可能根本不在家,而是开车去了那个寄件的斧头镇。这好像也说得通,容丽和李亚安不在场的证明本来就是相互作证,如果容丽没去李家,那李亚安当然也可能不在家……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要跑那么远去寄包裹?也许……
岳程决定先去快递公司找到那张快递单的存根,然后再去找一趟李亚安,不过假如李亚安说,金小慧寄给他过两个包裹,第一个是礼物,第二个才是所谓的投资计划……如果是这样,倒真的拿他没办法了,打开第一个包裹时只有他一个人。岳程正低头沉思,听到陆劲又在跟沈倩搭讪了。
“你说你们李主任的朋友两个星期前开了家甜品店?我最喜欢吃甜食了,那家店开在什么地方?改天我去看看。”陆劲笑嘻嘻地问。
呵!这家伙还不是一般的馋,但是,也不用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吧,连李亚安朋友开的小店,都要去尝尝鲜?
“好像在沙元路海南路路口,我没去过。”沈倩咯咯地笑起来,她很感兴趣地问道,“你爱吃甜食?你爱吃什么?”
“我啊,凡是甜的我都爱吃。要是光说西点的话,我最喜欢的是提拉米苏和布朗尼,起司蛋糕也喜欢,但我喜欢有夹心水果的,比如香芒夹心、草莓夹心、鲜橘夹心,但是夹心起司蛋糕做得好的不多啊……不知道那家店做什么最好吃。”陆劲这几句话都快把沈倩的口水说出来了。
“你不是李主任的朋友吗?你可以让他带你去啊。”沈倩笑着说。
“他小气,上次我说错一句话,本来说好请我吃布朗尼的,结果又反悔了。”陆劲笑起来,接着又问,“对了,你们李主任那朋友的店是几时开张的?两星期前,到底是什么时候?不知道现在去还有没有开张优惠。”
这两句话,让岳程眼前一亮。妈的,沙元路海南路路口!我怎么没想到?
他默不作声地等着沈倩的回答。
“什么时候开张的?大概是3月16日吧。”她想了想说。
3月16日,那天晚上容丽死在医院里。
“记性真好。你们主任那天一定也邀请你一起去了吧?不然怎么记得那么清楚?”陆劲道。
“那倒没有,”沈倩嘟嘟嘴,“不过……我进主任办公室送咖啡的时候,凑巧看见了那张邀请函,那上面印了很大的红字——3月16日开张,所以我才知道这个时间。”
陆劲回头朝岳程看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容丽的死,现在又多了一个嫌疑人,李亚安那晚也在附近。
从沙元路走到容丽出事的医院大约只要五分钟,但是之前李亚安在回答警方的问话时,只字没提过这个酒吧。现在,岳程对李亚安的兴趣直线上升,他决定再问沈倩几个关于李亚安的问题,可就在这时,陆劲的手机又嘀嘀咕咕地响了。
肯定又是元元,嗨,这小丫头还真麻烦。可是这条短信让陆劲沉下脸来。
“怎么啦?”他问道。
“你看。”陆劲把手机拿给他,这条短信的内容在几秒钟内让岳程的情绪先是升到顶峰,接着又啪的一下摔下来。元元的短信是:“我要分手,想静几天,不要找我。”
起初看到这条短信,他真是欣喜若狂,忍不住想狂笑,他很高兴元元终于明白跟一个杀人犯谈恋爱是没前途的,可是仅仅隔了一秒钟,他就觉得不对头。他中午才跟元元通过电话,无论从哪方面看,元元都不像有分手的打算,她还想让他对陆劲说话客气点呢,她很在乎他的感觉,她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所以她绝对不会提出分手的,不,她不会分手的,那么,这条短信是怎么回事?岳程感到自己的心在不断往下沉。
“她前面那条短信说的是什么?”沈倩走后,岳程问陆劲。
“你自己看。”陆劲把手机递给他,他很快翻到了前面的那条,元元说的是:“陆劲,我跟James今天很有收获,晚上再告诉你详情。现在我要出去,爱你。元”
最后三个字充分说明元元没有分手的意思,再看时间,前面那条是三点零一分发的,后面那条则是在三十四分钟以后。这三十四分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元元会发这样的短信过来?
“现在应该首先找简东平。”岳程把手机还给陆劲时说。
“你觉得……”陆劲面露忧色,但没有问下去。
其实不需要他往下问,岳程也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相信这不是元元的意思。她不会提出分手的。就算提,她也会当面提。”岳程冷静地说,他倒不是想安慰陆劲,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但话一出口,他又止不住地心慌起来,因为按照他的说法,这条短信就可能不是元元发的。可如果不是她又是谁?元元是不是出事了?
陆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拨通了手机。岳程猜,那八成是打给简东平的。果然,陆劲一开口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喂,简东平,我是陆劲……嗯……二十分钟前,元元给我发了短信,要跟我分手……我知道这不可能……我知道我知道,对……”不知道简东平啰里啰嗦跟陆劲说了什么,陆劲一直想打断他,但没成功,最后,他才终于找到个空当插进去,“简东平,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放心,我了解元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她下午离开你家后去了哪里?……电台?……开会?……你们几点分手的?一点半?……后来她还跟你联系过吗?……电脑?在你这里?……好,我知道,我稍后再跟你联系。”
陆劲打完电话,又给元元打了个电话,但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了一下,就又颓然地按断了。
“还是关机。”他皱着眉头说。
“简东平怎么说?”岳程也很着急。
“元元临时接到通知,下午两点开会,所以他们是下午一点半左右分的手。在那以后,简东平就没跟元元联系过,但他们约好晚上见面,因为元元的手提电脑还在他家。她今天没开车,是打的走的。照这么说,三点左右她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说她要出去,那时候她应该还在电台。”陆劲把手机塞进口袋说,“我现在要去一趟电台,她的同事也许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岳程扬手找来了服务员,他看见陆劲要掏钱,马上说,“我来付。”
十五分钟后,岳程驱车来到电台,他把车停好后,两人便直奔十五楼的办公室,元元最要好的同事小菲正好在。
“元元刚刚给我发过短信。”听他们问起自己的好朋友,小菲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满脸困惑地说,“她跟我说,她想离开几天,让我帮她请假。可是我们领导怎么会无缘无故批准她请假?她真是异想天开,我刚刚打电话给她,她又关机,我也正想找她呢。”
岳程接过小菲的手机,翻看了一下短信发送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五十分,他听到陆劲在问小菲:“她是几点离开电台的?”
“三点不到一点,会议还没结束她就走了。”
“她为什么提前走?”
“这不稀奇,我们的会又臭又长,她每次都想溜。正好今天总编室有些东西要带给郑小优,元元就主动要求替她跑一趟。”
“郑小优?”陆劲声音嘶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带什么东西给她?”岳程连忙问,他把手机还给了她。
“郑小优不是最近一直在请病假吗?她办公室有些信件和报纸,还有上次过节单位发的两张超市卡,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谁去送都一样。”小菲一边说,一边又按下了手机按钮。忽然,她的眼睛一亮:“电话通了。”但紧接着。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又关机了。”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