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妹小婧就读于南方市的洪山大学。现在是八月末,她的暑假应该快结束了,准备进入大二。我上次送父母回家的时候,见过她一面,说好她开学前会来东莞我这儿玩耍,不过这个时候,我可不敢让她过来。万一出了事,我可不知道怎么跟我小叔、特别是我那心眼极小的小婶交待。我走出房间,来到招待所的走廊上,接通电话。
果然,小婧提前回到了学校,待得烦腻,想到我这边来玩一玩。我婉转跟她说,我这边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过段时间我开车去学校接她。小婧不愿意,说你没时间不要紧,我去找雪瑞姐姐、夭夭和朵朵妹妹玩就好。我无语,说我这边出了一点儿麻烦,被仇人盯上了,你暂时不要过来,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去接你。
听到我的口气严肃,小婧想起了我之前被通缉的事情,语气顿时低沉了许多,问怎么了,还是上回的事?
我说没有,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你别瞎操心了。
小婧有些失望,说有一件事情还想跟你说呢,你忙,就算了。我问什么事?她告诉我,说前几天夜里,我们上次捉拿笔仙的社团活动室被人掀了,整个房子都垮了下来,还有几个人失踪了,有老师也有学生。她听一个学长说,当时那地方有红光出现,一个愤怒的鬼影子在疯狂拆着房子,还听到有人用英语大声喊着“我的钥匙”。
她前天到校的,特意去看过,确实是像被人砸过的样子。院方公开的解释是建筑年久失修,所幸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听到小婧的话,我右手摸到兜里面被我们用得只剩下一个吊坠主体的六芒星精金项链,愣了很久。项链的主人终于找回来了,不过项链却没了。
整个社团活动室都拆了,可见这六芒星精金项链多么珍贵,来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当日处理笔仙诡案,涉及的成员颇多,那些人都知道参与此事的是小婧的堂哥,倘若顺藤摸瓜寻过来,我倒是不怵,怕就怕他们将小婧给抓起来,用来威胁我,到时候就有些麻烦了。
六芒星精金项链,除了主体之外,其余的边角装饰都分成了两部分,被我和杂毛小道镀在了各自的木剑上,说要还给别人,自然不可能是囫囵个儿,而这好东西到了咱的手里,哪还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想了一会儿,我告诉小婧,这几天先别乱跑,我找一个人去接她。然后又打电话给董秘书,让他派人去接一下小婧,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不要让那伙不明身份的家伙找到她。董秘书也知道此事,听我将来龙去脉说明清楚后,也没有多说,立刻叫人去处理。
这一通电话打了许久,杂毛小道和威尔、老阳都站在我的身后等待。我问商量得怎么样?威尔说你不是给王豆腐种有灵蛊么,按照你的描述,他跑得应该没有多远,我们先去几个大致的地方遛一遛,撞撞运气呗。
我点头说好。老阳去开车,我则落后一步,将小婧说的事情跟他们两人提起。
杂毛小道听到了,侧头过来问威尔,说你不就是英国灵学研究会的成员么?你认识这伙人么?
威尔耸了耸肩膀,说我的确曾经是英国灵学研究会克鲁克斯先生的弟子,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英国灵学研究会是一个宽松的联盟,崇尚自由民主,兼容并蓄,而我的老师克鲁克斯先生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职研究会的执事长,不过后来因为太多邪恶之徒融入里面,再加上英国情报组织的渗透,使得研究会最后被取缔了。我的老师归隐了,其他人则组成了牛津、剑桥和牛顿真理等几个小的灵学研究会,不成气候。
讲过这历史,威尔耸耸肩说道:“综上所述,对于您的问题,我爱莫能助。”
得,敢情这灵学研究会跟咱们的道教理事协会一样,也分为茅山、龙虎天师、崂山、青城等不同的教派,这样根本就找寻不得踪迹了。
不过董秘书那边既然已经答应帮忙照看,我就不再去操心。老阳开来一辆黑色的城市越野,载上我们三人,开始沿着我们在会议上锁定的几个重要线索找寻。
当日与王豆腐交手的时候,肥虫子进入了王豆腐的身体,在他化身为蝠之前给下了蛊毒,凭借着肥虫子三转的感应能力,的确可以小范围锁定王豆腐的行踪,然而这也只是一种理论上的说法。要知道,整个东莞四个街道二十八个镇,是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光人口加起来都有近七百万,沙海藏珠,这么大的范围,想要真正找到那个被我弄得半死的吸血鬼,还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专案组有条不紊地行动着。曹彦君去了江城,坐镇对刑黑虎的调查;秦振留在市局,养精蓄锐,并且时不时审问那两个穷途末路的吸血鬼;掌柜的居中调度,统管协调各路信息;而我们则属于意识流,整日开着车到处闲逛。
一开始杂毛小道还有些兴致,把持着方向盘练车技,到了第二天下午,他就有些疲累了,叫老阳来开,自己则缩在后面的座位上打盹。偶尔路过洗浴城和美容店,他就醒过来,忍不住朝着那里望过去,看着那些穿着清凉的漂亮妹子,不住地咽着口水,仿佛午饭菜里放多了盐。
至于威尔,脸上的表情则越来越严肃,跟我小时候上政治课的那个秃顶儿老师一般苦大仇深。虎皮猫大人陪了一天,到了晚上骂了一声傻波伊,展翅不见。
逛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威尔终于忍耐不住了,找到我,说:“陆,我们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估计永远也找不到他们。我觉得,实在不行就用我来当诱饵,化被动为主动,让他们来找寻我们,而不是我们找寻他们。”
我思考了一下,摇头否定,说不可行,不确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我到时候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威尔痛苦地抱着头,说安吉列娜如果出事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般痛苦地表白着,一旁打瞌睡的杂毛小道来了兴致,说威尔,你的安吉列娜,跟我们前几天碰到的那个奥黛丽比起来,谁更漂亮?
说起那个漂亮的大洋马,杂毛小道两眼放光,完全不复之前惺忪困倦的模样。威尔苦笑,摇着头不说话。突然,我的心一动,盯着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辆出租车猛瞧。
瞧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威尔眼睛睁得滚圆,期待地问道:“陆,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也不解释,让老阳跟着那辆出租车走。老阳说好嘞,熟练地上挡,跟上了那辆出租车。不多时,出租车停到了一家医院前,车里下来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人,穿着廉价的西裤和白衬衫,戴着眼镜,模样斯文,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朝着医院里面走去。
杂毛小道瞧见是个中国人,疑惑地问我,说有问题么?
我笑了一下,说有大问题,跟着就下了车,快速跟踪过去,威尔和杂毛小道也随后跟来。
那个年轻人进了医院,七拐八拐,来到住院部的一个角落里,打了个电话,里面有一个白衣护士匆匆跑出来,递了一个纸袋子给他,他慌张地收起来,然后递了一沓钱给那白衣护士。两人似乎推托了一下,然后各自将东西收起来,年轻人行色匆匆出了医院,朝着附近一处僻静的公园跑去。
我们一直在后面远远缀着,威尔焦急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瞧他这焦急模样,也不打哑谜,轻声说道:“这个年轻人身上有我所下的灵蛊印记,他应该是跟王豆腐有所接触,或许是代理人,或许是刚刚发展的后裔!”
威尔皱了一下鼻子,然后很确定地说道:“他手里的纸袋子里,应该是血袋!”
磨蹭了几天,终于接近真相了,我们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悄然跟着,想通过这个年轻人,找到王豆腐以及他同党的藏身之处。然而当我们跟到了公园僻静之处,却见那个年轻人将纸袋撕开,一下子就咬开里面的血袋,咕嘟咕嘟地畅口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