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肥城特勤局的一处据点等候,接连几天都在用谷陆鸿和刘长亚的名号在林齐鸣身边厮混。仗着这哥们是总局来人,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只是那穿着一身寒酸道袍的无尘真人多瞧了我们几眼。这老道意味深长地一笑,让我们心中莫名有些发寒。
我们一直在指挥部外围走动,得知莲竹禅师的消息时,老禅师已经被接到了特勤局的一处招待所内。先去见他们的自然有林齐鸣等一概要员,还有诸如无尘真人等身份地位到达一定级别的人士。我们顶着面具,也不好凑前。听小康传回来的消息,那个修闭口禅的老禅师居然说话了,声音雄厚得像是电视上的播音员,不过人似乎老了许多,而他那个满脸都是青春痘的小徒弟,左膀子居然换成了一条毛茸茸的手,看着不似人类的。
听到这消息,我们都放下了心,知道这两人也终于逃脱生天了。无事便好。
我和杂毛小道在工业三路上鑫艺炸鸡店叫了炸鸡和啤酒,喝了几口,感觉寡淡无味,便付了钱离开。华灯初上,我们两个在这北方小城四处逛了逛,感受着不一样的风景,和淳朴的腔调。前几日杂毛小道都在和虎皮猫大人鬼鬼祟祟地忙活,到了此刻方才肯告诉我,说雷罚剑内,融合了自身蕴积的雷意、剑脊鳄龙的精血和伦珠禅师的虹化能量,又经过桃元调和,最终在虎皮猫大人的帮助下,铸就了剑灵。
何为剑灵?这剑灵便是雷罚的意志,它和人妻镜灵一样,有着自己的意识和能力,是成为法器的基础;而剑灵的产生也标志着雷罚进入了飞剑的行列。
新生的雷罚虽然不如李腾飞的除魔、洛飞雨的秀女等中古流传下来的飞剑历史悠久,然而经过这么多旷世之物的组合,却也是得天独厚,更加让人期待见识它的能力。
雷罚祭剑,用的是毛乙久的恶鬼灵体做引,初生即见血,阴血飙射。假以时日,雷罚必将成为一件名震江湖的法器,伴随着杂毛小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成为让人敬仰的传奇。唯一让人揪心的地方在于,它身上所蕴含的虹化之力,之前洛飞雨似乎隐隐有所察觉,倘若邪灵教真的在乎那力量,追究起来,又是一桩公案,麻烦不已。
我和杂毛小道边走边聊,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林齐鸣打来电话,说那些人都已经被他打发走了,让我们到招待所的某套间,与故旧一叙。
论起来,舍身崖的诸位大师对我们也有着救命之恩,所以我和杂毛小道一直心神不宁,就是在等待这个电话。于是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回。
到了招待所,开门的是林齐鸣,里面坐着莲竹禅师和释永空,还有大和尚释方法师。正如小康所说,莲竹禅师确实有些苍老了,光头之上,皱纹层层叠叠,眉毛也全部白了。见到我们进来,老禅师站起来,说,两位久违了,释方得蒙诸位搭救,不离不弃,方才得以逃脱生天,此情我舍身崖且记下,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言。
老禅师修闭口禅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如高山巍峨,让人亲近不得,而此刻却像那邻家老爹一般和蔼,让我们都有些适应不过来。瞧见释方眉宇之间的黑气不见,一问,才得知他身上的尸气已经让特勤局的高手给抹去了。释永空的左臂,被周林那个家伙给扯断了,此刻又接上了一只,不过这只手臂被藏在衣袖里面,将衣袖撑得鼓胀。见我不住瞧看,这个辈分颇高的小和尚也不隐瞒什么,直接将袖子给卷起来,那手臂毛茸茸的,像条畜生的手。
释永空很坦然地对我们说这是一条狼人的手,当日他左臂断了,与师父一同坠崖,差点就失血死了。当时他们并没有跌进释方所说的东夷殿,而是跌入了一处巢穴之中,在那里遭遇到了狼群,这些地底的原始居民对他们发起了进攻,险象环生,后来还是他师父施展了神通,将他身体的血给止住,并且趁着胳膊上的肌肉没有坏死,直接撕扯了一头狼人的手臂,给他接上。
说到这里,小和尚伸出毛茸茸的左手捏了一把,里面的骨骼咔咔作响,显示出了非凡的力量。
之后他们在地洞里面待了好几天,几乎就要支持不住了,结果山体一阵震动,裂出了一道缝口,使得他们终于重见天日。说到这里,他笑了,说真的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自从师父用妙法给他安上了这条狼臂,力量出奇地大,往日所不能够想象的重量一提而起,出拳也呼呼如风,仿佛那头死去的狼人之力,附在了他的身上……
他说是这般说,不过我瞧他言语中似乎有着深深的遗憾,再看这替换的左边狼手上那粗糙的爪子,上面尽是倒刺,这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小和尚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幸亏他还有右手。
大家都有着并肩战斗的情谊,他们救我们,我们救他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再次惋惜了一番死去的释能和尚,又与大家将之后的情况述说一番,确知了所有人都没有大碍,我们便与舍身崖的大师们依依惜别,离开了此处。
说来说去,舍身崖损失惨重:释能战死;释方毒性虽解,修为却停滞不前;小师叔释永空左胳膊换成了狼臂;最可惜的便是莲竹禅师,一甲子未开口,今遭却毁于一旦,实在是太可惜了。
在肥城特勤局招待所里,我们并没有住上几天,莲竹禅师等人在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便离去了。次日崂山宗的无尘真人也离开了此地,在将邪灵教一番重创之后,他依旧不开心,老道人最为喜爱的弟子们被邪灵教给杀害,抛尸荒野,再如何也恢复不了徒弟们的性命。
我和杂毛小道没有去送别,只是作为闲杂人等,在窗口瞅了瞅,然而即便如此,还是被这老道人给盯了几眼,有如湿滑的毒蛇一般,从背脊骨上爬过。
这里面最开心的要属林齐鸣,此君这次来便是为了应对鲁东狼群出没一事,结果不但误打误撞,借无尘真人之手将那些神秘莫测的家伙给铲除殆尽,而且还将邪灵教滨海鸿庐的主要成员给斩杀大半,这是实打实的功绩。他上任的大半年时间,先前在南方省的时候已将闵魔等人给铲除,成绩显著,再加上此次功绩昭彰,将他被越级提拔时所受到的闲言碎语给一举反击,终于算是将自己的地位稳固下来了。
我们在肥城待了几天,帮忙将剩下的事情给梳理干净,后面的事情便不再过多参与,在小康的带领下,真正地在这大鲁东好好参观了一番——值得提起的一点是,在肥城的时候,我们还见到了集训营时的女学员福妞,这个丛林战高手此时已经成为了鲁东方面的负责人,比以前升了两级,但我们并不敢相认,毕竟有案子在身上。不过正如林齐鸣所说,真正拉风的男人,再低调,也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所以福妞对出现在他身边的两个闲人十分关注,屡次过来与我们攀谈,似乎想要确定是否是我们。
经历过残酷的集训活动,之后的时间里,我们那一批的同学也开始逐渐走上了重要岗位,成长起来。长江后浪推前浪,每一个人都在逐渐成长。
时光匆匆,日子很快就进入了七月,一号晚上,大师兄打电话过来,与我们约时间。我们便不再逗留,乘火车南下,准备在金陵会合,一同上茅山。
据说,我们此行,是为了给陶晋鸿过百年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