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满厅的悬吊木棺,我心里本来就有些畏惧,此刻见有人发动阵法,也顾不上答话,在朵朵的搀扶下站起来,焦急地说,怎么办?
杂毛小道见我浑身皆是鲜血,衣服破烂之处有狰狞恐怖的伤口出现,遍布全身,追问道:“你怎么样了,还行不?”
我苦笑,说刚才被闵魔转移到了悬棺里,结果就跟张静茹一般模样了,不过好在有肥虫子在,伤口给止住了,走是能走,但就是使不上力……
雪瑞看我这番惨状,小脸儿惨白,眼圈通红。她强忍住,不敢说话,生怕一说就哭了出来。朵朵和她一样,不过小孩子没有矜持,哇的一声哭,朝着我怀里扑来,大声地叫道:“呜呜呜,陆左哥哥……”朵朵的哭声倒是让我发笑了,我一面看着身边这些颤动的悬棺,一面安慰她,逗她开心。
这时雪瑞哎呀一声叫,从怀里面摸出一个黑色的粗瓷瓶,拔出口子上的红布木塞,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花生米粒大的墨绿色药丸来,递到我面前,说道:“陆左哥,你吃了这个!”
我望着雪瑞一脸期待的表情,疑惑地将这颗墨绿色药丸拈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一股比薄荷还要强烈上百倍的清凉气息,直贯头顶。这种古怪的感觉吓了我一大跳,眼睛都不由瞪得硕大,屏住呼吸,回味间似乎还有屎壳郎或者蟑螂死后的那种腥臭之味,回旋徘徊,不绝于脑。
我将这药丸拿远一些,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雪瑞也不解释,咬着银牙,瞧见远处虎视眈眈的邪灵教众,急迫地说道:“陆左哥,你快吃啊,不然一会儿打起来,那可就晚了!”她的话音一落,在远处突然一声“邦”的巨响,但见一樽悬棺的棺材盖子重重掉落下来,砸在了花岗石地板上。
我看着手中这颗墨绿色药丸,怎么瞧都觉得古怪,不过情形危急,我又想到雪瑞师从蚩丽妹,或许是得了些灵丹妙药,不再犹豫,张开嘴巴,将这颗药丸吞入口中。药丸一进嘴巴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入口即化,而是化作了一大团散沙,有大有小,十分硌牙。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直冲我的头顶。霎时,我浑身火热,脸色通红,感觉热得难受,像被塞进烤炉里,仿佛要爆炸一般。
雪瑞见我吞得艰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拧开瓶盖,说了一声“喝”,我二话不说,用这水送服,终于吞入腹中。然而我不吞还好,这一口下咽,肚子里面仿佛有一颗炸弹爆开,咕嘟一下,胃和肠子就搅动纠结起来。我眼前一黑,脑壳轰然作响。为了缓解那遍布全身的疼痛,当下我也顾不上形象,满地打滚,大声地叫唤起来,仿佛这样能够缓解我肚子里面的痛苦。
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痛苦了,上一次还是肥虫子刚进我身体,还没有被降服之前,我给那个小家伙恶整的时候。
报应啊!刚才我还在让王姗情体会这种痛苦,此刻我就立刻亲身感受到了。
这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让我忘记了所有东西,根本就不能关注其他的任何事情。只是觉得随着腹中的那丹药在身体里扩散,绞痛一波一波地袭来,而且还一波高过一波。唯有翻滚喊叫,才能够让我感觉到轻松一点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效散去,疼痛终于没有那么让人绝望的时候,我终于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个烂了半边脸的男人,张开粉红色筋肉的嘴巴,朝着我的头颅咬来。瞧见这家伙的吓人模样,我下意识地挥手,一拳将这男人的另一边脸也打了个稀烂。腥臭潮湿的血浆洒满了我一脸,闻到这恶心的尸液,我不但没有反感,反而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一拳得手,我不明情况,往后退开,只见在我身周几米处,散乱倒伏着一圈儿的尸体,个个都是卖相凄惨,碎肉一地。
我看到杂毛小道、雪瑞、朵朵、吉娃娃和一缕青光围在我周围,正在与一群从悬棺之中爬出来的死尸交锋。这些死尸不知道存放了多久,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脸上身上的肉很多都已经腐烂,有的还长着白色或者绿色的绒毛。它们跟平日所见的僵尸,又有着一些区别。除了这些死尸之外,还有失去知觉的人类,十来个的样子,有的我并不认识,不过有几个,竟然是我们此番同来的风水同行,包括南方市和鹏市的那四个男人,无一例外地被控住了神魂,眼神呆滞,却展露出恐怖的力量来。
我感觉到自己浑身轻松,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都消失不见,有源源不绝的力量充斥在我的身体里。我捏了捏拳头,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重回到了之前的巅峰状态。
对于那颗墨绿色药丸,我是又爱又怕,也有些迷糊,于是心有余悸地朝着雪瑞大声问道:“雪瑞,你刚才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
雪瑞正在与一名被控魂魄的男人交锋,她手上是一根青灰色的短木杖,有点像我们家里面常用的擀面杖,这东西名叫蟠龙檀木杵,是道家的一种法器,也是她师父罗恩平从美国给她带过来的。
有天眼在身,她倒是比其他人轻松,一边用那木杵的龙头点击对手要害,一边娇声说道:“陆左哥,要我说可以,但是你不准骂我。”
我一听就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点头说好。
雪瑞见我说得肯定,终于放下心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陆左哥,这是我们家小青拉的便便啊。它有激发潜能、恢复身体的功效,我平日里舍不得扔掉,便收集起来,就是防备着危险和不测的。不过这东西我一直都没勇气尝试,所以才积了这么大一颗……哈哈……”
雪瑞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倒是笑岔了气,眼泪花儿一大丛。杂毛小道和朵朵一边御敌,一边也没心没肺地大笑,便是那不会言语的吉娃娃,也汪汪两声,以表达心中的愉悦之情。
听到我刚才吃的那像丹药的玩意,竟然是青虫惑拉出来的翔,我的脸顿时就黑了,一股邪火没处发,身形一扭,朝着前方横扑而去,也顾不得脏臭,拳打脚踢,倒是又杀了好几头腐烂的湿尸。
我们这边杀得畅快,不过敌方并非没有杀招,那些悬棺爬完尸体之后,靠右边的一些,开始喷溅出一团团的黑气来,上面有一种古怪的气息,极其不稳定,我开始并未留意,然而眼角余光之中,瞧见一头腐尸被黑气笼罩之后,整个身子就不见了一大半。看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尼玛,这些棺材是一个个阵法通道,连通各处,但倘若将这东西给破碎了,化作这一团团的黑雾,而我们又沾染上了少许的话,恐怕短瞬间就会少上那么一两份零件——我的亲娘啊,这谁受得了?
这东西实在是太歹毒了。我们集中起来,不敢妄动,以防被这些黑雾附着。
正在我们退却徬徨之际,一道肥硕的身影出现,虎皮猫大人飞临上空,将翅膀快速扇动。一开始,还只有缓缓的风,不过很快,以虎皮猫大人为中心,出现了大股的风,迎面而上,便有刀子一般的强度。那些黑色的雾气被吹得凌乱,朝着大厅的角落飞去,我听到有人在惨叫,举目望去,但见有一个倒霉的邪灵教徒躺在血泊里,而他的下半身,再无影踪。
眼看着我们又占了上风,这所谓的混沌万棺阵,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效用,很快便可以破阵而出。朵朵想起来一事,仰头问我道:“陆左哥哥,小妖姐姐呢?”我的脸色一变,惊讶地说道:“小妖,她没有跟你们在一块儿么?”
众人大惊,说小妖不是跟你一起去了水里的么,怎么没有见到她呢?她没有回来啊!
我的心中狂跳,莫非小妖见闵魔抢了我的震镜,跟着跑过去了?
我与小妖冥冥中有着一丝联系,当下也顾及不了别的,立刻闭上眼睛,观想着小妖的踪影。当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小妖近在眼前;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还在诧异,便看到离我们足有七八米远的地面,突然裂出了一条巨大的地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