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次僭越

林嫣嫣在栖园哭诉了好一会儿,没忘记差点晕过去的陈姨娘,等情绪收得差不多了,道:“我回去看看我姨娘,我得陪着她。”

虞姝挽:“好,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林嫣嫣应了声,冷静下来的她在面对虞姝挽的时候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以前一直以为姨娘跟爹爹之间有感情,可真相就如巴掌一样狠狠扇了过来。

林嫣嫣走后,虞姝挽待在屋里想事情。

不多时,元知跑进来说:“姑娘,老爷回来了。”

虞姝挽下意识松口气儿,林卿柏分明是林府的半个主子,对此事不闻不问,林老爷回来了就好,府里定然少不了闲言碎语,需得当主子的出面震一震。

林老爷昨夜宿在铺子里,这刚回府就得知了陈姨娘的事儿,发了好大一通火,什么都顾不得就去了陈姨娘的院子。

虞姝挽待在栖园没往外出,免得再惹祸上身。

直到夜里她都没有踏出栖园一步,元知出去打听了一二,得知林老爷自进了陈姨娘的院子就没出来过,今夜应是要宿在那儿。

虞姝挽躺在榻上歇息,脑中全是白日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林夫人和柳昙在翌日回到府里,林夫人听府里下人说了昨日的一切,没忍住把陈愫狠狠骂了一顿。

什么‘小贱蹄子’‘贱人’‘跟她爹一样恶心’,林夫人面部狰狞,骂时没有压着声音,不怕旁人听到。

陈愫闹事的时候,附近少不了人围观,林府藏了多年的秘密就这么泄露出去。

林老爷和林夫人早年的感情一般,有了孩子后更是忙于生意经常早出晚归,独留林夫人在家中照顾孩子,后来因为陈姨娘那事儿,林老爷对林夫人产生了愧疚,夫妻俩的感情这才慢慢回温。

即便如此,林夫人还是把当年的事当做心里的痛,哪怕夫君再不喜欢她,她也难以接受和别的女人共享夫君。

男人纳妾是常有的事,但心中真能毫无芥蒂接受妾室的正妻没有几个,表面装作宽容大方,实则对夫君对小妾都在忍耐。

有些正妻和妾室将对方视作此生仇敌,斗了一辈子,有风光有落魄,都曾哭过笑过。

倘若可以,谁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林夫人这些年都在忍着,除了忍她别无他法,毕竟当初那件事除了陈姨娘的哥哥,其余人都是被算计的。

可林夫人可以忍受陈姨娘和林老爷,不代表可以忍受陈愫,她是个有脾气的,陈愫在她府里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她必定是有气就还。

柳昙刚开始听着,还搞不明白事情的缘由,回到栖园听虞姝挽从头讲述了一遍,气得脸都红了。

随后想起了什么,柳昙握住虞姝挽的手,着急道:“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柳昙心疼姐姐的经历,更怕女儿因此受牵连。

虞姝挽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我待在园子里没有出去。”

直接省去了林卿柏拦住她,并带她去竹园一事。

柳昙长舒一口气,而后又恼起来:“这么多年了,陈姨娘竟还不跟那样的人断了关系。”

虞姝挽没吭声。

“世上竟有如此心狠之人,居然给自己亲妹妹下药。”

“那种人的儿女能是什么好货色,骨子里都留着他们老子肮脏的血。”

“他们自己不要脸,就觉得全天下的人不要脸,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柳昙把陈姨娘家中上上下下的血亲都骂了一遍。

虞姝挽只听不说,明白她娘心里不舒服。

柳昙为姐姐不平,为姐姐委屈,这种心情就如林嫣嫣昨日为陈姨娘所哭一样。

林府的主子都回来了,特意放话管着点嘴,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就打二十大板再发卖了。

林府里安静了好几日,这几日都关着大门,林老爷出门做生意就走后门,想着等街坊邻居淡忘了此事再走大门,省得叫人看笑话。

这几日里,林卿柏不曾出门,他大多数待在竹园,偶尔在夜里走出园子,只在栖园附近站上一会儿。

虞姝挽这阵子憋着口气,这夜终于忍受不了,趁着夜深人静决定出门透口气。

她没有让人在外面守夜的习惯,栖园的人到了深夜就回屋歇着,倒是方便了她这会儿出门散心。

虞姝挽提着灯慢慢地往外走,出了栖园才走几步路,看到前面站着个模糊的身影,用力眨了眨眼睛,那道身影依旧在前面,不由吓了一跳。

这个时辰有谁能站在那儿?

府里的小厮?

管事?

还是进了贼?

虞姝挽越想越怕,期盼对面的人没有看到她,提着灯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就转身往回走,步子很急很急。

才走了没几步,听见了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虞姝挽怕得心里发颤,握紧了提灯想跑。

“挽表妹跑什么?”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虞姝挽倏然停了脚步,腿脚僵硬的立在原地。

“我就那么可怕?”

“还是你将我当做了贼?”

声音愈发近,虞姝挽僵着后背,不敢回头看他,低声问:“表哥怎么这个时辰出来了?”

林卿柏:“表妹缘何出来?”

虞姝挽:“透口气罢了。”

林卿柏:“我与表妹一样,出来透透气。”

在屋里想人想得睡不着,只好出来透口气。

虞姝挽心想府里这几日太过压抑,所有人都在憋着,唯恐触到霉头,表哥才是其中最为烦闷的吧。

虞姝挽不自觉用手指摩挲着提灯的把子,轻声道:“表哥,这几日咱们就先忍忍,往后总会好的。”

能将雀盲的虞姝挽逼得在这个时辰出来透气,可见是真的憋太久了。

林卿柏走到她跟前,放低了声音:“我有一个好地方可以散心,你想不想去?”

虞姝挽摇头:“不了吧。”

虽然很心动,但是这么晚了,跟表哥单独出门不方便。

林卿柏:“夜深了,没人会发现我们,况且夜里黑,就算遇到了人,也看不清你我是谁。”

虞姝挽狠狠心动了,依然有些许犹豫:“可是……”

“今夜过后,你我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好,我去。”

林卿柏带她去了马棚。

虞姝挽:“表哥,我不会骑马。”

林卿柏:“挽表妹若不嫌弃,可以与我同乘一匹,你不用担心此事泄露,就如我说的那样,今夜过后我们全当没发生过这事儿。”

林卿柏怕虞姝挽反悔,才说了后面那些话。

虞姝挽本就想出门透气,先前答应了,这会儿更加期待,又鬼迷心窍的应下了。

她压抑太久,想知道骑马是何滋味儿,想知道深夜出门散心是何滋味儿。

一旦有了僭越的想法,就再难收起来。

当虞姝挽偷偷跟着林卿柏从后门出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过冲动,她向来规矩,从未有过这种行为。

眼下的所作所为让她彷徨又激动,还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林卿柏上了马,随后朝虞姝挽伸手。

虞姝挽捏了捏提灯的木棍子,为难道:“这灯怎么办?”

骑马时不便提灯,若她不拿着,又看不到眼前的路,着实是为难。

林卿柏:“放在此处就好,我带你去的地方有灯。”

虞姝挽犹豫一瞬,放下提灯,再将手放进了温热的掌心中,脚踩马镫,随着林卿柏拉的力道向上,轻而易举的上了马,且坐在了林卿柏的怀里。

背后宽阔的怀抱让她面上燥热,辛亏灯在下面,照不到她脸上的红,又是在夜里,不怕林卿柏会看到。

虞姝挽察觉到身后的人半揽着她,耳后一声‘驾’,听得她耳朵酥酥麻麻。

马动了起来,坐在马背上比坐在马车里还要颠,虞姝挽下意识晃了一下,身子跟着向外歪,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腰间就多了只手将她搂紧。

马越来越快,风打在脸上,虞姝挽看不见前面的路,却怕得闭上了眼。

身前是冷冽的风,身后是表哥温暖的怀抱,冷与热一前一后围着她,腰间护着她的手掌紧贴在腰肢,时不时戳到了痒处,她忍着才没有出声。

虞姝挽迟迟静不下心,耳畔除了冷风声就是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快要从她嗓子眼里跳出来。

“表哥。”她轻轻唤着身后的人。

林卿柏没有听到,夜里的路不好走,他专心看路,不曾分心。

过了许久,虞姝挽察觉到眼前有了些亮光,亮光越来越近,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是一家酒楼。

初来上京时,她就注意到了这家酒楼,这是上京中最高的酒楼,站在上面定会看到最好的景色,那时她匆匆走过,从没想过能再来。

酒楼外挂着许多灯笼,照亮了四周的路,白日里人来人往的酒楼,在这个时辰变得清冷无比,偶尔才能看到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林卿柏把马拴在了酒楼附近,拉着虞姝挽往酒楼旁边的小巷子走过去。

虞姝挽:“我们去哪儿?”

林卿柏:“跟我来就好。”

虞姝挽抱着好奇跟他走进了暗巷,后面没灯笼照路,她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林卿柏:“拉紧我。”

虞姝挽握紧他的手。

走了一会儿,听前面的人说:“抬脚。”

虞姝挽听他的话抬起脚,踏上了一个台阶,随后是一个又一个的台阶,每走两步都要微微转着身子。

她逐渐意识到,脚下是一个旋转的步梯。

步梯尽头是什么?

不等她多想,脚下又踏到了陌生的触感,走了两步才发现是瓦片,跟着往上走了些,楼顶下方的灯笼隐隐照亮了上面的景色。

林卿柏带虞姝挽来到了上京城中最高的酒楼楼顶。

作者有话要说:生理期和感冒撞一起了,直接失眠到早上七点,幸好提前存了点稿子QAQ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呀,多喝温水,注意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