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有了陆庭川“不懂问我”这句话，棠言遇到难题，学委他们不在的时候，她也会问问陆庭川。
陆庭川其他方面不说，在给棠言讲题的时候，倒是十分负责。
久而久之，班里其他同学，也渐渐拿着题目去找他。
陆庭川在老曹欣慰的微笑中，补眠的时间日益稀少。
也日益暴躁。
棠言自知是罪魁祸首。
每当这种时候，第二天陆庭川的桌上除了糖，还会多一块黑巧克力。
百分之七十二的纯度，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苦。
陆庭川问也不问，照单全收。
棠言有时候在想。
陆庭川这样打眼的人，见了东西就吃，就不怕有人给他投毒吗？
但陆庭川一直平平安安的。
开学的第三周结束。
班级周测，棠言的数物化生三门虽然还在二班中下游，但可喜可贺，她终于脱离了各科倒数前十的行列。
沈芹女士对闺女的成绩十分满意。
亲亲抱抱就差举高高了。
我的梦想。
四个字，被老曹工工整整地写在黑板上。
“曹氏鸡汤又来了。”秦思意转身冲棠言笑，“不过老曹的鸡汤比校门口那个曹氏鸭脖好吃。”
这几周轮位置，秦思意和她换到了一起。
棠言：“……”
陆庭川手上笔一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么？”
秦思意一噎。
老老实实转回去：“我错了。”
她忘了，不能在陆庭川面前说老曹。
二班班主任老曹和隔壁一班班主任比，有一点很受学生们喜欢。
就是他从来不会占用班会课和体育课的时间去上自己的学科。
学校没有安排任务，他就让大家自习。
如果学校安排了班会主题，他也会当成班级活动时间，上满一节班会课。
今天的班会按照学校的要求，做高二年级第一次月考前的动员会。
上至学霸、下至学渣，都不认为月考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
前者觉得浪费生命，后者觉得不止浪费生命和伤害家庭感情的和谐。
老曹为了让大家振奋起来，带头违反学校上课一律不许放歌的规定。
班会课开始就把窗帘一拉、前后门一关。
“我的梦想”四个大字就跟《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绑定。
《最初的梦想》，棠言从初中一路听到高中。
老曹显然很了解大家对这首歌的熟悉程度。
他让刘子阳带个头，大家就跟着唱了起来。
棠言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老师放歌跟做贼一样。
教室里黑黢黢的。
只有幕布上投出了光。
歌词在上面一行一行滑过。
像黑暗中这光指引的方向。
是看到希望的感觉。
大家都唱得格外认真。
棠言跟着大家唱，却没听见旁边有声音。
她转过头。
微光中，陆庭川的轮廓格外分明。
他看着幕布上滚动的歌词，嘴角噙着笑。
不知怎么的，棠言觉得有陆庭川笑得有点无所谓。
也是。
棠言心想，陆庭川这样的人。
什么都是唾手可得的。
陆庭川像是感受到了棠言的注视，他收了笑。
淡淡的扫了棠言一眼。
“唱你的歌。”
他这么做口型。
棠言麻溜转头。
大家一唱完，老曹把音乐关了。
靠门的同学把门窗都打开。
显然很熟悉老曹的操作流程。
老曹清清嗓子，饱含感情：“同学们！”
“梦想是什么？你们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想要什么应该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梦想永远不可能是梦里想想就能实现的。”
棠言跟着老曹激昂的声调点头。
都是听过的论调。
除了老曹丰沛的感情，没有新意。
“好了，今天的班会主题就到这里。”老曹说，“下面自习，好好准备月考。”
棠言：“……”
愣住。
老曹一直是话多的，她没想到这次老曹居然这么快结束。
“当然，你们也可以聊聊自己想做什么。”
老曹走到门口，补充了一句。
其他人显然很了解老曹的风格，教室里在他补充以前，就嘻嘻哈哈起来。
秦思意转过头，给棠言一包小零食：“这个好吃，一会儿你尝尝。”
棠言：“……”
她看四周，好多同学已经拿出了吃的。
“老曹的班会就是茶话会啦。”秦思意往嘴里塞了一根辣条，“只要不被蒋委员长抓，就没事。”
棠言震惊：“老曹可真有意思。”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重点班班主任。
秦思意“嘿嘿”一声，“老曹是真不错。”
她问棠言：“言言，你的梦想是什么啊？”
秦思意不等棠言，就自己先说了：“我的梦想是考个好一点的大学，然后混吃等死。”
棠言：“……”
可以，这很秦思意。
秦思意说：“反正我以后要做什么也是安排好了，做什么都那样。”
“不如趁年轻，干点儿自己想干的事情。”
“她说了那么多，”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呢？”
棠言不料隔壁这位少爷突然有了谈性，怔忪了半刻。
然后道：“我想上天。”
陆庭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问棠言：“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吗？”
棠言：“……”
她发现，每次她觉得陆庭川是个好人的时候，他总有办法让她讨厌起来。
秦思意也乐了。
棠言眼睛鼓地大大的，瞪着陆庭川一眼。
一开始她对陆庭川就没有同学们那种“恭敬”。
现在更是随意了一些。
棠言认真说：“我想当空军飞行员。”
秦思意愣了。
连陆庭川转着打火机的手也顿住。
过了好一会儿，秦思意才道：“言言……你的梦想，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飞行员的要求有多严格，饶是她不学无术也知道。
而且他们班……
他们班是嘉远最好的班，同学们有拿奖学金读书的、也有高考后就送出国的——
就像她和陆庭川，以后要走什么路，都是早早就被安排好了。
棠言白皙的脸上泛上一层红：“我小时候住在部队大院里，隔壁就有一个空军训练场地。”
“经常有飞机飞来飞去。”
“院子里的小伙伴都想以后开飞机。”
说着，棠言的眼神暗了一下。
但她很快掩了下去。
“我转学过来，也是为了能考上更好的学校。”
她的身体一直很好，文化课如果能过关，那体检基本不是问题。
秦思意看着棠言，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小姐妹，突然活了起来。
棠言是努力也是可爱的，她很喜欢。
可是秦思意一直觉得棠言有时候，又太稳了。
二班有陆庭川和她压着，没什么对棠言不好的话。
但是年级里的风言风语不少。
早会上拍蒋委员长的马屁没翻车、陆庭川的同桌、成绩倒数进二班。
人还长得怪招摇的。
不管是哪一条，排列组合一下，都是谈资。
可是棠言……
志！向！远！大！
不是他们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秦思意突然涌起一种激动：“言言你一定可以的！”
“可是……”秦思意突然又垮下脸：“飞行员，很苦啊。”
她自己连军训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其他的。
随即，她有些苦恼：“不过你要是当空军的话，那我是不是不能坐你开的飞机了？”
棠言：“……”
这个太长远了，她还真没想到。
“有了！”秦思意拍手，笑眯眯的“你的飞机开不出来，那我可以买飞机啊！”
“到时候你出人，我出飞机！”秦思意道，“你来带我飞！”
“嗤。”
旁边一直没动静的陆庭川发出一声笑。
秦思意被打断，怒目而视：“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陆庭川把手上的打火机往桌上一扔：“没别的意思。”
“我就是想说，在你们贷款开飞机以前，”他的目光落在棠言的卷子上,“能不能先想想实际的？”
棠言虚心请教：“比如说？”
“比如说，”陆庭川懒懒的，“这次月考。”
作者有话要说：棠言：你这个人真的好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