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当天纪律被扣分最多的人，要和值日生一起留下来，打扫卫生。
这是二班班规。
当初通过的时候，陆庭川也投了票。
但是他投票的时候没想过，转学生棠言的记录本上一整天，只有“陆庭川”一个名字。
这不科学。
二班虽然是重点班，但气氛并不沉闷，同学们也跳脱，记录本上每天基本都有好几个名字。
陆庭川看着棠言，声音不冷不淡：“解释下？”
棠言后退一步。
陆庭川没动。
大有不给个交代，她今天就出不去了的架势。
同学们都去了食堂，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要是真的打起来……
棠言目光游移。
半晌。
她才在陆庭川的目光下，底气不足：“我刚来，还不太能把其他同学和名字对上号。”
声音小小的，全然没了上午的气势。
陆庭川这次是真的给她气笑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
阴影落在她身上。
棠言下意识后退一步。
脸上又起了戒备。
陆庭川叫她：“棠言。”
这还是陆庭川第一次这样正式的叫她的名字。
她下意识点头。
陆庭川向前一步：“你不知道人名？”
棠言看着他的脸色，老老实实继续点头。
就在她以为陆庭川要发飙的时候，陆庭川突然笑了。
“你不知道，”陆庭川说，“那你问我啊。”
棠言一愣。
她看着陆庭川，小心翼翼地：“我可以问你吗？”
陆庭川和她隔着一张课桌。
他双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距离有些近，棠言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抵住了后面的课桌。
陆庭川看着她的眼，笑了起来。
他对棠言道：“不然老曹把你安排在我座位边上干什么？”
棠言：“……”
谁知道呢？
陆庭川盯着着棠言。
棠言对他的戒备和敌意，从来没有放下过。
他想起自己之前的感觉，把身体重新打直。
陆庭川站姿端正，态度温和，再次提出了曾经的问题：“棠言同学，我是哪里得罪过你吗？”
棠言心头一抖。
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等陆庭川再问，她不知道从哪里找的胆子，麻溜地安排分工：“我去卫生间洗抹布和拿拖把，你扫地。”
“孙雪今天上午被姓蒋的骂哭了。”
“谁让她当着全年级让姓蒋的下不来台。”
“这不是上周就有一个顶撞姓蒋的，她跟着人家学嘛。”
“那她也不看看那个人是谁啊。”
“就是，转学直接转到二班，还被安排到了陆庭川的旁边，是孙雪能比的吗？”
“姓蒋的不敢得罪关系户，就只能拿普通人开刀咯。”
“也不一定吧，万一人家成绩好呢？嘉远也不是没干过砸钱挖尖子生过来的事情。”
“她成绩好个屁啊？上周年级周测的卷子，她门门倒数，算下来成绩还不如我呢。”
“啊……你怎么知道的。”
“全年级谁不盯这陆庭川？他们班自己也议论啊。”
“那她关系挺硬啊？”
“嘻嘻，长得好看肯砸钱呗。”
“我就看她什么时候被陆庭川给踹走，陆庭川可是说过，他旁边不坐蠢人。”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不一会儿离开。
直到厕所里安静下来，棠言才慢吞吞地从最里面的隔间里把卫生工具拿出来。
拖把在水槽里冲出乌糟糟的水，棠言看着这些水打着旋儿慢慢地流进了下水道。
直到水逐渐变得干净起来，她才把拖把搭在水槽边上，用脚踩干净多余的水，然后往教室里拿去。
教室里多了一个女生。
女生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冲陆庭川乐：“陆庭川你出息了啊，居然被人记了名字打扫卫生，你上一次被记名字留下来，还是小学吧？”
陆庭川阴沉着脸，没说话。
手下扫地的动作不停。
女生更高兴了：“我就应该把你的样子拍下来给谭勉他们看看。”
不过她到底只是嘴上说说。
手上没有动作。
她翘起二郎腿，乐呵呵地问陆庭川：“我说你到底什么把柄在你同桌手里？”
不止把人留下了，还被人留下了。
简直好笑。
陆庭川扫完最后一块，把扫把往前面一放：“看她蠢算吗？”
棠言原本还对陆庭川有点儿愧疚，听到这个“蠢”字，顿时灰飞烟灭。
她拿着拖把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陆庭川没什么表情，女生看到她有些发愣。
大概是背后说人给正主抓了个正着，女生怔忡过后，朝棠言歉意地笑了一下。
棠言垂下眼眸。
这个女生，就是她报名那天，来给她捡书那位。
好像叫……
艾柔？
棠言不自觉握紧了拖把。
上午那种像是被戳穿的感觉，有浮上心头。
那天陆庭川没有正眼瞧她，艾柔和她打过交道。
棠言知道黄毛在找初中部找过自己。
证明艾柔并没有告诉他们，她的身份。
可是她当时不说，不代表现在她看到她，不会认出来。
果然，艾柔眼睛眨了眨：“诶，新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庭川“嗤”了一声。
棠言避重就轻：“我是刚从安城转过来的。”
艾柔脸上浮现出疑惑。
她嘟囔道：“我还是好多年前去过一次安城。”
说完，她低头开始看自己的手机。
艾柔没有过多究竟，棠言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回头，准备拖地。
却见陆庭川看着她。
若有所思的样子。
棠言已经有些麻木。
她不理陆庭川，开始打扫卫生。
但拖把不动。
陆庭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侧，握住了拖把柄。
两人离得很近。
棠言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陆庭川不耐烦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冲她指黑板：“你去擦。”
陆庭川这是要做她的活儿。
棠言迟疑：“这不太好吧？”
打扫卫生都是分工合作，一个人扫地、一个人拖地、还有一个人负责擦黑板讲桌和教室外面的护栏。
今天值日已经少了一个人，她刚在卫生间又耽误地久……
陆庭川懒得和她磨叽：“我还有人在等我。”
艾柔也道：“是啊新同学，陆少爷难道体验一次人生，你就不要和他抢了。”
擦黑板和擦栏杆简单得多。
棠言一边做，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
本以为陆庭川这样的，并不会做拖地这样的事情。
她甚至做好了陆庭川干完以后，自己再做一次的准备。
却不曾想，陆庭川手脚麻利，比她做得好多了。
棠言不由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大概因为多了一个她，艾柔之后没有再和陆庭川讲话，她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像是在和人聊天。
几乎是棠言和陆庭川把班级打扫完毕的同时，一个头发跟杂草似的男生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陆哥，艾柔说你在这儿当苦力，你还要我帮忙吗？”
棠言看清楚来人，心头又是一抖。
她下意识地看向艾柔。
她不知道艾柔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故意让黄毛过来。
艾柔没有看她，依旧和手机难分难舍。
只在黄毛提起“艾柔”两个字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但很快又把目光放回了手机。
陆庭川差不多已经弄好了，黄毛一来，他的少爷脾气上来。
他把拖把柄往他身上一塞，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得正好，你帮我拿去洗了放好。”
嘉远的拖把统一放在楼层卫生间。
黄毛也不嫌弃，接了东西就往卫生间去。
路过棠言的时候，黄毛出于礼貌，对棠言笑嘻嘻的：“新同学你好啊！”
棠言胡乱地点头。
她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很多，不想再露出什么。
她连头也都没抬：“我这里弄得差不多了，我去洗干净抹布。”
陆庭川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棠言立马往和黄毛相反的卫生间去。
艾柔站起来，把手机放回口袋：“诶，新同学你等等我，我也去。”
棠言愣住，看着艾柔笑眯眯地朝自己走过来，心脏砰砰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