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棠言最后，还是没有把课桌那条缝搬回去。
她从小和老棠斗智斗勇的教训里，有一条简直刻进了她骨子里——
敌不动我不动，胜算有五成。
要是敌不动我疯狂乱动……
那九成九要凉。
她已经在陆庭川的莫名其妙的里，把他得罪。
现在要是她的态度，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陆庭川只要脑子没坑，就能猜到她有问题。
棠言思来想去，决定暂时保持现状。
待风头过去，争取早日调换同桌。
老曹在棠言被四堂会审以后，特意帮她把各科的暑假卷子找齐，还附赠了她好几本《五三》。
临走，老曹还不忘给她加油打气：“你要发挥你的潜力，要把我特意给你和安排同桌，用起来！”
用陆庭川？
棠言干笑两声。
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用得起来？！
又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
她想着老曹的叮嘱，心有戚戚。
刚抱着试卷进班，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男生就冲她笑：“棠言，这里！”
棠言步子一顿，看着男生的眼里有迟疑。
她不记得和这位同学有交流。
男生见她疑惑，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棠言，我叫你呢。”
棠言有点尴尬：“你好。”
她还不知道男生的名字。
男生对棠言的困窘了然。
他自我介绍：“棠言你好，我是二班的学习委员，叫戴文涛。”
“戴文涛”这个名字，棠言有印象。
每次老师点评作业，他的都可以当成范本。
棠言现在对成绩好的同学有天然的好感。
她眼睛亮晶晶的：“学委你有什么事吗？”
戴文涛说：“那天几个老师找你谈话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
棠言眨眨眼，心里突然涌起雀跃：“所以？”
学委要来督促她学习啦？
他露出抱歉的笑容：“我不是有意要听你和老师们的谈话的。”
棠言连忙摆手：“没事的没事的。”
办公室大，各科老师都在。
问题的学生们来来去去，戴文涛又是学习委员，听到老师们找她谈话，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棠言不在意，戴文涛松了一口气。
他对棠言说：“我把暑假老师们补课的笔记整理过。”
这样主动，他有些不自在。
但依然道：“你要是有时间，可以拿回去看。”
说着，他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六个笔记本，还有一打分门别类好了的试卷。
“这是假期六科老师的布置过的试卷，我也都订正过。”
“你在预习复习的时候，也能用上。”
笔记本和试卷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一看主人就很爱惜。
棠言看着它们，十分心动。
这些学习资料，比起书店买的教辅，针对性强多了。
但她又有一些不好意思。
棠言轻声道：“这些资料，你也要用吧？”
试卷还好说，笔记本这样的，肯定是上课就要用。
戴文涛摇头：“高二上期的内容我已经学完，笔记本在我总复习以前，暂时用不上。”
“而且……”他露出八颗牙齿，一脸灿烂，“帮助新来的同学、提高班级成绩，本来就是我作为学习委员，应该做的事情啊！”
二班的氛围很好，大家互帮互助是常态。
棠言转学过来这些天，没有受到对“外人”的排挤，反而得到许多帮助。
她心里暖暖的。
棠言冲戴文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学委！那我就不客气了！”
戴文涛被棠言笑得晃了眼。
他有些惊慌的别开头，对着桌上的资料，低头道：“我帮你拿过去。”
棠言没拒绝。
她抱着自己的试卷，蹬蹬蹬地去自己座位上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从包里拿出一颗棒棒糖，给戴文涛：“这个给你吃。”
递到眼前的是一个小熊棒棒糖。
粉红色，草莓味儿的。
戴文涛顿了半秒，才伸手接过。
棠言欢快地说：“这个味道很好吃的。”
她小时候每次不高兴，沈女士就拿这个哄她。
戴文涛看看粉粉的棒棒糖，又看看棠言。
教室的采光很好。
棠言站在窗边，明亮的日光照在她脸上，衬出她白皙皮肤的同时，也露出她明媚的五官。
因为兴奋，她的脸粉扑扑的。
带着一种甜甜的天真。
像极了手上的糖。
清纯和妩媚，奇异的并存起来。
戴文涛突然有些慌，他避开棠言的眼睛，落下一句“我去写作业了”就转身而去。
背影有些仓皇。
棠言的注意力已经到了学习委员的笔记上。
她坐下去，以一种沐浴焚香的虔诚姿态，带着好人一生平安的祝愿，轻轻地翻开了第一页。
棠言：“……”
学委这一笔字，天上人间四海八荒，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
棠言努力许久，才辨认了几个字。
刚才还在睡觉的陆庭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半眯着眼，也不知道把刚才的事情看进去了多少。
直到棠言老老实实地把学习委员的笔记本放到一边，重新打开了教辅，他才轻哼了一声：“没眼光。”
棠言沉迷物理，无法自拔。
压根儿没理他。
陆庭川把自己用过的试卷往桌上随手一放，椅子一拉，走人了。
被老师们谈话以后，棠言的压力突然大起来。
乍然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虽然同学们都很好相处、班里的学习氛围也浓厚，甚至在戴文涛的主动下，不少同学都会在她有困惑的时候帮助她，可棠言依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焦躁。
高二晚上还没有开课，走读生并不强行要求上晚自习，但棠言每天晚上会在班上和住宿生一起上到九点半，然后收拾书包，去操场跑两圈当锻炼，去校门口公交站台上坐最后一班公交。
第二天早晨，住宿生才上的早早读，她也会准时到班，开始新的一天的学习。
连她和秦思意吃午饭的时候，也在背公式和课文。
连带秦思意也被棠言带的，刻苦了那么一丢丢。
她的努力被人看到。
二班的老同学们渐渐有了一个共识。
新来的同学，虽然成绩一般，但长得漂亮，人也可爱。
甚至不为陆庭川的美色所迷，在他的一米范围内，撑过了两周。
是个狠人。
不知不觉间，关系户棠言就渐渐融入了高二二班这个集体。
周四一整天是各科目随堂小测。
各科老师效率非常，在周五下午放周假以前，就发了成绩。
小测的内容不光涉及到假期补课，还包括了高一上册的知识。
这张卷子发下来，棠言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好歹她的试卷，看起来没有上次假期作业那么凄惨。
学习委员那里可以看单科排名，棠言虽然不是倒数第一，但除了语文和英语名列前茅，其他几个科目都在倒数前十里面。
看成绩的时候，她还不小心瞥见了陆庭川的。
她倒不是故意的，而是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都在第一。
棠言：“……”
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放学的时候，二班两个吊车尾走在一起，心有戚戚。
秦思意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比起上次的卷子，你有进步多了。”
棠言吸了口奶茶：“希望我家沈女士和老棠也这么想。”
秦思意怜悯的看着她。
学渣不是她们的错，但她们是学渣的同时，还有一个负责任爱和家长沟通的班主任，那就是她们的命。
校门口，秦思意家的车早就在路边等着。
棠言和秦思意挥挥手，自己往公交站台走。
秦思意拉开门上车，陆庭川已经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秦思意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陆庭川，我让你带带你同桌你带到狗身上去了啊？”
陆庭川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思意怒道：“你都收了我的好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秦思意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好处”，陆庭川冷笑：“秦思意，你好意思提？”
“你跟家里说我要零花，拿了钱转头微信给我二块五。”
“还是你用我手机领了以后，才告诉我这是‘辛苦费’。”
前排司机忍不住笑出声。
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
中间商赚差价都没有秦思意这么胆大包天。
秦思意：“……”
秦思意吐舌头：“我这不是看言言学得辛苦嘛。”
“老曹不也让你好好照顾新来的同学么？”
陆庭川收回目光，慢声道：“所以她还是我同桌。”
秦思意谄媚道：“所以你是老曹的眼珠子！”
陆庭川懒得理她，不过想起棠言的卷子……
他多说了一句：“与其关心你那新闺蜜，你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棠言试卷错得多，但那是因为她没赶上进度。
一旦她补上来……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秦思意：？？？
什么意思？
这王八蛋怎么突然咒她？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陆庭川难得心情好，点化他表妹：“倒数第一，也永远只有一个。”
秦思意：？？
咋的了？
倒数第一就不是第一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年以后。
陆庭川：听说高二的时候，你就想把我用起来？
棠言：？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