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苏合香的气味混合着炭火的暖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孟娇娇缓缓睁眼,只?见头顶的百鸟朝凤顶账一如往常鲜妍。

她皱了皱眉,一转头,却正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

苍白的嘴唇一声?无奈地叹息,面对?着熟悉的一切,她再?次闭上了眼。

“既然醒了,为何又闭上眼?是不想看见我?”

男人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似是粗暴般地拉过她的手腕,却没有用狠力。她手腕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泛着青紫色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触目惊心。

孟娇娇缓缓睁眼,看着不依不饶的男人,声?音疲倦,却忽然问道:“当年灭回青山的人,不是你,是吗?”

虞光皱皱眉,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忽然笑了。

“你以为是我?”

“掌院引了虞明的人来回青山杀你,你杀回去,不是也合理吗?”

“原来在师妹心里,我从头至尾的便是个恶人。”

她话里的理所当然让他嘴角泛起嘲讽笑意。

“但不是你,不是吗?”

“是宋修明……”

她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这?是她在回来的时候才想明白的道理。

这?人虽然手段残忍,却从不杀无辜之人,纵使是掌院当年帮虞明追杀他,他却也只?会找掌院报仇,不会牵连旁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为什么?”

孟娇娇眼中染上了不解。

宋修明是掌院的关门弟子,为什么要屠杀回青山?

虞光挑了挑眉:“虞明追杀我,与他里应外合的人并非掌院,而是宋修明。后来事?情?大概暴露了吧……或许掌院要将他赶出去……那?人从来就不是个磊落之人,为了一时之气做出畜生之事?,也不奇怪,不是吗?”

闻言,孟娇娇倏然睁大了眼看他:“你早就知道宋王是修明,是不是?”

他攻打宋国,一半是为国,一半是为私……

虞光看她一眼,笑了笑却没说话,上前钳住了她的下巴,一双墨瞳无波无澜:“左右在你眼里我都是恶人,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呢?”

孟娇娇看着他,心里已确定了大半。往事?真相大白,她却忽然像是被泄去了全身力气似的,头脑空空,再?无一丝精力。

“我好累……你让我再?休息一下可?好?”

“累?”他笑了,钳住她下巴的手紧了紧,“你迷晕了我急着往外跑的时候,我可?没听你喊累。”

“不过……你既然说累,那?便休息吧,”他忽然松了手,笑声?轻柔,“我先去牢里把你那?婢女解决了。”

她的双眼倏然睁大,握住了他的手:“你敢!”

虞光嘴角的笑未曾消散:“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他便要往外走,却被孟娇娇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别去!”她声?音里仍旧带着浓浓的疲惫,听得虞光下意识地皱了眉。

“凭什么?”他回头看她,神色冷淡,“通敌叛国,私自挟持王后出宫,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死罪。”

孟娇娇抿了抿唇,手指忽然轻轻的在他掌心扫了扫,眨了眨轻声?道:“果乐做错了事?那?都怪我,陛下消消气,罚她……不如罚我好了?”

“左右不过一死,只?要能让陛下消气,怎么也成——”

她的双眼一如既往地明亮,说起死亡似是如常,却听得虞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俯身吻住了她那?张不知好歹的嘴。

火热的唇舌在她满是药味苦涩的嘴里肆虐,前齿在她娇嫩的嘴唇上撕咬,孟娇娇却温顺地窝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她乖顺的态度非但没能让虞光满意,反而让他更加恼火。

他低头看她,眼里升起一丝心碎般的嘲弄:“为了婢女的性?命竟然肯忍住恶心委身于我,你还真是一如往常的……下作。”

话落,他自己先是一滞。

伤人的话还未曾伤着孟娇娇,却像是一把带刺的钩子,先将他自己心头未愈的伤口?再?次撕裂,疼的鲜血淋漓。

孟娇娇眯了眯眼,反手攥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的方向,微凉的双唇附在他的唇上,如爱人般极尽温柔地摩挲试探,甚至伸出舌尖在他下唇轻轻□□,像是在品尝什么好吃的甜点。

疼得厉害的心尖因着这?个吻泛起了丝丝的痒,她熟悉的馨香萦绕在他鼻尖,虞光不自觉地张开了唇想要回应,薄唇轻启,邀请着试探着进入……却被孟娇娇狠狠一下咬在唇上。

一阵尖锐刺痛传来,茵茵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两人的唇。

孟娇娇放开他,猩红的鲜血斑驳似的印在她苍白的唇上,诡谲而旖旎。

她勾唇一笑,却是凑近了他的耳旁道:“若我下作,那?对?我死要不放的陛下,又是什么?”

“下贱?”

她声?音很轻,带着略微的沙哑回荡在虞光耳边,让他心尖一颤。

可?不是吗……他就是,下贱。

药香苦味在两人鼻尖萦绕,孟娇娇看着虞光紧抿的唇角,开口?还想再?刺他两句,却发现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下,眼角的红越发浓重,双唇不自觉地颤抖着,仿佛是在遭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她眯了眯眼,恍然大悟。

虞光捂着自己的心口?,倏然跪倒在她面前,一下下抽搐的痛苦似是要将他的心血抽干,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一下下的血流声?经过心口?,如重鼓槌。

“七日散,滋味可?好?”

孟娇娇笑了,偏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舔了舔唇角上的血液,铁锈的气味似是刺激到了她,她俯下身子,勾住了他因为疼痛而抽搐的下巴。

“陛下没有服够七剂毒药,便是还有救。解药在我身上,我们好歹师兄妹一场,陛下放我和果乐走,我将解药给你,也算了了这?孽缘,如何?”

鲜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她笑看着他的模样艳丽而残忍,与以往那?巧笑嫣兮的姑娘大相径庭。

原来……这?才是她。

可?是该死的,他就是犯了贱地喜欢这?样一个毒妇,甚至比起她温柔善良的模样,他更喜欢现在这?个毫无伪装的她。

疯了,他疯了。

疼痛使他额间?青筋暴起,太阳穴都在剧烈跳动?,泛红的眼奋力地抬起,看着半蹲着的女人,他忽然笑了,无声?地吐了三个字:你休想。

笑意癫狂又放肆,看得孟娇娇恍然一滞,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你会死的。”她轻声?道。

又是一阵剧烈的痛苦传来,虞光已经疼到意识模糊,身子死死地蜷缩收紧,仿佛这?样便能舒缓一丝疼痛。他倒躺在冰冷的地上,就连呼吸都泛着疼。

“七日散毒发,会一次比一次疼,在被毒死之前,你会先被疼死。”

孟娇娇忽略掉胸口?闷闷的疼,冷了声?音威胁。

满头冷汗的男人伏趴在地,鬓角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乌黑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消瘦的脸颊,苍白的脸上满是狼狈。

他抬头,费力地朝她招了招手。

“你,你来……我……我放……”

闻言,孟娇娇眉头轻挑,唇角微微勾起。

七日散本是他们孟国王庭秘药,发作时疼痛之盛能使刚铁铮铮的军士哀告宾服,也能让孤直清高的君子磕头如捣蒜。

虞光,亦是凡人。

在一瞬间?,她不知自己究竟是欢欣,还是失落。

她俯身上前等着男人的承诺放她走,凑上前去,却忽然感觉一个冰冷湿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角,舌尖探出,在她唇上扫过。

她低头看他,只?见那?张疲累狼狈的脸上带着得逞笑意,颓丧的眼里泛着挑衅似的光。

“啪”地一下,虞光被她彻底打倒在了地上,头无力地偏在一旁,脑袋嗡嗡作响。

她上前两步钳着他的下巴,一双眼里泛着火光。

“这?不是玩笑,你,会,死,的!”

女子的馨香混着药香和血气冲进了他的鼻腔,毒发过去,心室抽痛逐渐消散,虞光费力地睁开眼,猩红的唇角荡出一个浅浅的笑意:“那?又如何?”

没了她,他一样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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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每日如流水一样送进梧桐殿里的药膳和血莲将孟娇娇的身子调理了个七七八八,可?是随着她的身子日益好转,她也被彻彻底底地软禁在了梧桐殿里,除了两个侍奉的婢女,殿外各个角落里皆有重兵把守,说一句插翅难逃也不过分。

虞光一如往常,每日清早去上朝,下了朝便回来和她吃午膳,甚至就连奏章也全部拿到了梧桐殿来批示,只?有偶然召见外臣的时候才会去书房里,也不过一两柱香的工夫。

起初孟娇娇还在殿里闹过,摔东西?也好,冷脸也罢,可?他永远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东西?摔碎了,不过片刻时间?便有宫人换上一副新的;她冷脸,他也不生气。偶尔那?话刺他,起初孟娇娇还能从他脸上看出些反应,或是微微拧起的眉头,或是紧抿着的唇角,可?是过了几日,不管她话说得再?难听,他也权当做没听见似的,如常地为她布菜,拥她入眠。

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孟娇娇看着油盐不进的男人,心里只?有挫败。

隆冬腊月之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烟火之气,昨夜刚下过大雪,漫天满地都是无尽的白色,遮住了喧闹明丽的红墙黛瓦,像是给整个虞宫挂上了白绸,素静得凄切。

孟娇娇身披银狐大氅,坐在院中看着这?一方天地发呆,心想着,自己是否此生此世都要被困在这?里?

大概不会,因为虞光中了七日散……她手里的解药对?他好似毫无诱惑之力,每次毒发的时候明星疼到撕心裂肺,可?她一次次地提出给他解药让他放自己走,他却一次次地拒绝。

那?双越发疲累的眼里满是笑意和挑衅,每次都看得她火光大起。

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届时天下大乱,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她便是那?臭名昭著的蛇蝎妇人,被人千古唾骂。

她正胡乱地想着,眼前却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眯了眯眼:“段白?”

雪林之下,一群禁卫之中,段白躬身一礼,看着孟娇娇白皙病弱的面容,眼里带着不忍:“娘娘。”

当日李氏被杀,牵连了国公府,是孟娇娇为段白求情?,他才能守着御前侍卫的职位。对?此,他一直记着王后的好。

现在看着王后被软禁在梧桐殿,他身为看守,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孟娇娇看着他泛着红的眼角,心生一计……

过了两日,又到了段白当差的时候,她乘着虞光早朝离开之际偷偷地给段白塞了一封信,让他帮自己送出宫去,里面是她警告孟无疑提防宋修明的消息。

就回青山那?夜来看,宋国所谋甚远,一旦虞光毒发,孟国首先提防的不应该是群龙无首的虞国,而是像蛇一样躲在暗处的宋国。

孟无疑指挥伏珂在北境屯兵,东境兵力稀薄,她担心……

“这?信很重要,请你务必帮我送到。”

她将信递给段白,言语里满是慎重。

孟国在虞宫中的探子被虞光尽数拔掉,她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午时分,晴朗的天空逐渐被云层遮盖,天地间?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又下起了雪。孟娇娇伸出手去,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瞬间?化作了一滩水。

伴随着“吱呀”一声?,梧桐殿的殿门从外被打开,孟娇娇转身,只?见男人一身玄色大氅,大步朝她走来,雪光映出他凹陷的双颊,消瘦的身躯并不佝偻,只?显清瘦。原本玄色的衣衫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现在却有些空荡荡的。

“娇娇……”颓唐的脸上玩味似的朝她一笑,拿起手中的东西?在她眼前晃了晃,让孟娇娇变了脸色。

那?正是她今早让段白送出去的信!

“你也……太不小心了。”

他笑了笑,上前似是亲昵般地捏了捏她的脸。

“与其求段白,娇娇不如求一求我。”

孟娇娇冷了脸,看他不说话。

虞光挑了挑眉,笑道:“娇娇,你知不知道私自帮你传递消息的人,会受什么惩罚?”

雪花缓缓地落在孟娇娇的头上,不多时便积起了一片雪白,好不容易有了些血色的脸颊又变得苍白起来。

虞光拽着她往殿里走,自顾自似的笑道:“娇娇难道不好奇,那?段白怎么样了?”

“是剥皮,还是抽筋,还是……点天灯?”

孟娇娇沉了眼色,转头看他。

“你想要怎样?”

虞光搂住了她的腰身,广藿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精瘦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轻声?道:“娇娇想要送消息,何不来求求我?”

“你?”孟娇娇挑眉,“我又不是傻子。”

“当然不是,”他手指轻轻划过她冰冷的脸,温柔地摩挲,眼中温柔缱眷让孟娇娇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一下子打掉他的手,向茶桌走去。

虞光也不恼,自言自语似的道:“我看娇娇写?信是要让孟王提防宋国,这?信可?要早些送到才好。毕竟,孟王刚刚撕毁协议,倾举国兵力冲着我中京而来。”

孟娇娇倏然转身:“你说什么?”

虞光笑笑:“东境兵力薄弱,守将韦满还是宋国的人……届时北境战场上孟王与我纠缠,宋国趁虚而入,那?可?就不妙了……”

父王开战了!

她眉头皱紧,三两步走到虞光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话里的真假。

虞光挑眉:“我没必要骗你。”

“所以……娇娇想要送信,可?得快些了。”

他脸上笑意温柔,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沙哑而亲昵,仿佛不是在与她讨论国家战事?,而是情?人之间?的亲密耳语。

疯子!

她冷冷看他一眼,紧抿着唇角,转身走到了花园里。

刺骨的寒风打在脸上,让她的神志稍稍清明了一些,她站在雪地里,快速地在脑中计算着得失抉择,半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虞光现在就是个疯子,她尚有牵挂,在他面前便差了一招。

门檐上石刻的貔貅被大雪覆盖,精美的雕花变作一片白。虞光站在檐下,静静地看着雪中女子,目光温柔,嘴角笑意一直未曾消散。

真好看……好看到他宁愿死,也不会放手。

孟娇娇回头,男人含笑的样子直直地撞进了她的眼里。这?漫天白雪似是带走了他脸上所有血色,苍白得犹如素纸,眼底的青黑便是那?纸上两笔重重的墨。

她皱紧了眉头走向他。

“我给你解药,你帮我送信……另外,放过段白。”

“好。”虞光微微一笑,答应得云淡风轻。

这?回答太过爽快,孟娇娇心里一阵古怪,偏头打量着他。虞光见她狐疑眼神,眼中无奈飞逝而过,上前捧住了她的脸。

“我说过,你求我,可?比求段白好用多了……”

孟娇娇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却仍然抱着狐疑,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三考虑下,她又提出让果乐回去送信,虞光也答应了。

果乐走的那?一天,左蔚然深夜觐见,看着虞光日渐枯败的模样,眉头紧皱,眼圈也泛起了红。

“王……为何要放那?侍女回孟?只?要我们死守边境,宋国东境出兵,皆是宋孟二国相争,我们渔翁得利,岂不更好?”

虞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左蔚然,孤与你年少?相识,亦军亦友……今日,我以友人身份拜托你一事?,你可?答应?”

他神色淡淡,眼里却满是认真,看得左蔚然一愣,想也没想:“自然!”

虞光唇角露出些笑意,让他附耳过来小声?地吩咐了几句。

“王……万万不可?!”

左蔚然大惊,急急地摇头拒绝。

虞光笑了笑,看着左蔚然紧皱的面庞,声?音淡淡:“我这?一生,杀孽无数,因果轮回报应不浅,死了倒也干净……她与我,终归是错过了……她厌我至此,恐怕已迫不及待地想我身死,自己便自由了。”

他声?音里是无奈的轻嘲,看着左蔚然,不是那?个杀伐暴烈的君主,只?像是个挫败的男人。

“或许没了我,她父兄会为她尚个能文能武性?格端方的驸马,敬着她,宠着她,和和美美地过一生,可?遇上了我……算她倒霉,也是我不幸……如今便当都偿还给她了罢。”

“王!那?孟女……值得吗?”

窗外,天上浓厚的积云似是裂了一道口?子,朝阳从裂缝里倾泻而出,将树梢的雪染成金黄。

他忽然想起那?日桃林漫天桃花,眨了眨眼,声?音低沉缱眷:“明月千里,霞光万丈,这?世间?奇景于我而言,不如她眼底光亮;悲欢离合,嗔痴喜悦,我万般情?绪,皆因她起。”

他在十载苦难中煎熬,得了她,才知欢欣为何物,即使到头来皆是虚妄,他也甘心在这?虚妄里……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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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乐在虞国士兵的护送下快速地出了虞国,直奔京都。守城的侍卫长见她亮出令牌,急急忙忙地迎了她入宫。

京都纵使是冬天,也不算冷,她穿了一件单衫,外套一件袄裙,走了不过一炷香的路便已经起了一身薄汗。

书房里,孟王和孟无疑正在讨论战事?,听见果乐回宫,急忙召见。

“奴婢参见陛下,太子。”

“你回来了,娇娇呢?”孟无疑声?音急促。

“启禀太子殿下,长公主……仍在虞宫。”

“娇娇在虞宫,那?你回来作甚!”

“太子!”孟王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孟无疑止了声?。

“果乐,你接着说。”

“谢陛下,”果乐上前两步,掏出怀中信函,“长公主有重要消息递给陛下和太子殿下,特?派婢子回宫。”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已经温热的信函,双手奉上。

“长公主在回青山被宋王所困,交谈之中察觉宋王所图甚广,今陛下出兵虞国,东境调兵大半,长公主听闻此事?,心有不安。”

果乐简短地将孟娇娇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孟王看她一眼,抬手让孟无疑上前,两人将信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是孟娇娇的笔迹无疑。

“娇娇既然被困虞宫,虞王怎会放你出来?”

孟无疑抬头看了她,眼中怀疑不减。

果乐埋首:“长公主已经给虞王下了七日散,用解药换取婢子回国送信。”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长公主临行?前吩咐,若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对?婢子送信有疑,便将此物奉上。”

她双手举高,手心里赫然是一枚小小的圆环玉佩。

孟王的目光倏然收紧。

那?是娇娇出生时佩戴的平安扣,是他亲手画的图,又找能工巧匠打磨而成。平安扣报平安,这?是娇娇临行?前他们定下的信号。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果乐,眼底疑虑渐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