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光下了朝,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只见一个亭亭身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见了他来,她快步迎上前,攥着他的手臂便不撒手。
“师兄……”她软软唤他,似是撒娇。
虞光今日早朝积攒的怒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揽过她的肩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晃了晃他的胳膊,“想你了……”
说着,她转而拦住他的腰,像是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微微抬眼,见到他领子里露出的皮肤泛着浅浅的红。
“这是怎么了?”她手轻轻拂过他的颈脖,似是关心道,“怎么红了?”
虞光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落在自己喉结上,一下子按住她的手,放在唇间一吻安慰道:“无事。”
“你让我看看……”她不依不饶。
“没事,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只是没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他一本正经地扯着谎。
孟娇娇将头枕在他的胸前,掩住了眼中深意,再抬头时又是一派温婉:“那你今晚别在书房熬夜了,早点儿弄完回来休息。”
“嗯,”虞光眼里带着笑意,搂着她小声揶揄道:“管家婆……”
孟娇娇抬头还欲说些什么,左蔚然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
“参见陛下……娘娘。”
左蔚然是虞国现任的兵马大将军,少年将才,虞光的左膀右臂;在三国大陆与伏珂齐名,有着“南伏北左”的称号。
那日在碧华观跟随在虞光身边的蓝衫男子,也是他。
孟娇娇见状,识趣地松开了虞光的手,先行告退。
书房内,左蔚然汇报完军务,看着虞光脸上担忧不减。
“王上,那孟女……”他似是欲言又止。
虞光抬头看了左蔚然一眼,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丝不满。
“她是孤的王后。”他提醒道。
左蔚然不知为何,这前后不过短短一个月,他杀伐果决的王就像是愣头青一样直直地撞进了孟女的温柔乡里。
他顿了顿,提醒道:“此次和亲,孟国态度很是古怪,属下担心那孟,王后娘娘……心不在虞。”
“那又如何?”虞光嗓音淡漠,“她与我拜过天地,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况且是故人。”
左蔚然抬眼:“故人?”
虞光点点头:“是回青山的师妹。”
“原是如此,”左蔚然埋首,心中虽然依旧忐忑,却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道:“剑川的兵力已经部署周全,只待粮草抵达,我们便可开始攻城。”
大陆三国分立,虞国面积最大,坐落于大陆北侧,西南临孟,东南面宋。
三国边境纷争不断,一年前,虞光觉得时机已到,便将东南兵线推进,想要吞下宋国。
宋国苦苦抵抗,如今战况仍在胶着。
孟国虽然国土疆域不如虞国广阔,但是民富兵强,实力不容小觑。
虞宋一旦开战,孟国便成了最大的变数。
因此一年前,虞使与宋使纷纷面见孟王,想要拉拢孟国。
最终,孟国拒绝宋国,选择与虞国结好,两国签订和约,止战百年,故有孟娇娇与虞光和亲一事。
虞光闻言,眉头微微蹙起,问道:“我们拿下剑川还要多久?”
左蔚然禀报:“剑川城内粮食储备丰富,只怕要胶着到冬天。”
剑川在宋国皇城以北,是通往皇城的要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他们只要拿下剑川,夺取宋国,便如同是探囊取物。
左蔚然脸上是势在必得:“明年开春时,宋国王城必是我们掌中之物。”
虞光点头,又嘱咐道:“军需军饷供应你看好了,闪失不得。”
“臣明白!”
这天晚上虞光一如保证的那般早早地回了梧桐殿。
洗漱之后,孟娇娇才瞧见他脖子上的红色远不止她今早看到的那一小片。
玄色睡衣之下,那红似是一直蔓延到了手腕。
她急急地想要拉开他的睡衣查看,却被他一把拉住。
“娇娇想对我做什么?”他玩笑揶揄道。
“你快让我看看!”
她眼里满是认真,虞光拦不过她,只得由着她解开了自己的睡衣,脖颈之下,大片大片的红印子像是梅花一样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绽开,刺目非常。
她手指轻触着他的皮肤,抬头眼里却泛起了水光。
“今日用午膳的时候宫人跟我说,你食不得枣子……”
见她眼眶发红,虞光只觉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将她拉进怀里安抚道:“哪个宫人如此多嘴,我没事,看着吓人罢了。”
孟娇娇拍了他一巴掌:“这还叫没事?”
“难受吗?”她手拂过他的胸膛,看着他,眼里是满满的疼惜和自责。
“没事,就是有些痒……”虞光搂着她,声音温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安抚着她似是自责的心。
只是渐渐地,他的声线却开始变化。
孟娇娇轻柔的手掌拂过他胸前肌肉,像是火星掠过秋季草原,引起灼热火焰,让他渐渐变了脸色。
“娇娇……”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看向她,眼里火光渐起,似是要将她吞噬。
“怎么了?”孟娇娇从床上支起身子来,“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说着,他又凑近了些,呼吸火热而滚烫。
孟娇娇并非不知人事,大婚当夜虽是稀里糊涂地躲了过去,如今却是……
她紧了紧喉咙,双手反搂住他的脖子,大了胆子道:“你……哪儿不舒服?”
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眼里却是盛满了诱惑,看得虞光只觉身下那丝火像点燃了引线似的一路而上在他脑子里爆炸开来,只留下一片空白。
“这,这里……”他牵着她的手,指引着她。
“轰”的一声,孟娇娇红了脸,只觉全身血液都在往脑门儿顶上涌去,手颤抖得不像话。
“你帮帮我……”他声音沙哑,像是被驯服的凶兽。
孟娇娇被他拉着手,只觉得手心一片火热,灼得她脸上似火在烧,半响,点了点头……
虞光得了她的允诺,终于褪下那副克制皮囊,倾身朝她而去,孟娇娇笼罩在他宽大的阴影之下,只觉脑子像喝了酒,变得晕晕乎乎,心跳如鼓重锤。
“娇娇……”
他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而后是耳垂,脖子,一路往下,一路点火……
孟娇娇感受到他温热的唇在自己身上不断落下轻吻,只觉他每一吻都好像落在了她的心尖上,亲得她心头不断颤抖。
“虞光……”她声音里染上了沙哑,抚上了他的脊背,似是邀请。
她像是一叶小舟,在这个烛火阑珊的夜里随着波涛暗涌起伏,唤哑了嗓子。
情到浓时,他勾着她唤他“夫君”,听了一声又一声却还不肯作罢,直到孟娇娇筋疲力竭,再唤不出他的名字,连手指都懒得动的时候,才像只餍足的兽,将她抱进了净室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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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孟娇娇一觉睡到了下午,就连午膳都没有用,直到虞光处理完政务回来的时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揉着自己酸疼的腰,只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见到虞光带笑的模样,孟娇娇没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弄得!”
喂饱了的男人脾气好得不像话,凑上前来在她脸颊轻轻啄了一下,好声好气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今夜我给你赔罪可好?”
“怎么赔?”孟娇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咱们出宫。”
“出宫?”她一下来了兴趣,“去哪儿?”
“你别管,跟我走便是。”他卖了个关子,又顶了果乐的活儿为她梳妆穿衣。
待到两人走到门口时,孟娇娇这才发现这人今夜他难得着了一身月白。
这人如今喜欢穿深色的衣裳,藏青,玄黑,绛紫,内务府每季换着款式花样儿的做常服便服,可独独不做浅色。
如今冷不丁地穿了一身浅色,在梧桐树下站着,清风拂过,晃眼间竟还有了当年那翩翩公子的味道,看得孟娇娇微微晃神。
“今儿是怎么了?”她笑着挽过他的手臂,将下巴磕在他手臂上,抬眼,目光里尽是惊奇。
“好看吗?”他没答话,反问道。
“好看,”孟娇娇甚是捧场,“你穿什么都好看!”
虞光闻言,嗤笑一声,揉揉她的头,轻声道:“就会哄我。”
待两人出了宫,孟娇娇才发现中京今晚甚是热闹。
皇城外的平南坊人头攒动,灯火阑珊下,仿佛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年轻男女在街上行走;有的姑娘手中提着琉璃灯,里头装的不是烛火,却是萤火虫,在晶莹剔透的灯罩里闪做万千星光,梦幻而灿烂。
“这是什么日子?”她有些惊奇。
“女儿节,”虞光解释道。
“可女儿节不是三月初三吗?”孟娇娇很是不解。
“不一样,”虞光低头看她,满街灯火下目光温柔缱眷。
“今日是民间节日,庆贺女儿神下凡的日子。”
孟娇娇恍然大悟,左右看了看,忽然耳尖泛起了红晕。
“那,这是……乞巧?”
“聪明!”虞光轻敲了敲她的头,拉着她向繁华热闹的灯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