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培内拉
顶多是个猫舌头[1],那又怎样!
辛辛苦苦做了味噌汤,那人竟然噌地把水倒了进去。
把别人辛辛苦苦做的食物当什么了!
对这个人来说,食物端上桌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花费了多少工夫,他根本不放心上。
这样不讲理的婚姻,还能忍受吗?
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和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为什么不得不为这种人准备晚饭?
大家都向往婚姻,可究竟有多少人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已经不需要白马王子了,我只想要我自己的青鸟!
打了这么多字,正准备发送,突然没心情了。七海删除了好不容易写下的留言。最近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很多次,连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被人说三道四让人心烦,被人看到也让人心烦。有时候即便没有把文字发出去,光是打打字,心中的郁愤就能消除,因此康培内拉这个新账号塑造了一个沉默寡言、人际交往不佳的形象。
七海开始洗衣服,一边洗一边想,过去的家庭主妇一定是通过做家务来发泄烦恼吧。
和安室见面后过去了一个月,他没有任何联系。最初七海焦躁不安,还没消息吗,还没有吗?最近茫茫然的,好像完全忘了那只耳钉的事情。说不定就这样忘了更好。有时她甚至这么想。
下午,开始下起雨来。七海赶紧去阳台把晾晒的衣物收进屋里。雨越来越大,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难道是快递来了,她看了下门禁监视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子。
“谁啊?”
“不好意思,请开门。”
“什么事?”
“有关您家先生的事情。”
“……什么?”
“您先生是叫鹤冈铁也吧?”
“是的。”
“他和我女朋友搞外遇。”
一瞬间,脑子里空白一片,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七海不禁问自己,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
“他和我女朋友搞外遇。您家的先生。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
“我要和您好好说说。能让我进去吗?雨越下越大了。”
“嗯……啊……”
“喂喂?”
“……”
“喂!喂喂?”
“啊,在。”
狼狈的七海不由自主地按下了开启键,打开了房门。
“呀,我可以进去了,是吧?我可以去您府上拜访吗?”
“啊,不,那个……”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画面中。过了一会儿,玄关的门铃响了。七海打开门,防盗链还挂着。那个男人站在门前。
“请问您有什么事?”
“什么事?刚才不都已经说了吗?就在这里说吗?我是没关系,但说不定会被您家的邻居听到哦。”
事到如今,只能取下防盗链,让男人进屋。七海颤抖的手指碰到防盗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男人穿了双看起来很难脱的短皮靴,站在狭窄的玄关里脱鞋的时候,不小心失去平衡,碰倒了伞架。
“啊,对不起!”
男人跪下准备把伞架扶正时,看到一把黑色的男用雨伞,突然停下了动作。
“啊,没事,我会收拾的。”七海说。
“这是您先生的伞吧?我连碰都不想碰。”
七海感受到了男人的怒气,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啊……就那样吧。别管了。”
男人对伞置之不理,脱了鞋走进屋。
“屋子里有点乱,抱歉了。您要喝茶吗?还是喝咖啡?”
“您别客气了。我不会待那么久的,不用担心。”
男人环顾四周,仔细地一样样观察屋子里的东西。
“不错的房子嘛,好像有些爱巢的意思,还是说幸福就是这样?”
七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男人终于在沙发上坐下。
“有您先生的毕业相册吗?”
“毕、毕业相册?”
“大概五六年前的相册,不知您先生还有没有?”
“我去屋里找找看。”
七海走进铁也的房间,看到书架上放着毕业相册,她抽出几本符合条件的相册,拿到了客厅。
“是这个吗?”
“还真有啊。是嘛。能给我看一下吗?”
男人一册一册地翻开来看。
“啊,在这儿在这儿。就是她。田畑优香,是您家先生的学生。”
“这位就是您的女朋友?”
“是的,听说是去年在同学会上和您家先生重逢了,然后就开始了邮件往来,渐渐地开始深入交往。”
“真糟糕。”
“夫人,现在不是说什么真糟糕这种闲话的时候吧?可以向学校告发吗,还是说撒传单让学生们都知道更好?”
“那个,不,等等……请等一下。对了,您喝茶还是咖啡……”
七海进了厨房,准备往咖啡机里搁豆子,手却抖了起来,咖啡豆噼里啪啦全撒在了地上。她蹲下身想捡豆子,突然眼前一暗,是贫血的症状。
男人过来探头看了看。
“您没事吧,夫人?”
七海抬不起头来,蹲在地上勉强点点头。
“要不扶您去躺一会儿?”
男人牵起七海的手,扶她去了沙发边。七海陷进沙发中。贫血好转了,可还是头晕。受不了男人靠得太近,她抬起双手遮住眼睛。
“啊,我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一直盯着七海看,终于啪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今天先回去了。”
说着,他准备老老实实地回去。
得送他出门,七海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啊,您躺下休息吧。”
“啊,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太吃惊了,什么都无法思考。还请您别把事情搞大。”
“我考虑考虑。”
男人从口袋中掏出名片,有些轻佻地塞进七海的围裙兜里。
“我姓高岛,请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理会的话,就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啦。请务必电话联系我。我等着。那么,打扰您啦。”
男人打开房门,一阵猛烈的狂风突然刮了进来。还来不及眨眼,男人就关上了门。风刚起就止住了。七海蓦地奔到门后锁上锁,挂上防盗链。
然后,她蹲在了那里。
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人生究竟发生了什么?像是电视剧的情节,居然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怎么想都难以相信。
看了看四周,雨伞散落在玄关。男人来的时候弄倒后,就那样一直放着。七海拾起雨伞,放回伞架。铁也的雨伞、自己的雨伞、铁也的雨伞、塑料伞、塑料伞……
“我回来了。”
听到铁也一如往常的声音,七海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任时间流逝。她起身去玄关迎接。
“回来啦。晚饭吃了码?”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吃了饭才回家。”
“嗯,只是问一下。”
七海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
“喂,这是怎么了?这一地的咖啡豆。”
铁也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咖啡豆,吓了一跳。“啊,想泡杯咖啡来着,结果身体有点不舒服。”
“没事吧?”
“没事了。可能有点贫血。”
“是吗。啊,算了算了,我来弄我来弄。你就坐在那儿。”
他把准备蹲下捡咖啡豆的七海按回了沙发上。
“之前忘了说,下周有场法事,我爷爷的三周年忌。周六周日有空吗?”
“我没事的。”
“记得空出来呀。”
“没事,我一直在家里。”
“无聊吗?”
“不。”
“开心吗?”
“嗯。”
“幸福吗?”
“当然了。”
什么?回过神来,刚才这段对话已经在脑海中消失无踪。刚才究竟说了什么?或者说,现在必须说点什么吗?七海的意识错乱了。对了,今天来了个奇怪的男人。这件事得说一下。不,还是不说好吧?该怎么办?到底说还是不说?那男人来家里究竟说了什么?
外遇。
想到这里,头脑又是空白一片,身体无法动弹。七海看着铁也。他正在捡咖啡豆。
这个人有外遇了?为什么?
眼泪好像要流出来了,可不能让他看到。要是被问起流泪的原因,七海现在还没有勇气回答,还不能面对着他说出:那是因为你和女学生搞外遇。要是说了的话,生活中的一切说不定会全部失去。七海站起身,躲闪着铁也的后背,向卧室走去。
“你没事吧?”
铁也的手摸到了七海的背。七海浑身一阵发冷。
“我去躺一会儿。”
“啊,好。”
就算钻进了被窝,全身还是汗毛直竖。苦涩的叹息吐了又吐,就是停不下来。双手无意识地插入围裙兜里,回过神来,七海的手不动了。兜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那个男人的名片。
高岛YUUJIN。
YUUJIN为什么不用汉字来写呢?七海脑海中忽地闪过这个疑问,不过又想,这种事情随便怎样都好。她将名片塞进兜里,仰望着天花板。
虽然有许许多多不满,不过这还是个和睦的家庭。已经回不到和睦的状态了吗?想着想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七海躺在床上想东想西,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铁也就寝的时候。
“还好吧?”
铁也钻进被窝,从背后抱住七海。七海全身泛起鸡皮疙瘩,有点想吐。铁也一旦开始,不折腾两次是不会结束的。
“今天有点不舒服,有点难受。”
“知道了。”
铁也看起来像是放弃的样子,不过他的手继续抚弄着七海的胸部。对这个人来说,自己仅仅只是性欲的发泄渠道吗?想到这一点,七海就直恶心。终于,身旁响起了鼾声,真是个漫不经心的人。
七海没有一丝睡意。窗户慢慢变亮了,她终于放弃了入睡的努力,提前起床开始准备早餐。真没有意义。为什么要为这种人做这些事情呢?七海拼命地忍耐着。
铁也嘟囔着“好吵啊”,起床了。
“对不起。因为昨晚睡得早,早早就醒来了。”
“那也不该一大早就在那里丁零咣啷的,吵死人了。”
“这是在为你做早饭!”
七海不由得大声喊了出来。
铁也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七海。对他来说,无疑是第一次看到妻子这样的表情。
“怎么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
“生什么气?”
“没什么。”
七海低下头撕着生菜。铁也有些不满地去洗脸。他生气了,怎么办?不过,大声喊叫的人不是我吗?七海心头涌上了些许勇气。
铁也吃过早饭,七海送他出门去上班。上午十点左右,她犹豫了很久,终于给高岛打了电话。
“啊,昨天实在抱歉。对不起,追到了贵府。”
高岛说话的声调明朗快活,没有一丝阴郁,这让七海感到很困惑。
“没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觉得首先要冷静下来,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您觉得呢?”
“是啊。”
“这个手机可以发短信吗?”
“啊,可以的。”
“那么,定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发给您。今天能见面吧?”
“没问题。”
电话挂断了,五分钟后收到了高岛发来的短信。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品川区高轮一家高级酒店的一个房间。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七海早早出了家门。想在品川车站提前吃午饭,走进车站大楼的餐厅,但光是看着菜单就想吐。试着点了杯红茶,却连一口都喝不下。到了十二点,吃午餐的客人陆续增多。七海想避开众人的视线,起身离开了餐厅。
试着在车站附近走了走,但不管做什么都无法转移心情,只能提前去约定的酒店,在一楼的休息室里打发时间。即便眺望着美丽的庭院,七海也只能发出痛苦的叹息。
一点五十分,略微有点早,不过还是试着去房间看看。七海敲了敲门,高岛探出头张望。
“来了啊,请进。”
“啊,好。”
七海进入房间。大大的双人床映入眼中。在高岛的劝诱下,七海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好意思,招呼您来这种地方。”
“没什么。”
眼前的桌子上摆着喝了一半的红酒杯和酒瓶。烟灰缸上堆满了烟蒂。
“房间乱七八糟没收拾,失礼了。您来得稍微有点早啊。”
高岛收拾了烟灰缸,用纸巾擦拭了桌上散落的烟灰。七海在楼下休息室打发时间时,莫非他也待在这里?要是一个小时前就上来,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回家路上了呢。想到这里,七海不禁有些后悔。究竟会有怎样的回家之路在等着自己呢?他会原谅自己的丈夫吗?自己要离婚吗?
无意识吞下的唾液在喉间发出咕噜声,把七海吓了一跳。
“要喝点什么吗?这里有红酒之类的。”
“不,不用客气。”
“我正喝着呢,不喝一点可撑不下去。”
说着,高岛又拿过一个杯子,倒了点红酒,递到七海手中。
“我和她分手了,和优香。”
“什么?”
“只要一想到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我就感觉不舒服。已经不行了。立不起来了。夫人也不能原谅您先生的所作所为吧。是不是有想杀了他们的念头?”
“是啊……”
“真的?还是无所谓了?”
“也不是……”
“不管怎样,您先生必须好好做出赔偿。对我赔偿,对夫人也要赔偿,是吧?那家伙必须好好赔偿一番吧?”
“让他赔偿,怎么赔偿……”
“夫人想怎么赔偿?”
“这种事情……我想都没想过。”
“我考虑过赔偿费的事情了。”
“赔偿费……”
“五百万左右吧。要是他拒绝,就威胁他要去学校撒传单。您觉得怎么样?”
“……没有这么多钱。”
“这样啊。也给夫人添了不少麻烦呀。从您先生那里拿赔偿费,和从夫人这里拿赔偿费是一样的吧?”
七海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她注意到自己双手在颤抖,猛地用力握住。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也想过。”
“什么办法?”
“夫人用身体来赔偿。”
“什么?”
“我呢,决定通过这个办法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这怨气就撒在夫人身上。之后呢,随便夫人对您先生要杀要剐都行。怎么样?这是个好办法吧?”
“不,这太荒谬了吧?”
七海说着就要站起身,高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非常大。看来逃不掉了。怎么可能逃掉呢。
“呀?那么您要付赔偿费吗?”
“不付。不是说要去学校撒传单吗?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真的?这么一干,您先生可就完了。”
“我根本不在意,请您随意吧。”
“您再冷静地好好考虑一下。这么一来事情解决了,夫人不也得到了好处吗?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当然,您先生是不能原谅的。不过和平安稳的日子被弄得乱七八糟,会更让人头疼。这不是您的真心话吧?”
七海浑身抖个不停。这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半点都无法理解。总之,有没有什么方法先从这里逃出去呢?
“就算是背叛了您先生,但这么一来,不也是相互打了个平手吗?不也可以说一切恢复原状了吗?我说过,不会做坏事的。我们是被害者同盟啊。”
不管他说什么,七海都无法理解。总之只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
好不容易才想出了这句话。高岛愣了一下,停了下来。
“啊,您请您请。”
他殷勤地将七海带到洗手间,还不忘查看一下能否从窗口逃走。七海关上门上了锁,还是禁不住从窗口看了看。这是六楼。窗外只能看到垂直而下的墙壁,也无法纵身一跃跳到对面的大楼。
“怎么办,怎么办?”
七海蹲在瓷砖地上,慌得脸皱成一团,眼泪溢了出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
七海掏出手机,寻找安室。
@康培内拉
安AMURO,你现在在那里?
在哪里?
救命啊!
手直发抖,接连打了好几个错别字,但管不了了。
@康培内拉
我现在在高轮的皇家酒店。
我在洗手间里写这些文字。
@康培内拉
好像要被强奸了。
@康培内拉
我先生外遇对象的男朋友说要见面。
因为他说有话要讲,就约在了这家酒店见面。
@康培内拉
没想到他说要用身体来解决问题,太可怕了,我暂时躲到了洗手间。
@康培内拉
现在在洗手间里。上了锁,他进不来。
七海一个劲地继续打字发短讯,一边打字一边祈祷着等待安室的回复。不久,自己发送出去的短讯亮起了已读的标识。终于,安室发来了回复短讯。
@AMURO_0079
你没事吧?
七海用力吸了一口气。太棒了!
@AMURO_0079
我就在附近。你一定要拖延时间。
@康培内拉
怎么拖延?
@AMURO_0079
就装作洗澡什么的。
洗澡?在这里?在这种时候?但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了。七海略微打开浴室的门,探出头,声音颤抖地对高岛说:
“我可以冲个澡吗?”
“呃?啊,洗澡?您请您请。”
高岛漫不经心地回答。
“表情别这么恐怖。反正要做,开心一点嘛。”
七海立即关上房门,上了锁,拧开淋浴器的开关,调节热水的温度。这儿有浴巾吧?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
七海解开头发盘起来,方便淋浴。她慢慢地盘着头发,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拖延时间,拖延时间。”
终于,只剩下脱衣服了。
“啊,怎么办才好。”
门把手咯噔动了起来。高岛想打开门。
“呀?怎么还上锁了?”
七海说不出话来了,连气都不敢喘。
“一起泡个澡,怎么样啊?”
七海死死盯着咯噔咯噔响个不停的门把手。终于,高岛好像死心了,离开了门旁。又像是有人在敲房门。是错觉吗?七海竖起耳朵仔细听。花洒的水声遮住了一切,不清楚外面是什么状况。七海看着手机。安室的短讯只有那几条,也没有新的。不管怎样,必须拖延时间。她慢慢地一件一件脱去衣服。可是,究竟要拖延到什么地步?虽然他说就在附近,但可能五分钟十分钟也赶不过来。这样一想,等待的时间好像没有尽头,七海不禁感到晕眩。思来想去,不知不觉中,衣服已经全脱光了。现在自己已经是全裸的状态。更大的恐惧袭上心头。要是门被踹开,那一切不就完了吗?光是想象这一幕就毛骨悚然。如果安室没有及时赶到,自己就要这样被他强奸了?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怎么就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呢?七海一个劲地咒骂自己的愚蠢,站到花洒下面。热水哗啦啦地流过全身,不热也不凉。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也无法思考。七海反复念叨着安室的名字。
突然,手机的提示灯闪了闪。七海慌忙从花洒下奔出来,用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
@AMURO_0079
都收拾好了。
“什么?”
一瞬间,七海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AMURO_0079
请出来吧。
七海关上淋浴器的开关,突然感觉四周一片静悄悄的。出来吧,是指从这间浴室出来吗?或者说是从这个酒店出来?不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她暂且先用浴巾裹住身体,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窥探着房间里的情况,一边小心翼翼打开锁,悄悄地开了门。
那里站着的是安室。已经看不到高岛的踪影。
“我把他赶跑了,没事了。”
“……”
究竟是施展了怎样的魔法呢?七海身上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当场瘫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我送你回家,就在楼下等你。”
安室说完后离开了房间。战栗还没有停止,声音发不出来,眼泪也止不住。虽然心知让安室在楼下等待不好,可七海一时无法动弹。收拾好身上的一切走出房间,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安室还是微笑着等在楼下。那笑容让七海安心,瞬间又让七海的眼泪决堤。简直是救世主,太感谢了,眼泪怎么也流不完。从极度的紧张中放松下来,引发了反作用,痉挛般的呜咽根本止不住。
“七海,冷静一下。戴上这个,慢慢地深呼吸。”
安室为了不让七海过度呼吸,让她把一个塑料袋罩在嘴上,进行深呼吸。七海慢慢地冷静下来。安室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冰镇矿泉水,递给七海。
“给,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下去。”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七海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安室开着自己的车将七海送回深泽的公寓。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下车后,七海深深低下头,遮在脸上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没什么,别客气。快别这样了。过后我会寄账单给你的,这次是急件,稍微有点贵,没事吧?”
“不,当然没问题。”
“今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因为你是兰巴拉尔的朋友。”
留下一如既往的话后,安室离开了。
当天晚上,安室用邮件发来了账单,含消费税一共二十万日元。从被强奸的危机中拯救出来,这算便宜的了,不过是一笔吃力的开支。
[1]指像猫一样,不喜欢吃热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