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天,当天的气候无关重要。
在进入别墅区的时候,我既没看到年轻的门卫,也没在草坪上看到浇水修剪的园丁们。
三楼卧室,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拾起桌上的雪茄,一紧不慢地说:“现在,我可以坐在这里很悠闲地吸雪茄。但是,我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学校里的规矩却很严,学生是绝对不可以吸烟的。”
“呵呵,庄先生,你的烟瘾这么大,那你中学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笑了:“幸好,我们寝室里有个哥们儿,家里挺有钱的。他给家里说,在寝室里学习实在是太闹了,于是他的父亲立刻在学校里找老师租了一间房让他自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天地良心,要是我那哥们儿真想要认真学习,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赵博楚也和我一起笑了。他说道:“那我猜,这个故事一定是发生在你那哥们儿租住的房间里吧?”
“没错,这个故事就发生在那间房里。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凶案再现》。”
老三一路小跑进了寝室,高兴地对我说:“老大,我老爸为我租到了一间房。”
“是吗?嘿嘿,这下我们吸烟可不用提心吊胆了。租的哪里呀?”我也很高兴,毕竟在城南高中里吸烟总是不安全的。
老三的脸色有点变了,由白变青,再变红,再变紫,就像猪肝一般。“租的赵小小的房。学校教师宿舍13楼a座。”
“怎么?是那间房?”我大惊失色地叫道!
赵小小是我们的数学老师,一个星期前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想不开,从她那套13层住宅里的洗手间的浴缸中割了她的大动脉。她割的是她的腹股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动脉的。血流了一地,听说那幢楼的老师说,整个大楼都可以闻到一古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老三的爸爸会为他租这么一套房让他来进行考前复习呢?一定是因为才死了人,房租特别便宜的原因吧。
不过,我们都是热血青年,阳气满重的,倒也不怕晦气。那套房就那套房吧,没关系的。“我不怕!我不怕!”我对自己说了一万遍这样的话。
我们寝室六个人当天晚上,一阵瞎忙乎后。就帮老三把东西全搬到了13楼a座。这是一套刚刚装修过的两房一厅,建筑材料的气味却依然遮不住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有点邪!
屋里很安静,我们六个人都没说话,总觉得屋里怪怪的,我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一丝冷汗。我打破了沉默,说:“我们还是应该为老三庆祝一下,我们来玩牌吧。老三,你找找看,看屋里有麻将吗?”
不一会,老三就抱着一盒麻将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麻将只能四个人玩呀,我们六个就一定会有两个人玩不了的。我,老二,老五,老六一个箭步就霸占了位子。老四搬了根板凳坐在我的身边,说看看我们玩他也过瘾。
老三没办法了,他觉得很没意思,说了句他到里面卧室睡觉去了,就钻进卧室把门反锁了。
我的牌技一向不赖,在寝室向来都有赌王的名声,呵呵,不是我吹的,没多久工夫我就赢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他们三个可不干了,都不想玩了。这怎么可以呢?我的瘾子刚刚才被吊起来。于是我说,没关系,后面我们玩只进不出,你们三个输了不用再拿钱出来了,赢了还可以收我的钱。反正意思就是让他们三个陪我一个人玩。
一个通宵,老四也看了一个通宵。到了最后他们三个都没把输了的钱弄回来一点,倒是我,兴致越来越高。最后,老二一推桌子,大喊:“不玩了,不玩了!我困了!”大家才收手。
已经天亮了,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开了,老三走了出来。
我还正往麻将盒里放麻将的时候,就听到老四大声喊:“老三,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啊?!”
我抬头一看,果然!老三的眼睛肿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几乎合拢到了一块,红彤彤的一片,艳若桃花!
老三连忙说:“哦,是我昨天晚上温了一晚上的书,看久了眼睛发炎了,发炎了!”
老四走到他的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老三脑袋回避着老四的视线,可还是被老四看了个一清二楚。
“哈哈哈哈……”老四笑了。“什么看书看发炎了,看书能把眼睛看发炎吗?骗谁呀?你这是麦粒肿!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长挑针。呵呵,你小子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长的呀?老实交代,昨天看到了什么?”
老三连忙分辨:“我什么都没看,真的!”
不等他说完,我站起来对着卧室的大门就是一脚。门被我踹开了,里面的情形可吓了我一跳!
在卧室的窗台前,摆着一副漂亮的单筒立式望远镜,还是俄国生产的!镜筒正对着十三楼对面,城南高中院墙外的一幢居民楼。
“老三!你小子果然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啊?!哈哈!”我把眼睛对准了望远镜,望远镜正对着一家人的窗户,现在那家的窗户被一张橘红色的窗帘挡着,什么都看不到。
老三脸的晦色,我可不管他了,我对他没好气地说:“你这小子真没意思,有好看的东西一个人看,不叫我们?吃独食?哼!”
又是晚上,还在这十三楼a座。说好了今天晚上大家轮流看望远镜的,可老二把麻将一拿出来,我、老五老六就忍不住又坐上去了。老三老四钻进了卧室,还把里面的灯都关了。说实话我真想和他们一起进去的,可刚刚一坐上桌子我就赢了他们三个下个星期的一半生活费,我的屁股就离不开凳子了。因为他们按个不准我走,一定要我输一点出来才行。
等他们三个终于把最后的钱全输给我的时候,卧室的门开了,老三和老四出来了。哎呀!怎么?老四的眼睛也肿了!他的眼睛也长了挑针!邪!
“你们搞什么名堂?不要这么投入嘛,,怎么两个一起长挑针啊?”我幸灾乐祸地说。可老四兴高采烈地回敬我:“好看!好看!真是好看!丛林肉搏大战,绝对十八禁!精彩绝伦,值得啊值得!就算长挑针也值得!”
我心里那个痒啊,狠不得把他们两个的眼睛给挖出来。我暗暗发誓,明天晚上绝对不能再打麻将了,一定先进卧室把望远镜霸占到。
夜幕降临是如此之快,老三刚把门一打开,就和老四冲进了卧室,占住了望远镜,气得我想揍人。老三得意地对我说:“等一会,等我看好了我一定叫你。嘿嘿!”我无语。
今天的状态相当不好,坐在麻将桌上,我的心思全放在卧室的望远镜上了,老是出错牌,一幅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们三个趁我不注意,齐齐发威,竟然把我前两天赢的全弄走了。我可真后悔啊……我想换换手气,按我平时的经验呢,我现在应该去躺洗手间,用香皂,最好是力士牌的,好好洗洗手,避开他们的锋芒,再来东山再起。
我进了洗手间,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赵小小自杀的浴缸。白白的,白得渗人眼。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说过的,自杀的人都不能正常地轮回,一定要找个替死鬼来代替它才行,赵小小老师,有怪莫怪,我只是来上个厕所,洗洗手,可别来搞我哦。我心里默默念着,双手合了一个什,对着浴缸鞠了三个躬,然后就对着马桶撒起尿来。
我拿着香皂洗起手,呵呵,还真是力士的,力士,赐予我力量吧!
我洗完手,把香皂放在盒里,咦?!香皂盒边放着个什么东西?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呢?嘿嘿,是个漂亮的望远镜,俄制的双筒呢。老三真是瘾子大,居然在厕所里也放了一个望远镜,而且这里的小气窗正对着对面那幢房。我拿起了望远镜,准备向那个方向望去……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尖叫,是老三和老四一起发出的,声音凄惨而又尖利。我放下了望远镜,连忙冲进了卧室。
老三和老四躺在地上,手捂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呻吟着。我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老二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谁知道呢?看吧,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
老三止住了呻吟,说:“不是,不是,是那边的那家人,那家人!那个男的在搞那个女的时,一刀捅死了那个女人!真的我和老四都看到了!”
我吓了一跳,不会吧?!这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啊!我把眼睛凑到了望远镜上,这个时候那家人的窗户上已经关上了厚厚的橘红色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
我问:“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呀?”
老四说:“能报警吗?就说我们几个在这边拿望远镜偷窥时看到的呀?别人会以为我们是变态的啊!”
我斩钉截齿地说:“我们必须得报警,这可是人命大事啊!要不,我们先去给校长说,看他怎么处理?”
我们六个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校长的家,把他从睡梦里弄醒了,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等听完我的述说后,他脸上的不高兴变成了一脸的惊恐。
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快!快去给保安说,让他们来处理。”他一个电话,叫来了保安科长。
科长狠狠吸了一口校长递过的红塔山,然后对着我们几个狰狞地说:“你们知道吗?报假案是要受刑事处罚的。这样,我们先不报告警方,我先联络那幢大楼的保安,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再说。”
好吧,看来只有先这样了。
我们一行八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那幢大楼,大楼的保安已经在大门口全副武装等在那里了。一个瘦瘦的保安听了老三吞吞吐吐地说完他看到的东西后,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的是挂橘红色窗帘的那家?那是404,我听说那家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老三摇了摇头。
瘦保安在标着404的房间外敲了很久门,没有反应。他取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我伸头一看,里面哪有什么人?地上厚厚的一层灰,都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过了。只有窗帘是橘红色的,露出皈依的颜色。我埋怨地望了老三和老四一眼。老三大声地申辩:“我真的看到了,我没有乱说的!”
校长关切地问:“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会不会是隔壁的一家呀?”瘦保安没好气地敲了敲隔壁,一个睡眼朦胧的中年男子揉着眼睛打开了房门。当他听完瘦保安的叙述了,脸色变了!
“什么?他们几个看到了?不会吧!真是见鬼了!我隔壁的确住了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也的确,那个男的在一次搞那个女的时候,一刀捅死了那个女人。可……可……可……可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哦,对了,就一年前的今天!”
就在我正在电脑上码着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挂着的qq突然响了,是一条申请加为好友的消息:“是老大吗?我是老三,刚在网上同学录上看到你的qq号码。”
我马上就把他加了进来。
他的头像变成彩色后,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等过了一会,我问:“老三。你还记得那次你长挑针的事吗?”
他很快就回话了。“哈哈,当然记得!”
我问他:“哈哈?为什么要笑?”
老三说:“我当然要笑,哈哈!你知道吗?那次我和老四演戏演得真是太漂亮了!”
“演戏?演什么戏?”
过了良久,老三说:“告诉你吧,其实我和老四什么都没看到,我是早就听说了对面那间房发生的杀人事件,就和老四串通好了想吓一吓你们。谁知道,你们一定要报案,搞得我们骑虎难下。好在我和老四机灵,还让你们以为我们两个见鬼了。哈哈哈!”
我心里气得没办法,可我有句话想给他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迟疑了很久,终于决定把这几句话告诉他。
“老三,你知道吗?其实那天你们尖叫的时候,我正好在厕所里的,你厕所里还有一副望远镜,我拿起来看了的。我真的看到了在404房里,一个男人在做爱的时候一刀捅了那个女人。我真的看到了的,那个女人的鲜血一下子就从她的喉咙溅了出来,仿佛就溅在了望远镜上。我后来请了几天病假,就是因为我长了挑针,在家休息。但是,我真的看到了!”
我的鼠标刚刚点到了发送键,我的电脑屏幕突然变成一片鲜红,血一般的鲜红,硬盘发出恐怖的吱吱的声音,“卡”!屏幕变成一团漆黑,死机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庄先生的鬼故事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结尾处。”赵博楚很兴奋地说道,“你善于把希区柯克式的悬念小说技法引入到鬼故事的创作中,这是一种既玄妙又讨巧的创作手法,我很喜欢!”
我翘起了拇指,说:“赵老先生,您才是方家高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伎俩!”
“哈哈,只是大家英雄惜英雄罢了。”赵博楚笑道。
旋即,他满是渴望地说道:“庄先生,其实我很希望听你讲一个纯粹希区柯克式的悬念故事。还有两天,你一个月的鬼故事就讲完了,你明天能满足我的愿望吗?”
我点了点头,说:“没问题!明天我就给你讲一个完全猜不到结果的,希区柯克式的悬念故事。”